如此子,堪稱典范。
誰又會責怪這樣恪守誠信的大家閨秀。
畢竟誰不想待在舒舒服服的汴京,反而為十幾年前的約定去往邊關之地?
文學士只能嘆氣,覺既錯失一個好婿,也錯失一個好兒媳。
最后看向林大學士的眼神,只有復雜。
這會復雜的眼神轉移到林大學士上,再看向紀煬。
等聊天的時候,除了常規的問禮之外,林大學士道:“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啟程?”
紀煬道:“五日后,雖說婚不久,但再不上路,以后路會更難走。”
五日后九月二十四,總算趕在十月前出發,他們準備人先走,行李后行,有王伯派人送過去。
反正趕在天寒地凍之前上任,不能耽擱太久。
林大學士點頭,灌江府那邊是不能耽誤,不過剛婚便走,是辛苦了些。
原本他家還說,要不然讓婉蕓留在汴京,只是婉蕓執意要去,紀煬也說把一個人留伯爵府不好,這才同行。
還不是跟行李同行,估計要跟紀煬一起。
紀煬把他跟娘子商量好的一一說出,眾人臉不太一樣,但都帶著別樣的復雜。
兩人認識多久?
竟然趕路都要同行?
難道真如紀煬所說,林家宴會見到婉蕓第一眼,便心生好?
這也太快了吧?
他家五姑娘確實好看,但能讓這樣一個人如此心喜?
林啟半是高興,半覺得紀煬又揣什麼心思。
可左看右看,連他都琢磨不出來原因。
紀煬這邊說著出行計劃。
后院里,林婉蕓同樣在說接下來行程。
林婉蕓嫁的夫婿,既是伯爵嫡子,有份,還做出政績,有名聲。
所以林家主母還算滿意。
畢竟紀煬今時不同往日,見陛下的優待,便知他大有前途。
至于林婉蕓決定跟去灌江府,這又給林家揚名,都夸家兒教得好。
反正紀煬把面子里子都給足了,不枉辛苦教導。
“既然你們夫婦倆已經有打算,那便去做了,到了灌江府,萬不可失了林家兒面,你可知?”林家主母開口道,“你不在我邊長大,許多事不如你三姐。”
林家已經出嫁的二姐,三姐,都提前回家迎妹妹回門。
還有個未出嫁的表姑娘也在作陪。
不怎麼回家的二姐皺眉:“娘?五妹在汴京閨秀當中實屬翹楚,溫和有禮,人人夸贊,您夸三妹,也不要貶五妹。”
“你不知道,莫要說,你五妹。”
話還沒說完,前面男人們已經聊完,紀煬自己打了簾子進門,順著接話道:“五妹怎麼 ?”
說話時自然是看著林婉蕓的,眼中明顯帶笑,十分親昵:“陛下跟娘娘都夸林家姑娘教養得好,小婿拜謝岳母教誨,養出陛下娘娘都夸的好子。”
陛下跟娘娘都夸。
還能再說?
紀煬并不去看旁人,給林婉蕓幾個姊妹行禮時眼神并不直視,顯得十分有禮。
只是看向林婉蕓時,眼神溫片刻,眾人都看在眼里。
林婉蕓幾乎看呆了去。
還有人比更能演?
不過剛看一會,就被二姐調侃:“不愧是新婚夫婦,里調油般。”
說的林婉蕓立刻低頭,紀煬倒是笑著道:“多謝二姐夸贊了。”
這個回答十分紀煬。
眾人落座,等問到兩人這幾日做什麼的時候,紀煬只答:“出行的東西我那邊收拾,這五日要勞煩婉蕓幫忙看看我母親留下的賬簿鋪子,田莊那邊沒辦法去了,先過一遍眼,以后都是我們的家當,做個心中有數。”
母親留下的賬簿鋪子田莊?
都要新婚娘子看?
旁邊林三姑娘帕子都要絞碎,等人家夫婦兩個回去,倒在母親跟前哭一場。
林家主母皺眉:“你也瞧見,他本不認識你,又怎會故意針對于你?”
“想他對你五妹真心喜,說不得三年前你五妹路過扶江縣時,便有了心意,那葫蘆燈罩不就是他送來的。”
“現在看看,也是送給你妹妹的,前幾日又送了一個,看著比上次還好。”
“如今你五妹,比你們姊妹都要強些。”
不怪林家主母想法改變,而是這場婚事給帶來了大大的面。
以前都夸婉蕓好,現在更是如此。
前段時日文家親事拖拖拉拉,別人面上在夸,心里不定怎麼說,現在可不同了。
隨著陛下娘娘的話,只把林家五姑娘當做閨中第一人。
這名頭如今誰都認的。
到現在有些人戶還在可惜,怎麼就讓紀煬先下手了呢。
他們后悔啊!
以后就算林家五姑娘離開汴京,只怕汴京閨秀也會以為榜樣。
誰讓模樣好,家教好,格好,嫁的夫婿對更好。
林婉蕓在伯爵府,一邊隨便翻翻賬本,一邊聽丫鬟說外面傳言。
林婉蕓自己都想捂臉。
別夸了,過了,太過了!
論演技,自己離紀煬差一大截!
怪不得他看自己“裝模作樣”的時候,總是似笑非笑。
丫鬟素竹見小姐翻賬本飛快,忍不住道:“小姐,您不仔細看看?這可是姑爺親手給您的。”
“還是王伯整理送過來。”
林婉蕓笑:“他給我面子,我怎麼好真的拿他東西。”
便是看看,也不尊重,翻翻做個樣子行了。
這會心都飄到外面。
離開汴京。
在兩個月前,想都不敢想,如今真的要實現了。
紀煬也沒想到,回趟汴京,竟然還了個親。
幾個好友給他送行,臉也是古怪。
不過想到是娃娃親,又覺得正常。
“紀煬,這次灌江府可比潞州難多了,那是比潞州還偏的地方,你真的要去?”侯府孫兒井旭開口道。
他說了這話,滕顯看了看他們,果然聽紀煬問道:“你們也是這麼認為?”
滕顯下意識擺手:“別問我,我只做葫蘆,旁的一概不管。”
吏部員兒子海青開口:“我爹說,這確實是對你口不擇言的懲罰。”
“但長遠來看,又是好事。”
“當然,那種艱苦的地方,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全看個人能力。”
剩下家中在軍做事,比較沉默的晁盛輝也開口,誰料他說話,便跟其他人不同:“灌江府下面二十多個縣,邊域五縣合兩個縣。”
“陛下并未把寶在你一人上。”
五個縣,合兩個縣。
紀煬去其中三合一的太新縣,另一個二合一的今安縣。
兩個縣都要安排新知縣。
所以晁盛輝說得很對,陛下并未把寶在他上,他跟那位不知道名字的知縣,肯定會被暗暗比較。
陛下這一手,也實在妙。
就算他們知道又如何,還不是好好干活,有比較才有力跟力。
晁盛輝低聲道:“那邊可能是宗室安的人。”
這是最新消息了。
梁王知道灌江府是不能打,還安排了個紀煬過去,他自然不會直接投降,左拐右拐,讓自己的人去太新縣隔壁今安縣。
紀煬差點罵出聲。
什麼灌江府代理人政斗。
兩個相鄰的縣,兩個不同的勢力,還有明顯不同解決問題的手腕。
那場勤政殿里的辯論,現在從字面演化實際。
果然,都是不服輸的。
陛下肯定樂見其,不管什麼辦法,只要能平定灌江府便好。
“什麼人還沒選出來,估計年后才能過去。你這點倒是能占先機。今天才傳出的消息,還有理論。”晁盛輝把聽來的消息都說了一遍。
對紀煬來說確實有用。
去年還在說,好友們打聽不來消息,如今晁盛輝已經跟其他人不同了,吏部相關的海青也有消息。
倒是只有侯爺家孫兒井旭一頭霧水,怎麼了?說好的吃喝玩樂?你們幾個進步是吧?
井旭憋了半天,開口道:“沒記錯的話,灌江府地方極大,一個縣的面積,都是普通縣城兩三倍。”
“你那三合一的縣,是不是更難管?”
在好友們力之下,井旭還真分析出點東西。
三個縣合一個縣城,地方本就不小,面積大,那便不好管理。
里面豪強林立,山賊土匪窩。
撂荒的土地也不好撿起來。
恢復生產,想想都頭疼。
紀煬其實心里有些想法,千難萬險,總要去了才知道。
他近來看了無數太新縣資料,倒不是很慌。
再說,他手里還有兵符傍,安全不問題。
若不是這樣,自然不敢帶江乖乖跟林五姑娘過去。
滕顯則道:“這次,這次你總要收葫蘆畫掙得銀兩了吧?想也知道,那邊肯定要什麼沒什麼。”
“葫蘆畫獲利萬兩,我每日拿著手都不穩。”
誰料紀煬還是搖頭:“我不要銀兩。”
“幫我買糧草備著,在冬日前送到。”
紀煬需要的時候自然不會客氣。
但銀子有什麼用,換東西才。
別人都說了有用的消息,或者直接給了銀兩,井旭立刻道:“我家在江南有糧莊,我幫你買。”
海青剛想說,你家買賣你從不參與,你會買糧?
紀煬給他使眼,笑著對井旭道:“可當真?現在已經九月二十,十一月中旬前,我要見到東西。”
其實井旭確實為難,別說買糧了,他家糧莊經營得如何,里面有多糧食,糧食是大米小麥,還是小米大麥五谷,他都不清楚。
甚至紀煬需要什麼,他也不問,直接拍著膛:“包在我上!”
紀煬笑,他跟原,一定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不過這事不難,自己再給侯爺家寫信,他家自有人教導井旭。
井旭跟自己不同,他也是家中嫡子,但母親穩做主母位置,讓他學著辦差,他家里人必然欣喜不已。
海青聽著躍躍試:“紀煬,滕顯井旭買糧,那我們呢?”
這事太有意思了!
自從紀煬當了知縣,還揚了名。
再有那王家夫婦在朝堂上一通夸贊,大家早就羨慕了。
沒看連他都開始讀書了嗎,晁盛輝更是讀了小一年時間。
這種好玩的事,他必須參與。
紀煬笑:“汴京這邊的況,若有向,還請你們告知。”
井旭為侯府的人,雖說地位尊貴,財產無數。
到底不如家中在吏部當,又或者家中在軍當的海青跟晁盛輝,不如他們消息靈通。
特別是軍做事的晁盛輝家里。
今日梁王要派人去隔壁今安縣跟紀煬打擂臺的消息,他們得知的最快。
“如果咱們同朝為,估計更有意思。”
紀煬最后道。
這說到海青心坎了。
看著紀煬當這樣好的,他也想啊!
讀書!
回去就讀書!
晁盛輝直接點頭,井旭不用講,他想當,隨時都能請蔭封,只是也要提前學些庶務,否則一問三不知,那才丟人。
又吃幾杯酒,紀煬看看時間,開口道:“今日我請客,但我要提前回家了。”
不等紀煬說,他要回去準備去灌江府的件,就見幾個好友們笑得賤兮兮。
“知道,回家陪娘子啊!”
“哎,你現在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應當早點回去的。”
“快走快走,不要耽誤時間。”
紀煬懶得理他們,出了包廂之后,正好迎頭看到映月郡主。
映月郡主快步前來,指著紀煬半天沒說出話,最后開口道:“算了,我確實比不過婉蕓妹妹。”
紀煬笑了笑,沒說是與不是,更沒有出聲安。
這不是他該安的人。
他們這邊的靜被包廂里的好友們聽到,井旭賤兮兮打開一條隙,只聽平時驕縱的映月郡主道:“你要對婉蕓妹妹好一點,不好,也沒吃過苦,記住沒?”
紀煬這才點頭,但背后的隙正好被映月郡主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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