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閔婕扯扯，不想猜，也不用猜。

劉夏一手托著下，回憶起當時的元真。

“他推一推眼鏡，很認真地對我說，如果真能神，他希能為預知神。”

“這句話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人吃五谷生百病，他無法預知心的人將來會生什麼病，不能為預知神，那就為一個有著萬全準備的人。”

“還記得嗎？有次你們幾個來醫學院看他，你非要去打籃球，結果不小心把膝蓋磕掉了一層皮。老元飛奔去醫務室取藥箱的樣子，驚掉了我們所有人的下。”

“原來，他也有那麼不冷靜的時候，也會驚慌失措……”

劉夏搖頭笑一笑：“那時我就在想，這種事可真是沒道理可講。他樂得付出，你樂得全收，你不覺得是犧牲，他不覺得自己有多苦。如果真有天平，相時真心與回應自然持平，不時，再多的犧牲與付出，不過是讓輕的更輕，重的更重。”

“堅持如元真，有一天也心甘愿地選擇了放手。”

“我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是，裴先生在天平上的實在太重太重，所以在不得不放手時，才連自己也一并掉了下去……”

蘇閔婕一怔。

劉夏道：“當然，我說這些的意思是，那些人格其實也是裴先生的一部分。你在幫助他的時候，也應該正視自己的心。”

“也許，這才是你們之間的心結所在。”

劉夏的話點到為止，蘇閔婕并不是完全能理解。

但可以肯定的是，是裴祈的心結，也是他的心藥。

可該怎麼做呢？

……

三天后，蘇閔婕接到劉夏的電話。

的導師，親自趕來，想親自替裴祈做一次‘談通’。

蘇閔婕上樓找裴祈。

從首京回來后，裴祈主提出‘分居’。

還神神叨叨地自制了個‘請勿打擾’的牌子，有事沒事就掛門口。

蘇閔婕每次看到都很鬼冒火。

一把扯掉直接扔儲間去，然后推門進去。

果然，這廝又拉上窗簾，一個人在角落里發呆。

這幾天都是這樣，他把自己弄個像個虔誠的贖罪者。

蘇閔婕三兩步走過去，將遮層拉開，只留一層白紗……

做完才反應過來，居然顧忌的是太刺眼，怕傷到他的眼睛。

特麼的！

竟在不自不覺間，被他訓化了個老媽子！

蘇閔婕莫名的憋屈，又莫名的心。

房間一下明亮起來，線溫暖而不刺眼。

裴祈抬起頭來，一眼白紗外面的世界，又看著。

那雙漆黑的眼睛里，空的像是沒有盡頭。

這幾天，蘇閔婕有嘗試和他通。

可他并不配合，倒也不會拒絕，就是傻愣愣的，說什麼他都聽著，但不會像之前一樣，說東說西，提些無理的要求。

蘇閔婕想，他對那個新出現的人格，應該是有知的。

他在用他的方式保護。

這個認知，讓心里時常的酸痛。

蘇閔婕盤坐在沙發上，“裴祈，你過來。”

裴祈愣了會兒，乖乖從地上爬起來，走到跟前。

坐著，他站著。

蘇閔婕沒看他，拽著手機說：“一會兒我們要出門，你換件服。”

裴祈點點頭，“好。”

他沒問要去哪里，沒有興致。

蘇閔婕心口一堵，“去劉醫生那里，要做一次檢查……今天是另外的醫生。”

想，只要他拒絕，那就不去了。

知道心理醫學很復雜，但并不想他們像試驗小白鼠一樣，流反復的觀察他。

然而，裴祈只是稍稍的沉默了下，還是說好。

蘇閔婕不由抬頭看他。

淡薄的下，他眼眸深遂而清黑，鼻峰的弧線非常完，像一尊雕刻。

他清秀而蒼白的臉上，神專注，再沒有傻呵呵的笑容了。

微醺，隔著一層薄紗，像是有氧的海底。

他們手可及，卻又孤獨相。

蘇閔婕突然就鼻酸的不行。

低下頭去，嗓音沙啞：“裴祈！我已經盡力了你知道嗎？”

這句盡力里，包含了太多的無力與委屈。

裴祈也低著頭，手指掐手指。

“我知道的。”他說。

那天在診所，他醒來就去找。

辦公室門口，他聽劉夏對蘇閔婕說：“我覺你最近狀態也有些不好，如果需要的的話，可以告訴我。”

蘇閔婕有些固執地道：“不用，我沒病。”

劉夏無奈道：“心病也是病，緒病更是病……別回頭沒幫到裴先生，倒把你先給拖垮了。”

在這之前，他覺得和蘇蘇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喜歡，離不開。

而上說著煩他，卻又心疼他，放不下他……

他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直到那一刻，傻子裴祈突然明白，有些全是需要犧牲的。

而蘇蘇，并不欠他的。

他可以自私，可以裝傻充愣，假裝不知道。

可他不能毀了……

他寧愿毀了自己。

裴祈用力吸一下鼻子，往前兩步，輕輕抱住蘇閔婕的頭。

“我們需要別人的幫助，去劉醫生那里，是治療……蘇蘇，你在擔心什麼呢？你別擔心。”

他倒是從容淡定的很，嗓音溫暖又慵懶，像此刻的。

蘇閔婕暗罵一句。

擔心什麼！

擔心他被人欺負啊！

裴祈一的頭，輕言細語地。

“蘇蘇不擔心啊，我不怕的……”

蘇閔婕更加煩郁。

或許，真是有病了。

連傻子都知道，他是去治療的，是好事。

在瞎擔心什麼？

“我會好起來的。”

裴祈的聲音落在頭頂，清晰溫。

“如果好不起來，蘇蘇就不要等我了，不乖的人，就不要等。”

聽他這麼說，蘇閔婕突然來氣。

一下推開他，很兇地吼道：“對！你要好不起來，老子就不等你了！”

誰離不開他似的！

病！

“還不去換服！”

“哦……”

裴祈慢吞吞地走進更間，想哭，忍住了。

腦海里那個聲音嘲笑起來：“男事如戰事，不攻不守只知退讓，自然全盤皆輸。你以為你自己很偉大嗎？失敗者的價值，好比廉價雨傘，晴時扔一邊，雨時拿來遮天，丟之不覺痛，有之不覺珍惜，這種廢，活該一輩子被他人欺被他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