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西下,西邊天際升起一抹妖艷的紅,向四周瀰漫,瞬間把夜也渲染了暗紅,無邊無際的暗紅往大地上擴散,像是隨時都能把人吞噬一樣。
傅芷璇看著暗紅近,想要跑,腳卻向生了一樣,一步也挪不開。張大驚呼,嗓子裏宛如被堵了一團棉花,怎麼也不出來。
「阿璇,阿璇,醒醒,醒醒……」急切的呼喊不停地在耳邊響起。
傅芷璇突破重重迷霧,猛然睜開眼就對上陸棲行擔憂的眼神,一把撲進他的懷裏,大口大口的氣。
「沒事,只是夢魘。」陸棲行輕拍著的背安道。
傅芷璇在他懷裏點點頭,悶悶地說:「看到你,我就知道只是做夢而已。」
過了好半晌,終於冷靜下來,鬆開了陸棲行,坐直,手抹了一把額頭,到滿頭大汗,連發梢上了,後背的更是粘得慌,很不舒服。
「夢到什麼了?」陸棲行擔憂地看著。
傅芷璇搖搖頭:「也沒什麼,就看到一團紅,像是要吃人一樣。」
這應該是最近幾日看到了太多殘酷腥的一幕,給造了心理影,算不得什麼大事,過幾日就會好了。
陸棲行放下心來,起走到門口,本人給打盆水來,卻發現這驛站里全是男子,只得讓章衛把水送到門口,自己端了進去。
傅芷璇打了帕子,在臉上,涼涼的井水撲到臉上,帶走了熱氣,舒爽又讓人神一震,頭腦也跟著清醒了許多。
過臉和在外的脖子,手腕,傅芷璇為難了,抬起頭,看著陸棲行吞吞吐吐地說:「你能出去一下嗎?我想……」
「你想做什麼?」陸棲行認真地盯著,一副他不出去就不走的樣子。
傅芷璇臉一熱,閉上眼,認命地說:「我想換服。」
陸棲行的目落到白皙的脖子,想起剛才使勁兒那的樣子,若有所悟:「你換好了我,我就在外面。」
他提步出了房,順手替傅芷璇把門拉上,然後站在了門邊。
章衛測過頭,詫異地瞥了他一眼,這是什麼狀況,王爺也跟著他一起來做門神?院子裏,過往的驛卒也紛紛瞧陸棲行。
陸棲行抬起頭,瞥了章衛一眼,章衛立即站直,眼觀鼻,鼻觀心,做出一副再專註不過的模樣。
「行了,別裝了,下去吃飯休息,明日還要早起,今晚這裏就不用你守夜了。」陸棲行冷聲吩咐道。
章衛連忙側一拱手,飛快地走了。
他一走,陸棲行立刻轉過頭,深沉火熱的目盯著木門,彷彿要把它穿一個大似的。
沒過多久,門忽然被拉開,換了一素曲裾的傅芷璇出現在門口,笑盈盈地看著他:「等久了?」
陸棲行眸一轉,眼皮一耷,遮住深瞳里的火焰:「沒有,換好了?」
傅芷璇笑笑,轉把他請了進去。
陸棲行看著桌上殘留的半碟糕點,問道:「還要吃點東西嗎?」
傅芷璇沒什麼胃口,搖了搖頭:「不了,你這幾日都去哪兒了?」
說完就去拉陸棲行的手,準備把他帶到榻邊,誰料一到他的手,立即被他手上滾燙的溫度給嚇了一跳。
傅芷璇連忙回,踮起腳,出手背探了探陸棲行的額頭,半晌狐疑地自語:「好像沒發燒啊……」
靠得極近,呼吸都近在咫尺,陸棲行彷彿能聞到上沐浴過後的淡淡香氣,他眸子中的黑愈濃,宛如染上了墨一樣,漆黑不見底。
「用手不準,你要這樣才能探得更清楚。」沙啞的聲音從他的嗓子中出來。
下一刻,傅芷璇只覺得腳下一輕,整個人都被他提了起來,抱坐到他的大上,然後他頭一低,兩人的額頭相,四目相接,傅芷璇被他眼底的火熱給燙了一下,忙挪開了目,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的下,聲若蚊吶:「你放我下來!」
陸棲行不,額頭一個使勁兒,頂了的頭一記,呢喃道:「探清楚了嗎?我有沒有發燒?」
傅芷璇渾都跟火燒了起來一樣,臉上的溫度急劇升高,哪還分得清楚他發沒發燒。出手,窘迫地推了推陸棲行的口一記:「你放我下來,你這樣我沒辦法弄清楚。」
「那這樣呢?」陸棲行帶笑的聲音說完,忽地低頭含住了令他朝思暮想紅,這是他今天自看到開始就想做的事。
良久,陸棲行終於放開,大手按住的後腦勺,了一記,頭抵著的頭,大口大口地著氣。
傅芷璇臉緋紅地看著他,一臉的猶豫不決。
半晌,陸棲行點了一下紅艷艷的,苦笑道:「我今夜不能留在你這裏了,你好好休息,不用怕,我就在隔壁,有事我。」
傅芷璇拽了拽他的袖子,臉上的神很矛盾,又不舍,還有猶豫。
陸棲行的手往上移,了一下的頭髮,輕笑道:「別胡思想,驛站里人多眼雜,被人看到會有損你的清譽。」
只怕在那群人眼裏早就沒清譽了吧,傅芷璇昂起脖子,噘說:「我不在乎。」
陸棲行點了一下的鼻尖,目誠摯人:「可我在乎。我要你風風堂堂正正地進我陸家的門。以前是非得已,又沒幾個人知道,你我同居一室便罷了,但現在我們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盯著,怎麼也得避避嫌。」
見傅芷璇得水汪汪的,他用力把摟進懷裏,抱住,悶悶地說:「真要心疼我,捨不得我,那就快點嫁給我,咱們再也不分離,回京后我人上你家提親。」
這話他已經說了不止一遍了,傅芷璇聽了,不知為何,突然很想發笑。埋首在他的懷裏,咯咯咯地笑了出來。
陸棲行的臉瞬間黑做一團,低頭咬住了的耳垂:「你就笑吧,有你後悔的時候。」
傅芷璇連忙停止笑,抬起頭咬住下看著他,眸子亮晶晶的,帶著一狡黠和挑釁:「你準備讓我怎麼後悔?」
陸棲行了一下的臉頰:「等親你就知道了,走吧,時候不早了,你快去睡覺,我等你睡著再走。」
陸棲行說到做到,傅芷璇都不知他是什麼時候走的。等醒來時,外面大盛,偶有幾縷竄進屋子裏,隨著被風吹的窗棱躍,俏皮又可。
批了一件外衫起來,推開窗戶,清晨溫和的灑在翠綠的樹葉上,穿過晶瑩剔的珠上折著七彩的芒。
到都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傅芷璇的臉上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淺笑。
推門而的陸棲行正好看到臉上發自心的微笑,沉重的心也跟著莫名地變好。他輕扯了一下角,招呼:「過來吃早飯,吃完我們就出發。」
瞧時辰不早了,傅芷璇不敢耽擱,忙洗涮,吃過早飯,收拾妥當推開了門。
章衛守在門口,看到傅芷璇,拱手行了一禮:「夫人,這邊請,王爺和曹將軍在外面等著。」
驛站門口,停止一輛黑漆漆的馬車和幾匹駿馬,旁邊站著一臉沉的曹廣。
傅芷璇走過去,給二人行了一禮,曹廣紋不。陸棲行走過去,扶起,神如常地說:「走吧,上車,車裏給你準備了一點小零,給你解悶。等回來,我再讓聞方給你買兩個小丫頭來。」
傅芷璇連忙制止了他:「不用了,我自己能照顧自己,你放心吧。」
他們都要回京城了,再買小丫頭作甚。而且只帶一個,曹廣都不大高興,更逞論丫鬟。
陸棲行見臉上沒毫的勉強之,頷首道:「嗯,依你。」
只是去附近的一個小山村,大家打著當天去當天回的念頭,因而帶的人並不多,陸棲行就帶了傅芷璇、章衛、聞方等六人,曹廣帶的人更,只有兩個心腹。
一行十人沿著道一路西行,等到了中午,日頭高掛時,隊伍離開道,駛一條羊腸小道,沿著山間的小路,顛簸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傅芷璇掀開簾子往外一瞧,他們停靠在了一個小山村的口,放眼去下方是一大片低矮的房屋,屋頂炊煙裊繞,盤旋在黑瓦草棚上,久久不散。
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農人生活不,為了節省糧食,每日多食兩餐,這應是今日的第二餐。
莫非此就是他們的目的地?傅芷璇有些好奇,偏頭去,就看見陸棲行與曹廣齊齊下馬,走到一邊,站在一小坡地上指指點點了一番。
聞方帶來的一個士兵走到二人面前,回了幾句話。
兩人似是下了決定,走回來,陸棲行吩咐道:「賈鑫利暫住在村子的最南端的一廢棄的山神廟裏,未免驚村民,我們從旁邊的小路繞過去。武午,你留下看守車馬,其餘的人都隨本王一起走。」
聞言,曹廣濃眉一豎,把陸棲行拉到一邊:「什麼意思,你要帶?」
陸棲行順著他的目去,對上傅芷璇擔憂的眼神,他給了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轉過,看著曹廣:「有問題?」
曹廣不贊同地說:「此事事涉皇室辛,攪和進來,不妥。」
賈鑫利為先帝最信任最寵的醫,卻在先帝舊疾突發去世后不久就辭去了太醫一職,遠離京城,現在還躲到了這戰荒僻之地。曹廣懷疑他很可能跟先帝的去世有關。
陸棲行瞥了他一眼:「你也說了,此事乃我皇室辛,為何不能知道。」
曹廣聽了,雙目大睜,詫異地看著他:「你是認真的?你要娶?」
陸棲行肯定地點了點頭:「有何不可。」
曹廣原以為他只是想納個妾,哪知他竟玩這麼大,一時無語,噎了下方說道:「王爺可想清楚了,你們的份天壤之別。」
陸棲行勾起冷笑了一下:「放心,有蕭氏相助,沒人會攔著我娶。」
這話連曹廣都無法反駁,確實,蕭家一直提防著陸棲行,他願意娶個小戶之,是蕭家求之不得的事。不蕭家,就是以前的他和帝黨也樂見其。只是最近一段時日,蕭家越發囂張,大肆排除異己,令他們忌憚,產生了抬出陸棲行與他們相抗的念頭。
曹廣很矛盾,他一方面希陸棲行能壯大勢力,與蕭家抗衡,另一方面又擔心陸棲行的勢力過大,進而威脅到小皇帝的皇位。
沉默良久,他復又問道:「你真的確定了?」
「再確定不過。」陸棲行直視著他的眼,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這也應該順了你的心才是。」
曹廣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沒錯,於公,我很贊。不過咱們也算是打小的,作為朋友,我還是要勸勸王爺,你初嘗,一時為所,此一時彼一時,時過境遷之後,你未必還能保持著現在的想法不變。」
陸棲行斜了他一眼,嘲笑道:「這麼說你是後悔了,所以娶了一個又一個進門?」
曹廣不理會他的嘲諷,正兒八經地說:「談不上後悔,只是們都很好,在這方面,我的經驗可比王爺富多了。」
「都很好?那是你不走心,經驗再富也無用。」陸棲行不屑地說,在曹廣辯駁前,他先一步堵住了曹廣的,「你不想找賈鑫利了?」
曹廣頓時閉上了,陸棲行沒理會他,大步走回馬車前,扶著傅芷璇下馬,凌厲的五線條開始變得和,低著頭輕聲跟說話。
曹廣扭過頭看著這一幕,踢了一下路邊的石子,自嘲一笑:「罷了,是我杞人憂天,唯願此事別牽連到皇上。」
一行九人沿著村外繞了一圈,來到了山神廟,剛走到廟前,曹廣忽然臉一變,提步沖了進去,他帶來的兩個隨從也跟著跑了進去。
陸棲行見了,鼻翼翕了一下,拉住了傅芷璇:「你在外面等著,章衛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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