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臨放假的最后一天。

按風華的老傳統，執行CEO會在這天，親自給總部的員工發紅包。

蘇閔婕不想破例，特意安排出時間。

原計劃，關禹會隨一同前往，發完紅包，再一起去機場。

但因關禹醉酒沒能醒來，蘇閔婕不想他太難，便待柳伯等他睡醒后，安排司機直接送他去機場匯合。

蘇閔婕到公司時，行政書陳晨已經準備妥當，微笑道：“連總剛剛還待，如果您不出時間，就等他開完會后代發。”

“連總在公司？”

蘇閔婕有些意外，按理說，這兩天正是雅市那邊忙著開年會的時候。

陳晨道：“DC集團有意和解，今天他們總部派人過來，正在談判中。”

DC正是近來針對咖啡緣項目的對手，不到一年，兩家打了三場司，三場都是對方敗訴。

這個時候來求和，未免太晚了點。

蘇閔婕眉頭一擰，打算去看看。

剛到大會議室外，迎面便上對方公司罵罵咧咧的幾個代表。

“讓我們公開致歉，承認惡競爭，簡直是做夢！”

“三年讓我們退出市場，裴祈好大的口氣！”

“一個吃前妻飯的男人，有什麼好狂的！”

蘇閔婕：“……”

幾個代表看到，明顯一愣，招呼都沒打，徑直進了電梯。

隨后，蘇閔婕看到‘吃前妻飯還很狂妄’的裴祈，和角含著意味不明笑意的連鉞。

“還沒走？”連鉞挑眉，明知故問。

“下午的飛機。”

蘇閔婕輕描淡寫地掃了眼裴祈。

原來他來首京是為了這件事……

也是，法律層面上的事可以全權給方舟和錢闌珊，但談判談的是氣勢，是態度，是得由負責人出面才對。

再一想到自己近來談談的有些怠工，蘇閔婕心生出一愧疚。

恰時，連鉞有電話進來，他朝二人頷首示意，接起電話朝另一頭走去。

裴祈的目始終在蘇閔婕臉上，深遂的像是蘊含了許多不可言說的故事。

氣氛微微怪異。

蘇閔婕輕咳一聲，口吻隨意地問：“談的怎麼樣了？”

“沒得談。”裴祈這時才目一收，顯出他本來的輕狂模樣。

“求饒就要有個求饒的樣子，要麼舍得面子，要麼舍得利益，兩樣都不舍得，來談什麼？我看他們是誤會了我們之前的大度，把仁慈寬容當息事寧人了。”

和蘇閔婕想法差不多。

點了點頭，語氣有些道：“其實你沒必要跑這一趟，談判這些事，連鉞拿手，給他理就行。”

裴祈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沉了沉。

就在蘇閔婕以為他會趁機諷刺幾句時，裴祈眉眼間暈開溫和笑意。

“DC中華區總裁都親自出面了，咱們沒個當家人說不過去。你難得放松，不想因這些事而影響你的心，我又正好能出時間來……總之，不是什麼大事，你來我來都一樣。”

他突然開始好好說人話，倒把蘇閔婕給整不會了。

愣了愣，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那，辛苦裴總。”

裴祈又笑了笑，“不是要趕飛機嗎？快去忙吧，呆會兒我和連總再頭商量一下后續的對策，不會有問題的。祝你旅行愉快。”

蘇閔婕認真辯別。

男人臉上的表沒有毫破綻，真意實，語氣隨和自然的好像他們就是一般同事，或是多年老人。

比如，和連鉞之間那樣。

蘇閔婕扯了下角，說了聲：“謝謝。”

說完，轉就走。

管他是真還是假意，能維持表面上的平和最好。

后，裴祈著人纖細風醉人的影，微瞇的雙眼里，有老狐貍般的閃出……

……

關禹醒來時，已近十二點，再不趕去機場就真晚了。

心里暗暗懊惱，昨晚怎麼就由著蘇閔辰灌酒了？

偏偏，始作俑者還一臉無辜，摟著他的肩道：“我決定在大年三十晚上最后一次向樂悅告白，如果還是拒絕的話……”

最后的氣話，到底還是說不出口。

關禹失笑，“的事急不得，細水長流也好，你別自分寸。”

蘇閔辰一眼空的家，很是傷：“你瞧瞧，家里就數我多余，我多想有個自己的家啊！”

關禹這時才知，蘇明淳夫妻昨晚已經回到小島，和往年一樣，春節期間會關掉手機斷了和外界的聯系，完完全全的只二人世界。

蘇老爺子和幾個老戰友約好去山的寺廟過年，天沒亮就已出發。

而蘇閔婕和他，幾個小時后，會到達維羅納……

關禹同地拍拍蘇閔辰的肩，“新年快樂。”

“大禹……”

蘇閔辰神有些復雜地抱了抱關禹，“希明年，我們能為真正的家人。”

關禹笑了笑，“我努力。”

臨近年關，道路比平時擁堵很多，汽車走走停停。

關禹著漲痛的太，在車上給蘇閔婕發微信，問有沒有出發。

過了大概五分鐘，蘇閔婕回復：“馬上出發。”

關禹會心一笑，想著接下來的旅行安排，眼里瀲滟，盡是好。

機場大廳，有人團聚，也有人分開。

關禹看得眼熱，想著蘇閔婕這會兒正在朝他奔赴而來，不由拿出手機想發信息給。

這時，有條微信跳出來。

微信名有些陌生，容是一張鑒定報告，以及一份病歷。

只一眼，關禹就嘗到了什麼萬念灰。

瞬間跌深淵的失重，令他心臟幾乎停跳。

很快，又有新的容出現：“曾經，是我的選擇。現在，你也可以選擇。”

選擇……

關禹向來溫和的眼里，銳閃現。

周遭的一切，就像是按下了靜音鍵。

旁人的悲歡離合與他再無關系。

短短幾分鐘，關禹回顧了過往小半生，閉眼間，腦海里響起一句話。

——萬般皆是緣，萬般緣是劫。

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后，他撥通蘇閔婕的電話。

電話那端有些嘈雜，約夾雜著此起彼伏的汽車喇叭聲。

關禹清了清嗓子，按捺住緒：“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