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他要見你。」張柳指了指跟在後頭的米管家。
傅芷璇臉上的笑容盡褪,冷淡地問:「大晚上的,米管家這麼急著來找我,有事?」
米管家知道不高興,不過現在他還指能去勸回苗錚,因而只能涎著臉說:「傅夫人,小人特意趕來,是有一事相求。我家公子明日要去找徐榮平,你快去勸勸他,千萬不能讓他犯糊塗。」
傅芷璇一抬眼皮,一針見地指出了他的真實目的:「恐怕你不是想讓我去勸他,而是想讓我解決此事吧。不過米管家還真是高估了我,我傅氏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婦人罷了,哪有這本事。」
你白日里對公子可不是這麼說的,還一個勁兒地勸他,安他。不過這一句米管家不敢說,現在是他求人的時候,他著手,苦地說:「夫人,小人多有得罪,你生小人的氣是應該的,但我家公子是無辜的。他一直非常信賴夫人,你總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他去送死吧。若夫人實在不願見小人,等此間事一了,小人就跟我家公子請辭,離開苗家,絕不出現在夫人面前。」
「好話歹話都讓你給說盡了。」傅芷璇瞥了他一眼,扭頭對小嵐說,「去把我床邊那個樟木櫃打開,第二層里放置了一個紙袋子,你把它給我拿過來。」
「是。」小嵐忙應道,把燭燈遞給張柳,飛快地往裡走去。
傅芷璇把米管家帶到院子中坐下,然後嚴肅地說:「這次可不止是四的乾,米管家可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傅夫人放心,我這次不會再攔著你們。」米管家下意識地順著的話說。但真等小嵐把紙袋拿來,他打開一看后,臉豁然變,完全忘記了自己先前的承諾,出口就是指責,「傅夫人,你該不會是記恨小人和我家夫人,故意的吧,你這樣,苗家不就只剩一個空殼子了?」
這人一上來就這麼沖的語氣,傅芷璇也來了氣,一把奪過他手裡的紙袋,毫不客氣下了逐客令:「米管家既然這樣想,那就請回吧。」
米管家很想拂袖而去,但腳下卻跟生了一樣。他思慮良久,終還是語氣艱地說:「傅夫人,不是小人不信你,只是……若按照你紙上的辦法行事,以後,以後這京城恐怕再無苗家了。」
堂堂的船運世家苗家就這麼消失了。
「你以為不這麼做就還會有苗家?」傅芷璇冷笑,用看榆木的眼神盯著米管家,「你當徐榮平為何會百般覬覦苗家?單單隻是為了苗家的財富?錯了,他要的是苗家的船,南下的這條河運航線,這比銀子重要千倍百倍。這就是一個禍害,本就不該掌握在苗家手中。」
「歷朝歷代,漕運總是掌握在朝廷手中,因為這是南來北往,調配糧食,田賦進京,運送鹽鐵的最主要途徑,你憑什麼會覺得朝廷會一直允許苗家把持著燕京城河道南下的出口?」
米管家眉心一跳,一臉的駭然,張了張,弱弱地辯解道:「可是,可是苗家已經經營了幾十年,一直蒸蒸日上!」
傅芷璇一口把他的理由給駁了回去:「那是因為戰,朝廷還不出空來對付苗家。一旦戰平息,國家安定下來,首當其衝的就是苗家這種在朝廷中基不深又不識趣的出頭鳥。既然早晚得出去,自己主出去豈不是更好?還能博得好和名。」
米管家很想反駁,但又找不出有力的理由。
南北河運航道,牽扯的利益太大,甚至涉及到燕京城的安全,古往今來,確實一直掌控在朝廷手中。苗家也不過是取了幾十年前朝代更迭的巧而已,否則哪能得這麼個天大的好。
見他終於明白,傅芷璇的語氣稍微和緩:「你不必過於憂慮,未免天下人齒寒,朝廷不會白拿苗家的東西,只要不犯下滔天大罪,苗家幾代的富貴還是能保住。以後若是子孫後代有出息,不愁不能興盛苗家,這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當初始皇還想從他而起到二世,千秋萬代一代傳一代的傳承下去,最終也不過是傳承了兩代而已。這世間的事哪有什麼永垂不朽。」
米管家無從辯駁,雙肩無力地垂落下去,一瞬間似乎老了十歲:「可嘆小人活了大半輩子,反不如傅夫人看得徹。罷了,就按傅夫人所言辦吧,我家公子素來心善,定會同意這個計劃。」
傅芷璇頷首,把袋子遞給了他:「你先拿回去給苗錚看,他願意便罷,不願也不用勉強。若是願意,明日就按我紙上所說的去,只要不出岔子,苗家總能博一個名,傳揚後世。」
米管家角泛起苦笑,他都同意了,更何況他家公子。
「傅夫人放心,我一會把這東西完好無損地到我家公子手上。」
傅芷璇點點頭:「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一走,聞方立即從影中走了出去,有些不安地問道:「夫人,這老頭子不會從中作梗吧!」
傅芷璇按住額頭,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此事干係重大,米管家此人我還是不大放心,你去跟著他,『送』他回苗家吧,免得出了岔子。」
這正合了聞方的意,他點頭向傅芷璇保證:「夫人放心,小人一定會親自見到他把紙袋到苗錚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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