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笑,又湊近了幾分,沉啞了聲音:“我說實話,你聽嗎?”
沈逸矜晃了晃腦袋,很干脆地:“不聽。”
祁淵:“……”
到了出租房樓下,沈逸矜下車,祁淵說送上樓,沈逸矜連連拒絕:“不用,我又沒喝多。”
祁淵眸底戲謔:“行,下次不擋著你,讓你多喝點。”
沈逸矜豪邁地回了句:“好啊。”擺擺手,輕飄飄地走了。
祁淵背一松,靠在車門上,氣笑不得。
第二天中秋節,夏薇回父母家去了,沈逸矜一個人在家睡了個大懶覺,中午才起來。隨便了份外賣吃了,刷會手機,收了些中秋祝福,便開了筆電開始忙工作。
公司現在單子多了,但設計師還是一個,的工作量明顯增加了。
不過安于現狀,忙的時候就忙一點,閑的時候就閑一點,不說任勞任怨,但也沒有想過假手于人。
說到底,在公司還是把自己放在了打工人的位置上,沒有把自己真正當老板。
這也是昨晚吃飯時,祁淵提到的。
祁淵說:“白手起家,親力親為,在公司初期這麼做很正常。但你們公司到現在已經兩年了,部,外部,人事,市場都相對,這個時候還把自己當個打工人,只知道干活,不把重點放在管理上,那公司是準備就這麼止步不前嗎?”
沈逸矜當時還當個笑話來聽,果敢地回他:“我可以啊,現在這樣就很好。”
祁淵被氣笑,說是條老咸魚,兩人斗了會。
但陳嘉遠不是咸魚,而是鱷魚,還是條有野心的鱷魚,他把祁淵的話聽進去了,后來他們兩個男人一直在討論公司的發展。
沈逸矜現在回想了下,覺得祁淵說得對。是咸魚格,甚至想到了退休,抱著5000萬天天泡酒吧看帥哥就好了。
但是公司不一樣,現在發展這麼好,不可能解散,而且除了陳嘉遠,其他同事們也都是積極向上的,沒理由拖他們的后。
或者該像祁淵說得那樣:“如果不會做管理,那就聘請專業的職業經理人,自己退居幕后做東就好了。”
可眼下他們公司還不到聘請管理的級別。
所以,得學做管理了,從打工人的層次里離出來。
但在招聘到合適的設計師之前,還得自己做。
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沈逸矜也沒再外賣,煮了袋螺螄對付著吃了。
吃完繼續忙工作。
實在是,在這種節假日里,沒別的事好干。
其實很不喜歡這種節日。
這種節日似乎是要提醒,沒了父母,沒了家,是個孤兒,全世界的人都在合家歡樂,卻只有忍著心里的孤單寂寞,拿工作填充自己。
夜里十點的時候,肚子又了,沈逸矜去廚房找吃的,門上傳來敲門聲。
輕輕地,伴著低沉的呼喚聲:“沈逸矜。”
像從亙古的遠山傳來。
沈逸矜側著耳朵聽了兩遍,才踮著腳尖跑到門背后,從貓眼里瞄了瞄,像是有應,祁淵微微彎曲膝蓋,將自己的臉對上貓眼,挑了挑眉,一束電波從他眼尾挑開。
說不上是驚慌還是驚喜,沈逸矜覺心臟“嘭”一聲,有什麼炸開了。
手里作快過腦子,打開了門:“你怎麼來了?”
祁淵將一大把的花往懷里塞,笑著說:“來陪你過中秋。”
滿懷的花,全是荷花,大朵大朵的嫣紅艷,因為夜晚的關系,一枝枝閉如桃,帶著荷塘的清香,足足有二三十枝,沈逸矜兩只手都抱不過來。
“哪來的?我第一次見人送荷花。”沈逸矜連連往后退了幾步,將人讓進了屋。
“就老宅的荷塘里摘的,我自己下去摘的。”祁淵抬了抬腳,那锃亮的皮鞋上沾滿了泥,管上也有。
沈逸矜想起來了,枕荷公館之所以枕荷公館,就是因為它四周有上百畝的荷塘,荷花旺季的時候,那里還是網紅打卡點,不過外人進不去,只能遠觀。
而現在手里正捧著來自枕荷公館的荷花。
沈逸矜看著花:“你這樣摘,沒人管你嗎?”
祁淵笑:“誰敢?”
他手里還有東西,一并放到了餐桌上。
那是月餅和大閘蟹,禮盒的包裝上印著枕荷公館的私人印簽,這是往上送的專供。
沈逸矜以前聽吳媽提過幾句,那自然不是想象得到的地方。
不過祁淵只說:“月餅是老宅做的,八寶月餅,你吃吃看,喜不喜歡?大閘蟹是荷塘里放養的,我一只只挑得最的給你裝的。”
沈逸矜笑:“好啊,我正好了。”
祁淵寵溺:“那好,先給你吃月餅。”
說著,他開始拆包裝。
沈逸矜則抱著荷花,站在餐廳中間,不知道把花放哪里好。
祁淵笑:“你就抱著吧,就你這只花瓶最配這些花了。”
沈逸矜佯怒:“我是花瓶?”
祁淵自知失言,連忙笑著補救:“如果你是花瓶,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矜貴最寶貝,最最漂亮的那只。”
如果換平時,一個人被男人說花瓶,是一定要生氣的,可是現在抱著男人親手摘來的花,看著他鞋子管沾滿了泥,還要扮巧討好,又是這樣一個中秋佳節的好日子,算了,一個神都跌下神壇了,還有什麼好跟他計較的。
沈逸矜抿抿,原諒了他。
從衛生間里找來一個紅的水桶,裝了小半桶水,將荷花養在了里面。
祁淵角了:“這個紅桶和你比起來也差太多了吧。”
沈逸矜瞪他:“你再說。”
祁淵笑:“早知道我連花瓶也一起送你一個了。”
沈逸矜將一桶荷花放在餐廳靠墻最顯眼的位置,頓時整個房間亮了許多。
拍拍手:“你不如送只缸給我。”
本是開玩笑的話,聽進祁淵耳朵,他可太高興了,立即回說:“好啊,等你搬新家的時候,臺上留個位置給我,我給你送一只。”
這是沈逸矜第一次向他索要東西,比他自己主出手送,那太有意義了。
祁淵恨不能慶祝一下這個時刻,但又擔心沈逸矜警醒過來,只好藏下自己的喜悅,表面面平常。
想到買房的事,他又開口問:“你什麼時候買房?”
沈逸矜蹲在地上,忙著擺弄荷花,隨口說:“等聞哲語回來吧。”
祁淵皺了下眉:“等他做什麼?他怎麼可能有我懂?就明天吧,明天我陪你去看房。”
沈逸矜回頭看他,正想反駁,祁淵已經將月餅切好了:“過來吃月餅吧。”
沈逸矜站起,朝餐桌上一看,“哇”了一聲,才發現那月餅好大一個,像蛋糕一樣,表面一張皮,沾著芝麻泛著油,被祁淵一刀一刀切了均勻的扇形小塊,好看又勾人食。
沈逸矜趕忙洗了個手,抓了一塊吃上。
所謂八寶月餅,是里面有八種餡,火,蛋黃,松,核桃仁,珍珠栗,還有桂圓,椰蓉,棗泥。口香,食材富,簡直人間極品,難怪只有這種月餅才能專供。
“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月餅。”沈逸矜邊吃邊評價,還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說祁淵,“你就帶一塊給我?”
祁淵看著吃:“限量供應,還想吃就等明年了,這樣你才能惦記我,是不是?”
沈逸矜:“……”
這個邏輯,老巨猾。
而老巨猾的人笑著看,將大閘蟹提進廚房去了,也不用沈逸矜說,他自己從柜子里找出一只蒸鍋,洗了一下,注上水,將大閘蟹一只只放進去,點上火,開蒸。
轉低頭,看見垃圾桶里的快餐盒,還有螺螄的包裝袋,祁淵心一沉,像被刀刺了下,莫名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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