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柯就嘆氣,“算了算了,也不關我們這些人的事,都做到這一步了,便也好人做到底吧。”
一群人就笑起來,然后出門遇見蘇老爺,就笑著‘客氣’道:“蘇大人高義啊。”
“是啊,德行甚好。”
……
一群人夸過去,蘇老爺有些找不著北。他看了看張柯,見張柯道了一句:“我們正要出門,怕是不能陪你了,待蘇兄修整好了,我們再陪著你喝幾杯。”
蘇老爺笑呵呵的讓開路,等人走了,他跟蘇夫人道:“沒想到我運氣還不錯,在路上也能撿到個貴人。”
……
承恩侯今日臨時被太子了去,回家的時候,已經累極了,完全忘記了蘇家的事,等到管家來說,蘇老爺派人送來了拜帖和信,頓時皺眉。
“不是說好了來承恩侯府住麼?”
然后打開信,信上說了他今日到京都后,沒有遇見來迎的人,又不知道承恩侯府在哪里,再加上路上有知己好友邀約,便帶著一家人過去住了。
話說的十分輕和,倒是沒有怨言在,但是話里話外,還是埋怨上了他。承恩侯嘆氣,人去讓盯城門口的老仆來,老仆就跪下磕頭,嚇得半死,道:“昨日里貪吃,吃了好幾塊紅燒,今日便拉肚子了,我在城門來不及讓人回來替換,也就一會兒功夫,誰知道卻沒有接到蘇大人,侯爺,小的知錯了,求您別罰小的。”
心里道倒霉,覺得自己偏偏今日拉肚子,他其實還拉了一天,卻也不敢說,回來本是覺得不要,要混過去的,誰知卻闖了大禍,嚇得臉都白了。
事已經發生了,再說別的也沒用,承恩侯讓他下去,準備第二天下朝之后,親自前去賠罪。
蘇彎彎這個兒媳婦還不錯,都周到,雖然想給自己兒子殉葬被人救了下來,導致事鬧大了,但是男人之間,一般是不說這話的,所以也沒有多風言風語進他耳朵里,再說了,那日,兒媳婦本是要在家里自己死,那脖頸勒痕,可不是折霜們去了才掛上去的,大夫說的明白,真就差一點命沒了。
這般的兒媳婦,他沒有什麼可說的,于是便讓人日夜看護著,好在過了一月,折霜和威遠侯夫人日日上門開解,形好多了。
承恩侯沒有讓蘇彎彎殉葬的心思,他是在京都長大的,也曾聽聞過江南的事,但一輩子沒有出過京都,沒有親眼見過,這次親眼見了,倒是覺得有些荒謬。
畢竟京都的寡居之人,也就是去庵堂里面渡過余生罷了,早就沒了舍棄生命的說法,就是江南,也,蘇老爺這般,實在是……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評價了。
所以他上門之后,還要跟蘇大人說說這事,還有……還有給他謀的事。
本是好好的,誰知道他的上那日見了他,問道:“外間傳聞你為讓你的兒媳婦給你兒子殉葬,特地給他謀了個,對嗎?”
承恩侯臉上的神都白了。他連忙搖頭,心知壞了,道:“怎麼會如此?誰說出來的?”
因上是老上了,完全否定是不行的,只好解釋,“不過是他在外履歷夠了,多年得甲等,說是想要調任京都,我說可以幫他打聽打聽,至于其他,我可沒有做什麼。”
他的上就笑呵呵的:“我是愿意相信你,只是外頭謠言傳多了,就是假的也變了真的,何況到最后,他若是真得了個一半職,怕是真要賴在你的頭上。”
承恩侯就猶豫了一瞬道:“但他也到了這個年紀和功績,多年來只差一個機會,并不算太差。”
上搖頭,“多年來都只差一個機會,差的是什麼,會有人去追究嗎?不會。他們只會說,多年來都沒有這個機會,怎麼就偏偏今年有了。”
人言可畏,老大人也只能說到這里,道:“你是個有算的,如此之后,若是在你上有點污水,那你還要不要走自己的路?我聽完這兩天太子殿下總是傳喚于你,想來對你多有看重,你也確實到了該升一升的時候,若是此時出現了差錯,將來后悔莫及。”
承恩侯越聽越覺得老大人說的話在理,于是便去了同僚那邊,把之前跟他說好的職做了人出去。
同僚這時候就道:“你這般做,怕是得罪了蘇家,這筆賬你自己要好好算算,畢竟是你承諾在先。”
承恩侯就一個頭兩個大,卻到底沒有再出手,而是道:“我兒子都死了,蘇家不蘇家的,將來也不一定會是親家。”
然后回家之后還寫了一封信給蘇老爺送過去,但這封信,這最終沒有被蘇老爺得到,而是在京都就被人截了過去。
于是承恩侯就覺得蘇老爺并不僅僅是為了沒人去接他,而是因為職的問題。
想到這里他還有些煩,“雖說是說好的,但也是我去說,如今出了差錯,倒是埋怨起我來了。”
他嘆了一口氣,回到陳姨娘的院子里面,道:“大夫人這些天怎麼樣?”
陳姨娘最近春風得意,因為蘇彎彎病了之后,就萬事不管了,現在手掌大權,什麼事都能做一下主,就是承恩侯晚間也會主到房間里面來,實在是滋滋。
又因為兒子大婚在即,所以眉都是上揚的,可惜了,承恩侯的另外一個兒子死了,即便在歡喜也要裝作哀愁的模樣,實在是有些考驗臉上的變化和,于是嘆了一口氣,道:“已經好多了,現在也不提死不死的話,只是人還是沒什麼神氣。”
這就已經很好了。承恩侯點頭,“如此這般,我對蘇家也有個代。”
陳姨娘就撇了撇,道:“侯爺,不是妾說什麼,實在是蘇家太過分,你想想,若是咱們家的瑞姐兒也如同大夫人一般,咱們該多傷心啊,蘇家也真是狠心,竟然把人死里面,頭一天來了京都,不說上門看看兒吧,竟然連譴個人來說一聲都不意思意思,這年我都看不下去了。”
承恩侯拍拍的手,“明日我去跟他說。”
結果第二天,天還沒亮呢,就有人過來說太子殿下讓他去做事。
承恩侯問:“出了什麼事?”
太子府的人道:“是前幾年的賬目算錯了,太子殿下讓人合計了一晚上,還是沒有合計好,看著天有點亮了,才讓小的過來請您。”
這樣一說,承恩侯哪里還敢耽擱,比起文遠侯和南陵公等人,他其實在整個京都來說,也算不得什麼重臣,如今得了太子殿下的賞識,時常被過出問話,已經有不人羨慕了。
還有人說,太子殿下已經有些忌憚南陵公,所以要抬了他上去,可在承恩侯看來,自己遠遠還沒有那個分量,可既然有人說了這句話,他便也想好好努力努力,萬一就了呢?
人總是貪心不足的。
承恩侯便著急忙慌的走了,陳姨娘都沒有來得及問一問蘇家那邊怎麼辦。
便去問蘇彎彎,“你說,要如何是好?”
蘇彎彎用帕子抹著眼淚,“自然是正事要,我父親肯定會諒的,您這不要管了,我親自去父親那邊。”
這便是極好的。哪里有比自己的親生兒上門更有說服力的呢?
陳姨娘就沒有管了,只讓人準備上好的禮,讓人提著,跟著蘇彎彎一起去。
蘇彎彎卻擺手,歡喜的道:“我很久沒有見阿爹阿娘了,早早地便準備了好禮,姨娘不用擔心。”
陳姨娘樂得清閑,多做多錯,不做才不錯,這都是蘇彎彎自己要求的,將來出了事,也不關的事。
于是也歡歡喜喜的回去,結果下響的時候,就見蘇彎彎哭喪了一張臉,是個人都能看出的不對勁。
陳姨娘如今對有幾份真心,道:“我的祖宗,您這到底是怎麼?出門的時候還歡歡喜喜的,怎麼一回來就臉變了?”
蘇彎彎只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哭的整個人都不行了,道:“沒事,真沒有事。”
卻回家一下午,不吃不喝,只流眼淚水,然后晚上的時候,突然讓小廚房準備了一大堆菜,進房里面慢慢的吃。
陳姨娘問:“你這是怎麼了,倒是快告訴我,我這心里七上八下,實在是不敢放心讓你一個人睡。”
還要陪著蘇彎彎,蘇彎彎溫卻哽咽道:“我知道姨娘對我好,只我確實沒事,一點事也沒,不過是今天見到了阿爹和阿娘,喜極而泣罷了。”
可你這副模樣也不像是喜極而泣的呀,更像是強歡笑。不過,人家都這樣說了,自己賴在這里多不合適,陳姨娘就吩咐桃夭,“多幾個人流守夜,可不能空了人。”
桃夭激地答應了。
結果第二天,蘇彎彎又讓人去請折霜來府里,還穿戴的十分耀人,陳姨娘作陪,三個人在院子里面說了好一會兒話,陳姨娘還以為是蘇彎彎見父母來了想通了,送折霜走的時候,還高興的說:“這就好,這就好。”
折霜也說好,“還送了我許多簪子,說守寡之人以后就不想再用這些的了,我本來要推辭,結果卻因要我收,哎,我也沒辦法呀,還要我給威遠侯家的嬸子也帶點過去,說是不愿意出門。”
便離開了承恩侯家,轉而去了威遠侯家。
而這邊,蘇老爺左等右等,沒等到承恩侯,卻等回來了兒,他不免說了幾句要守節的話,兒就跪在地上,然后哭哭啼啼的走了。
蘇老爺也沒有多想,他還在想承恩侯的事呢,因是自己可能會在京都留的事說出去了,張柯也上門問了幾次,小心翼翼的道:“如今早已有了定論,怎麼你這里還沒有消息?我可是聽說,吏部那邊的公文上,可沒有你。”
然后還說了幾句拱火之語,道:“蘇兄,不是我說,承恩侯實在是不仗義,若是他不能做到,那早早地告訴你,咱們在來的路上還能想想辦法,如今來了京都事早已經定下了,我就算想給你找點路子,卻也已經找不到了。”
還道:“哎,不過話也說回來,承恩侯看著是個守信之人,你們之間是不是有點誤會?”
蘇老爺震驚,十分震驚,氣憤,真的氣憤,當即辭別張柯去太子府一條街外蹲承恩侯,你不是說你去了太子府嗎?那我就在這里守著。
還真讓他守著了,見著人家承恩侯,他忍了又忍,怒氣沖沖還帶著一委屈,因為這是他幾十年的夢了,以前夢沒有真的機會倒也罷,可是現在明明給了他一個希,現在卻又說不行,那怎麼讓他的心平靜得下來?
承恩侯就道歉,道歉,不斷的說好話,而這番好話卻沒有讓蘇老爺的心里有任何好,而是絕到了極點,因為這證明張柯說的是真的,自己的沒了。
于是整個人的臉都漲紅的,說話聲音也有點大,他的雙眼已經看不見周邊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在哪里,因為憤怒攻心,耳朵聽不見人說話,眼睛只一心一意地盯著承恩侯,罵道:“承恩侯爺,您承諾的事,我可是都記著呢,不能什麼好你的占完了呀,想當初你寫信給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這般大的聲音邊便召來了幾個人,承恩侯覺得沒了臉面,也頓時臉不好起來,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蘇老爺:“我何時胡說八道,你讓我去做的,我樣樣都照做了,而你承諾我的卻是一樣都沒有做到,你讓我心里如何好。”
那種覺沒有人再能會。
這話說的讓眾人的臉都有些深思,畢竟,前段日子的謠言還沒有完全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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