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氏的心都要疼死了,好幾千兩銀子,就這麼打水漂了,這無異於割上的。而還得強忍著心痛,打起神安傅芷璇:「沒事,人沒事就好,銀子,銀子沒了,以後還可以掙。」
氣到了,傅芷璇也沒了多留的興趣,站起道:「娘,還是娘想得徹。時候不早了,娘你早點休息,今晚就讓如意在這裏伺候你,兒媳去看看瑜。」
「嗯,好。」萬氏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
哪知道誥命夫人會有這麼多特權,難怪人人都想做呢,可惜便宜傅芷璇了。哎,現在只希兒子回京能封個大,也給請個誥命夫人,讓也威風一把。
這樣一想,萬氏心裏稍微好過了一點,不過一想到那打水漂的幾百石糧食,萬氏剛順下去的那口氣又堵了上來,氣得坐在床上捶手頓足,口中不停地喊:「賴氏誤我,賴氏誤我……」
如意進來看見的就是萬氏這幅瘋魔的模樣。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擔憂地看著萬氏。
突然,萬氏一個不小心捶到了自己的大,發出殺豬一般的聲:「好痛,好痛……」
如意連忙跑過去:「老夫人,老夫人,你上還有傷,不要激,快躺下歇息一會兒。」
還真被如意說準了,萬氏一個激,不小心捶到了傷口,痛得齜牙咧,哎喲哎喲個不停。
從昨天到今兒早上,萬氏整整跪了十個時辰,膝蓋磨破了一層皮,滲出一串串的珠,剛上了葯,好了一些。被今天這麼一捶,又把上面那結痂的薄給蹭破了,滲了白的深,暈散開來,看起來就恐怖得很。
如意見了,慌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咬住喊道:「奴婢,奴婢去請夫人來。」
聽到這話,萬氏強忍住痛楚住了:「不用。」
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這個走了狗屎運的兒媳婦。一看見,那就不是膝蓋痛,還有心肝也得痛。
如意只得停下腳步,抖著手替揭開子:「老夫人,奴婢再給你的上一點葯,你忍一忍。」
這一夜,萬氏果然沒睡好,做了一宿的噩夢,不是兒子生氣地瞪著問銀子呢,就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幾千兩白花花的銀子被人搶走,半夜醒了,又作痛。
這麼一折騰,第二天萬氏的病更嚴重了,剛好一些冒,再度氣勢洶洶地捲土重來。
接下來好幾天,萬氏每天都昏昏沉沉的,除了吃藥就是睡覺,大夫天天進門,藥方補品每日一換,銀子如流水般花出去了。
因著傅芷璇先前已經說了自己沒銀子,萬氏只得自掏私房錢看病。
結果等病一好,裝銀子的小匣子已經空了一層,萬氏的心就像是被人挖了一個大窟窿一樣,別提多難了。
還來不及哀悼花掉的銀子,老宅那邊又派人來傳話了,說是族長有事要宣佈。
提起老宅,萬氏心裏就有影。
但懼於季老太爺的威嚴,不敢有毫的怨言,收拾了一番,雇了馬車,趕往老宅。
去得比較晚,族人們已經挨個坐在祠堂外的空地上,每家一個代表。
萬氏走到幾個寡婦中間,試探地問道:「六嫂,這麼冷的天,族長咱們過來做啥?」
「萬家嫂子是族長的親侄媳婦,你都不知道,我們哪知道啊。」不等六嫂說話,旁邊的安四嫂子掩笑著說道。
這話若是旁人說,萬氏可能還會以為對方是在恭維。但安四嫂子跟一向不對付,前幾天才被族長罰了跪,安四嫂子現在這樣說分明是在奚落。
萬氏厭惡的瞥了一眼,坐下不吱聲。
沒過一會兒,人基本到齊了。
季老太爺終於發話了,他炯炯有神的目掃視了族人一圈,然後大聲說道:「今天特意把大家來,是有兩件事跟大家宣佈。第一件呢,想必大家都聽說過了,文明家的傅氏獻糧有功,被朝廷冊封為四品誥命夫人,這是我季家的無上榮耀。」
說完,把傅芷璇迎到他右側下方的位置坐好。
季氏一族人雖然不算,但不知是不是風水不好的緣故,這麼多年卻沒出現過什麼出眾的人,就更別提封妻蔭子,母憑子貴了。所以這麼多年來,傅芷璇竟是季家頭一個誥命夫人,也難怪季老太爺這麼重視了。
其他的族人雖說早聽說過此事,但聽旁人提起和親眼所見還是有差別的。
不過這些人心裏再震撼,再驚訝都比不上萬氏。
萬氏皺眉看著坐在族長下方的傅芷璇,指甲都快把服出一個來了。
怎麼來了?而且還坐在那兒。那可是族中德高重的長輩才能坐的位置,傅氏一介婦人又是小輩,哪得到坐那兒,這也太不合規矩了。真不知道傅氏這丫給族長灌了什麼迷魂湯,明明沒來過老宅幾次,但老太爺卻每次都向著。
旁邊的安四嫂子瞧見萬氏沉沉的側臉,心中一哂,前幾日族中那一場鬧劇,對外都把責任推到了氏頭上,但族人們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誰。
萬氏真是在福中不知福的,有這麼個生財有道,又福運深厚,還孝順的兒媳婦,換了別人,珍惜還來不及,還想往外面趕,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安四嫂子有心給添堵,眉眼一斜,故意笑道:「恭喜萬家嫂子,你家兒媳婦這麼能幹,我可真是羨慕得。」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倒寧可傅氏別這麼能幹。想到兒子信里說的,他已經娶了上峰的兒,參將家的千金大小姐,跟三品大員扯上了關係,萬氏就恨不得立即把傅芷璇給掃地出門。
可現在傅芷璇了四品誥命夫人,族中的地位也因為族長的抬舉,水漲船高,等兒子回來,再想把趕出去,可就難了。
想到這裏,萬氏再也按捺不住蹭地站了起來,對季老太爺道:「族長,阿璇是晚輩,又是個人,坐在那兒不合規矩,說出去恐會惹人笑話。」
然後又沖傅芷璇招了招手,親熱地說:「阿璇,快下來,到娘這兒來,咱們娘倆坐在一起。」
傅芷璇一聽這話就明白萬氏什麼意思,不過是怕自己在族中站穩腳步罷了。
呵呵,其實今天季老太爺邀請坐在下首,就拒絕了一回,原因無他,今生,可不想在季家這個牢籠過一輩子。既然遲早要跟季家撇清關係,又何必跟季家的族親牽扯太深。到底不姓季,就是能得到季家人一時的尊重與敬重也並不能真正為帶來什麼實惠。
但季老太爺卻用一雙睿智的眼睛看著說:「孩子,你要相信,天道公理自在人心,你所做的事宮裏的皇上看在眼裏,衙門的老爺看在眼裏,城外惠的流民看在眼裏,我也看在眼裏,明辨是非的族人也看在眼裏。只要你在季家一天,季家就有你一片立足之地。」
傅芷璇不忍辜負這位老人的一片拳拳護之心,所以才會坐在這兒。
卻不曾想,僅僅是這樣一個位置就把萬氏給刺激到了。
這倒是一件意外之喜。
傅芷璇沒有說話,也不需要為自己辯駁,因為季老太爺發話了:「怎麼,皇上賜的四品誥命夫人還沒資格坐在老夫這一介白旁邊?」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季老太爺這一發話,誰還敢質疑傅芷璇,那就是質疑皇上。
萬氏在安四嫂子似笑非笑的目,訕訕地笑了一下,扯著角道:「沒有,族長,我……侄媳只是怕阿璇不自在而已。」
季老太爺瞥了一眼,到底不是自己的親兒媳婦,兩家又分家幾十年了,他也不好多說。
「第二件事是,我年事已高,不知哪天就不在了,這族裏總需要一個管事的人,我屬意長源接替我做族長。」
這話簡直就像是一顆巨石砸進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其中反應最強烈的當屬季二叔,他的臉刷地一下變得鐵青,人跟著蹭地站了起來:「我不同意。」
四叔公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大哥,這不符合規矩,族長曆來傳嫡傳長,你這樣豈不了套。」
季二叔是季老太爺的大兒子,而季長源卻是他隔了好幾代的遠房侄親。四叔公跟季老太爺是親堂兄弟,自然不願意他把家族的話語權讓給旁支。
底下的族人也面面相覷,誰都沒想到族長會突然炸下這麼一顆巨雷。
倒是萬氏心中一喜,不傳嫡子長孫了,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家文明也有機會了?這族裏誰家的男兒有的文明有出息?
這族長之位活該落到家頭上啊。
萬氏眼珠子一轉,看向六嫂:「這事也太突然了,族長至應該徵求徵求大家的意見不是?」拖一拖,的文明就回來了。
六嫂看看萬氏,又瞅瞅安四嫂子,哪個都得罪不起,只能打哈哈:「這……我一婦道人家,哪懂這些,也就是代表家裏,來聽聽族長說了啥,免得有什麼下了。」
安四嫂子聽了,笑瞇瞇地說:「六嫂說得對,咱們婦道人家就別多了,聽老爺們的就,免得被人說是長舌婦。」
其餘幾個寡婦聽了,也紛紛點頭稱是。們家沒了男人,諸事多要族中照拂,大都安分老實,也不願意掐頭冒尖,安四嫂子這話正合們的心意。
萬氏氣得直咬后槽牙,安氏當然不急了,季長源就他們那一支的。等他做了族長,安氏他們那一支就該揚眉吐氣了。
見沒人出頭,季老太爺又明顯不大待見,萬氏就算心裏有萬般想法也只能作罷。
現在只盼四叔公和季二叔幾個能說服老太爺回心轉意。
但季老太爺顯然是早有準備,他先是陳述了一番為何會讓季長源做族長的原因。季長源為人仗義,事公正,有決斷,而且眼準,又是秀才出生,再合適不過。
此外,他還請出族中另外幾位德高重的長輩,這幾人也一致稱讚季長源的人品和事原則。
再加上季長源平時在族中的人緣比起不怎麼著調的季二叔不知好了多倍,下面的人上不說,但大部分心裏其實都對季老太爺這一舉極為贊同。
季二叔眼見大勢已去,氣得眼眶發紅,憤怒又傷心地看了季老太爺一眼,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揚長而去。
旁邊一個叔公見了,擔憂地看了季老太爺一眼:「大哥,要不咱們再緩……」怎麼也不能讓他們父子反目不是。
季老太爺制止了他的話,面如常:「七弟不必多言,我心意已決,長源,你過來。」
似乎長子的負氣離去對他毫無影響,他仍是那個無堅不摧的季家大族長。但傅芷璇卻看見,他負在背後的雙手在不停地抖。
那一瞬,傅芷璇心裏猛然迸發出一種強烈的緒,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實在是位令人欽佩的長輩。
接下來,季長源說了什麼,完全沒聽進去,眼前心裏都始終是那一雙乾枯的、輕微抖的手。
人群解散,大家一一離開祠堂,傅芷璇刻意落在最後,至到祠堂恢復了冷清,門口只餘一老一。
季老太爺站起,笑瞇瞇地看著:「怎麼還不回去?」
看著他豁達的眼神,傅芷璇到邊的安突然說不出口,這樣一個意志堅定,心有丘壑,心明如鏡的老人,本不需要那幾句蒼白的安。
「這就回去,天冷了,伯祖父也早些回去。」傅芷璇沖他福了福,轉出了祠堂。
直到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的轉角,季老太爺直的肩突然耷了下來,矍鑠有神的眼睛也黯淡了下來,他疲憊地坐到了椅子上,長長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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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芷璇出了祠堂小嵐就迎了上來,還遞了個暖手爐給:「夫人,你快暖暖手。風好大,咱們趕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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