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薄驍聞第一次, 在黎初月面前說出了“朋友”三個字。
樓頂天臺的風呼呼地吹,但黎初月的世界仿佛瞬間安靜下來, 只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這算是告白嗎?
黎初月抿抿, 對著屏幕的那一邊淺淺一笑:“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見。”
薄驍聞盯著黎初月的眼睛,勾起角,又道:“你就做我朋友吧, 黎初月。我好像沒有辦法習慣沒有你的日子了。”
他的聲音低低的、的、但又是那麼的篤定。
這句話過黎初月的耳, 傳至五臟六腑, 最終直擊的心尖。
那一瞬間, 忽然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對于和薄驍聞的這段關系, 黎初月一直顧慮重重、也束手束腳,時常糾結那些浮于外的種種客觀條件。
的潛意識里也一直有一個“潑冷水”的聲音:“你們不合適、你們門不當戶不對、你搞不定他的家人、你們在一起沒有未來......”
但此刻若是拋開一切雜念,回歸本質, 其實這個故事很簡單。
只不過是在二十歲這年,幸運地遇到了一個喜歡的男人。更幸運的是, 這個男人,也恰好喜歡。
黎初月幾乎是在這一瞬間,便豁然開朗。
現在的, 只想在自己最好的年紀,拋開一切雜念, 拋開那些家世、背景、財富、地位。
單單只與薄驍聞這個人本, 自由地、平等地、熱烈地、刻骨銘心地,不顧地,一場。
不糾結得失、不計較結果。
黎初月不知道, 若干年后再回想起現在的決定, 自己是否會后悔。
但知道, 眼下如果不勇敢地邁出這一步,下一秒就會后悔。
兩人的視頻通話,尚在接通中。
薄驍聞見黎初月那邊沒了靜,便又低聲開口:“怎麼了,月兒?”
黎初月停頓片刻,對著攝像頭撇撇:“你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告白,是不是也太沒有儀式了。”
“怎麼會?”薄驍聞笑笑,“你現在是在樓頂的天臺,對麼?”
“嗯。”黎初月點點頭。
“那你抬頭看看。”薄驍聞調轉了攝像頭的方向,“你看天上的月亮、還有那些星星,不都是我們的見證者。”
黎初月瞬間被他的想象力逗笑。
但薄驍聞的語氣卻變得鄭重其事:“月兒,我可不可以現在就去見你?”
“啊?”黎初月一怔,只是一瞬變恢復理智,“不行。寢室要鎖門了。”
聞言,薄驍聞免不了輕笑一聲:“行吧,你先乖乖準備考試,等我去接你。”
黎初月掛掉了和薄驍聞的通話。
站在天臺上,任由晚風吹的頭發,吹起的角。
那一夜,黎初月忽然重新領悟到了一個詞。
義無反顧。
五月的最后一天,黎初月參加了駕照的科目一考試。
由于準備得實在太過充分,不僅得了滿分,還是全考場第一個答完題目的。
因為提前了卷子,以至于黎初月走出車管所時,薄驍聞還堵在路上。
午后天高云淡、晴空萬里,黎初月也并不著急。
在路邊找了個曬不到太的地方,又打開了駕校APP,提前預習起科目二的容。
打鐵要趁熱。
黎初月看得無比專注,一只手捧著手機,另一只手隨著視頻里倒車庫的線比比劃劃。
突然間,耳邊一聲汽車低鳴。
黎初月被嚇了一跳,猛然抬起頭,才發現是薄驍聞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他今日換了一輛雙門跑車,略顯張揚的車型并不是他平時的風格。
看見黎初月呆呆地站在路邊,薄驍聞直接下車幫開了副駕的門。
他輕輕攬了攬的肩膀,角噙著一抹笑:“這是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黎初月把屏幕展示給薄驍聞:“我這不是科目一通過了嘛,下個月就要考科目二了,也想一次過。”
聞言,薄驍聞抬手了孩的頭發,聲音里難掩寵溺。
“你這站在大馬路邊上張牙舞爪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走火魔了呢!”
“有嘛!有那麼夸張麼?”黎初月嗔地應了一聲,朝薄驍聞吐了吐舌頭。
兩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車。
黎初月歪過頭看向薄驍聞,一側角輕揚:“你今天又換車了啊?這麼高調風的,完全不符合你的人設啊。”
“我們今天去工,那邊車位張,換個小點的車型,好停。”薄驍聞的語氣似是漫不經心。
“我們是要去育場里面嗎?”黎初月問道。
“嗯,帶你去看場球賽。”薄驍聞淡淡開口,“我的那個發小,霍煊,他剛收購了一家足球俱樂部。”
“啊?”這下黎初月倒是有些好奇。
薄驍聞不急不慢地解釋著:“霍煊買的那支球隊,今天來北京打客場比賽,喊了我們這些朋友去給他捧場。”
“哦,這樣啊。”黎初月微微頷首。
其實黎初月并不太懂足球,只是來到北京上學后,發現首都人民還熱這項運的。
偶爾周末來到工和三里屯附近,時常能看到穿著各球的球迷。
“之前去過工里面嗎?”薄驍聞一邊開車、一邊跟黎初月聊起來。
“去過。”黎初月點點頭,“去看過一場演唱會。”
那還是黎初月大一的時候。
和鐘瑜在商場里買羽絨服,湊單獎送了兩張明星拼盤演唱會的門票。
那次,也是黎初月第一次正式地去聽一場演唱會。
兩個孩為此還特意認真地化了妝,穿了漂亮的子和高跟鞋。
只是贈票的位置很差,座位在看臺的最高層,育場樓梯陡峭,黎初月和鐘瑜兩人互相攙扶著、舉步維艱。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年,但這個場景在黎初月腦海里依舊歷歷在目。
那一天有哪些明星、他們都唱了什麼歌,黎初月早就記不住了。
只是深深地記得,一邊搖著熒棒,一邊非常羨慕那些能站在舞臺中央、發著的人。
就在黎初月陷沉思之時,薄驍聞已經把車子停在了工對面的購廣場。
“工里面不能停車,我們散散步走進去吧。”
“好,沒問題。”黎初月也從副駕位下了車,“我們是幾層的看臺啊?”
“我們去包廂。”薄驍聞自然地牽起了黎初月的手。
育場的貴賓包廂和看臺區域,是完全不同的口。vip通道從進門的那一開始,就鋪上了的暗紅地毯。
兩人乘電梯上樓,一路都有穿著制服的禮儀小姐熱引導。
薄驍聞帶著黎初月走進了屬于客隊的包廂。
說起來,這包廂其實不算大,里面只擺了幾張沙發、幾個實時轉播的大屏幕。后面還有兩個點心臺,上面放了一些咖啡和茶點。
包廂的落地玻璃外面就是足球場,向外延的臺上還有兩排室外座位。
黎初月只是一進門,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可以說,在整個包廂里,目所及之,全部都是,萬花叢中零星“點綴”著幾個男人。
這種富家公子哥的活,理之中不了相伴。
黎初月是讀藝院校的,各人遇過很多,可是也從未見過像今天這樣爭奇斗艷的場面。
眼下北京還未進盛夏,但是包廂里的孩子們各個都是短短,白花花的長晃得人睜不開眼。
這其中還不乏小有名氣的模特、網紅和小明星。
黎初月低頭看了看自己,因為今天考試,只穿了簡單舒服的牛仔和帆布鞋,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
黎初月悄悄了薄驍聞的手心:“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我也打扮一下。”
薄驍聞反握住黎初月的手,認真地盯著的眼睛,一本正經地開口。
“你不管穿什麼,都是最好看的。”
黎初月聞言,臉頰不由自主地泛起紅暈,但心里還是有一的后悔。
孩子們的視線,三三兩兩地朝著黎初月看過來。
黎初月抿起,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的場景,肯定也會穿一條修的子,起碼不會顯得過于與眾不同。
薄驍聞卻是一臉毫不在意的樣子,牽著黎初月的手朝著包廂最里面走去。
沙發上,霍煊正坐在那里,和幾個眼生的男人聊天。
霍煊一抬頭看見薄驍聞、黎初月兩人,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笑著開口。
“喲,又見面了啊,杜麗娘。”
霍煊側眸瞥見了薄、黎兩人相握的手,又轉頭看向薄驍聞:“驍聞,我是不是得喊一聲嫂子了。”
“喊吧。”薄驍聞這人倒是直接。
黎初月站在一旁,大大方方地開口:“剛聽驍聞說,你買了支球隊,要先恭喜你呀。”
“謝謝嫂子啊!”
這一口一個“嫂子”,讓黎初月的耳尖開始發燙。
霍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又問道:“對了嫂子,你那閨“竇娥”怎麼沒來呢?”
“哦?你說鐘瑜吧?”黎初月收回思緒,笑眼一彎,“想見你就自己約啊,你們不是有加微信。”
“行吧行吧。”霍煊擺擺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口又喧鬧了起來。
黎初月尋聲過去,才發現遠遠走進來一張悉的臉孔。
是陳奕。
上次在溫泉局上見過的男人,臉上那個淺淺的刀疤十分有辨識度。
黎初月還記得那回泡溫泉的時候,這位陳奕和一個混模特打得火熱。
然而黎初月再一凝神,卻發現陳奕今天邊帶來的人,并不是那位小混。
此刻挽著陳奕手臂的孩,是位材小的古典人,和混模特的洋妞臉,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就在黎初月震驚陳奕口味改變的時候,陳奕已經給大家介紹起來。
“這我朋友小玉,舞蹈學院的研究生。”
黎初月不自覺地細細瞧起孩子的五,確實小家碧玉,真是有種林黛玉的覺。
沒想到才沒兩個月,那位混模特已經了陳奕的過去式。
或許這個圈子里的男人,朋友都是來來回回、甚至實時更新,大家也都并不太在意。
包廂里依舊十分喧鬧。
趁比賽還未開始,霍煊、陳奕、薄驍聞等一眾朋友坐在一起聊天。
陳奕點燃一支煙,淺吸一口:“霍煊,你怎麼好端端地收購了家足球俱樂部?”
霍煊似是無奈地嘆口氣:“我爸安排的,我也不能浪費了他老人家一片心意。”
眾人紛紛附和:“現在這個環境搞足球,還是你們家老爺子格局大。”
霍煊一揚頭:“我回北京后,我爸給了我三個選擇,連鎖餐飲、旅游地產項目、還有足球俱樂部。”
陳奕皺皺眉:“那你是怎麼想的?”
霍煊抬起一側角:“我覺得搞好前兩個都不算什麼,能把最后一個做出績來,那才是真有本事。”
聞言,黎初月也抬頭向霍煊,只見他的臉上神采奕奕,似乎也躊躇滿志。
然而比賽一開場,霍煊剛買的球隊,就被對手進了一球。
場上的比賽焦灼,但黎初月其實不太能看得懂,只是湊個熱鬧而已。
薄驍聞眼瞧著黎初月的興趣不高,也沒有非要給強行科普足球規則。
黎初月悄悄環視一周。
才發現包廂里的孩子們,其實也都沒有在看球,基本都是在360度自拍,而后一人捧著一個手機修圖。
90分鐘的比賽過得很快,最終的結果,是霍煊的球隊輸了三個球。
但輸球似乎一點也沒有影響他的心,霍煊依舊跟眾人有說有笑。
比賽結束后,包廂里的孩子們紛紛下到了場區域,想要跟球隊里的大牌球員合影。
薄驍聞松了松直的脊背,轉頭看向黎初月:“你要下去嗎?”
“不了。”黎初月搖搖頭,認真道,“那些球星我一個也不認識呀。”
薄驍聞笑著點點頭。
這時,霍煊穿過一眾,朝著兩人走來,高聲道:“你們倆一會兒別急著走啊,晚上那場我也安排了。”
薄驍聞俯下,輕靠在黎初月耳邊:“想跟他們去麼?”
黎初月思考許久,十分勉強地搖搖頭。
發自心地覺得,同這個圈子里的男男,或許并不是一類人。
薄驍聞了然地頷首。
其實他也并不太想帶黎初月參加晚上的夜店局。這幫人瘋起來什麼都玩。他生怕他的小姑娘跟著學壞了。
薄驍聞一邊想著,一邊抬起手把黎初月鬢邊的碎發掖到耳后,聲音里是無限溫。
“那、今晚要不要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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