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辛在裏屋幹活，聽到聲響跑了出來，但見白初薇高高地坐在駿馬上，馬上還有一臉年氣的薛庭昭。

“爺、夫人！”阿辛高興地衝著他們擺擺手，翹起了拇指頭，比主人還驕傲。

自從阿辛在薛家住下後，就一直埋頭幹活，全沒了當乞丐那會的機靈勁。白初薇記得剛剛見到阿辛的時候，一副老江湖的樣子。

隻是幾句話談後，才發現他仍舊隻是一個普通年。

如今來了薛家，隻擔心幹不好活，被攆出薛家，辜負了阿南哥哥的期。阿南哥哥臨走前語重心長地跟他說了一番話，其中就有一句：

留在這裏，將來還能娶個媳婦，離開這裏，隻會病死街頭。

阿辛第一眼見到白初薇，心仿佛被撥了一下，當時他隻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人，會有孩子，但他不會忘記那種覺。

看到白初薇笑得那麽開心，阿辛真心替高興，但他也深深明白，自己永遠不配擁有這樣的子，隻要看到開心就滿足了。

白初薇回頭著丈夫，仰起頭的瞬間，皎潔的月打在雪白的臉上，薛庭昭忍不住低頭親了一口，抱了媳婦。

“四郎，放我下來吧。”白初薇不好意思起來，當著眾人的麵被丈夫親了一口，整顆心都麻了，不敢繼續呆在這眾目睽睽的地方。

下了馬之後，白初薇便地跑到灶頭去給四郎熱飯了。

薛庭遠此時也想人了，那天晚上，那個歌姬，那長……

要不是接著酒勁，給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一個陌生人，從景王府回來後，他反反複複、仔仔細細地想了又想，越來越覺得那個人就是陸知溫的琵琶子。

後來琵琶也扔了，酒杯也扔了，那個子從陸知溫那邊轉到了自己這邊。

其他人都記不得了，唯獨記住了。

他不覺向喬玉蘿，心知娘親絕對不會支持的。

可惜，也沒有機會再見到了。

這天晚上，一家人又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宵夜，明覺大師踏月而來。

驚豔了隔壁的史家。

月下一個胖的影子從自家院子掠過，輕盈地落在隔壁柿子樹的樹頭上。

明覺大師順手摘了個柿子吃下，吃完將柿子扔向了正在洗馬的薛庭昭。

薛庭昭一看師傅來了，連忙扔下刷子跑了過去，“師傅，我已經是一名騎手了！”

“那你的弓呢？”

“我的弓……”薛庭昭赧然了一下，了後腦勺，靦腆起來，“我還沒有自己的弓，明天才開始學箭。”

“這就敢說自己是騎手了？”

薛庭昭撒開手：“沒關係。遲早會是的。我現在會使長槊了，接下來就學箭。”

明覺大師道：“十八般武藝，你才學了兩。”

“是是是。我會努力的，師傅！”

薛庭昭的稚子之心再一次讓明覺大師倍欣。

薛庭昭飛而上，三兩步來到明覺大師邊，踩著一樹枝，“師傅，烏武師說想見見師傅你呢，問您老人家如今在哪逍遙。”

“你小子沒把我供出來吧？”

“沒有，娘待過，跟誰都不能說。”

“你娘比你聰明。”

薛庭昭隻好又撓了撓後腦勺，“我媳婦也比我聰明。”

明覺大師哈哈大笑，“沒事，拳頭可不認得聰明不聰明。”

“謝謝師傅。”

明覺大師想了想，回了一下前麵的話：“你就跟姓烏那小子說，師傅好得，他不必擔心。”瞇眼想了想，又補充說：“把我先前教你的‘風雲三招’傳給他，算是代我傳授一下。”

“這……雖然我不太聰明，但聽著好像也不太合適呀。”薛庭昭說完就想下去問媳婦了。

“他若想學，你再傳授。”

“那我就說是師傅你讓我傳授的。”

“廢話。”

薛庭昭總覺得不太妥，在武館裏，自己是學徒，是烏武師的學徒，如今份一變，竟了烏武師的師弟，還要代師傅傳授功夫。

覺會吃罰。

武學館裏，每天都有罰，自己有景王依仗著，平時很罰，以後會不會罰，薛庭昭拿不明白。

明覺大師又說道：“你既然要學騎，我今天開始就教你提高臂力，弓要拉最大的，箭要最長的，這才像我徒弟，不要給我丟臉。”

“是。”

“還有……”明覺大師指了指眼睛：“兩隻眼睛也要練，不能瞎，每天晚上你在暗房裏點一炷香，兩隻眼睛盯著那柱香，三天後，手握箭頭那柱香，做到百百中後再改用弓箭。”

“是！師傅！”

薛庭昭答應得很響亮。

下麵的徐二娘聽見了，拍了拍旁邊的春喜：“你剛剛聽見什麽了麽？”

“聽見了，師傅呢。”

“這薛家的兒子當了仙人的徒弟？”

李史站在一個蔽的地方，著明覺大師模糊的影，心中奇怪，記得明覺太子的畫像曾經在皇宮裏見過，畫像中的人清瘦無比，一仙氣，飄逸無塵。

可眼前這個……胖子……

李史的想法卡頓了，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按說仙之人，應該不食人間煙火才對，怎麽可能吃？

李史想起柿子樹上扔下來堆在牆角下的骨頭、果、瓜子殼、豬筒骨、魚刺……

“別拜了！”

李史突然喝道。

徐二娘慌張爬起來，拉著丈夫往屋裏去。

“老爺怎麽了？這不是仙人麽？”

“仙人什麽？不過是欺世盜名之輩……”

“可是……”

“別可是了。你見過哪個仙人大魚大的？”

“這……”

徐二娘一愣，竟然沒想過。

不過想想，好像還真的是。

“糊塗！誰知道隔壁家搞什麽玩意，好好查查他家三郎就行了，別整有的沒的，整天疑神疑鬼，哪有那麽多神，那麽多鬼，見什麽都拜。”

徐二娘被訓得無話可說，再沒有理由反駁，隻好應了聲：“……是。”

轉去回了春喜，並吩咐下人把地上的骨頭碎渣給掃了。

明覺大師對下麵的靜聽得一清二楚，聽覺視覺都異於常人。對於這樣的結果，他最為滿意，故意又扔了一塊骨頭下去，這次丟在了李史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