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蘿因為這個夢，一整宿都沒睡好，天剛蒙蒙亮就起了。

推開門，正好瞧見薛庭義躡手躡腳地從東屋出來。

大概是沒料到會突然上娘，薛庭義出門檻的那隻腳頓了頓，臉訕訕，“娘，您這麽早就起了？”

喬玉蘿問他，“你幹嘛去？”

“您今兒不是不進城嗎？我趕早去給牛割兩捆草。”

喬玉蘿的目落在他腳上，仍舊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雙新鞋。

“什麽時候做的新鞋，怎麽都沒見你穿過？”

“春燕、春燕做的。”

“是嗎？”喬玉蘿的臉越來越沉，“我這些日子好像沒見做些呢！”

“是以前就做的。”薛庭義回答得順溜，“箱底了，估著連自個兒都記不清，我昨兒出門前不小心翻到的，剛好沒鞋穿，就給換上了。”

如果沒有做夢預知的技能，喬玉蘿或許會被他這番滴水不的說辭給騙到。

可現在知道自己做的夢十有八九會真，就不得不重視起來。

薛庭義雖然沒有明明白白出心虛的表，卻能把的話回答得滴水不，可見早就在心裏做好了準備打好了草稿。

前些日子喬玉蘿的重心全放在藥田和薛庭遠上，忽略了薛庭義，都沒發現原本怕娘怕媳婦兒的人，竟然學會在眼皮子底下扯謊了。

現在還拿不出證據，喬玉蘿也不著急拆穿他，“我陪你去吧，割草的地兒也不遠，我就當去鍛煉鍛煉。”

薛庭義愣了一下，“娘，這種事兒我一個人就行了，您平時不都在村道上鍛煉嗎？跟我跑那麽大老遠的，多累呀！”

“鍛煉而已，能有多累？”

“娘。”薛庭義還是阻攔，“老太太還在咱家呢，又什麽都不記得，您不得陪著麽，就別跑遠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喬玉蘿板下臉來，“怎麽著薛庭義，我一說陪你去你就各種找借口，你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瞞著你娘？”

薛庭義聽得臉大變，忙道：“娘，您胡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瞞著您？”

“那你躲躲閃閃的幹嘛呢？我又沒說幫你幹活兒，我上哪鍛煉是我的事兒，你開口就攔著，不是有事兒是什麽？”跟薛庭遠的油鹽不進不同，對上薛庭義，隻要態度稍微強點兒，他一準慌神。

果不其然，薛庭義的眼神開始閃躲，“我……”

喬玉蘿打水洗了把臉，又把頭發捯飭好，走出來時薛庭義還在東屋外。

喬玉蘿催促他，“走吧，還愣著幹嘛？”

薛庭義不得已，一步一挪窩地跟著喬玉蘿出了門。

東屋裏，羅春燕側躺在炕上，眼淚唰唰往下落，沾了枕頭。

薛庭義腳上的那雙新鞋，不是沒發現，隻不過是自我欺騙裝作不知罷了。

昨天晚上回房後，什麽都沒問，還特地打了熱水來伺候薛庭義洗腳。

薛庭義全程一句話也沒有，好像屋裏沒這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