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初六, 沈寒霽便進了一皇宮。與皇帝稟告了在天香樓見過拓跋烈的事。
這些番邦使臣進京,皇帝為了以防萬一,早安排了錦衛暗中盯梢。所以沈寒霽與拓跋烈見過的事, 又沒有特意瞞, 皇帝怎會不知?
故而沈寒霽把與拓跋烈所說過的話都說了,也包括那拓跋烈心悅劉家的事。
皇帝聽了,沒有一驚訝, 只道:“既然他喜歡的是劉尚書的兒,那朕等他稟明后,便把劉尚書的兒封為公主與東疆聯姻,讓他得償所愿。”
話語一頓,皇帝又問:“對了,那個調香閣的東家說的暗河道一事, 如何了?”
沈寒霽回:“他先前招供了碼頭鎮有暗河道一事, 臣便讓人去查了。發現在離運河關卡還有近兩百余里的地方確實有一個山,山盡頭的石壁看似只夠水流流過,但實則那石壁后邊卻是空的, 但如何移石壁,尚不可知。”
“除夕那日去勘察, 原以為是戒備最松懈的時候, 卻不曾想當晚便陸陸續續有不下十艘小船點著燈籠, 就夜載著重順著暗河道而去,進了那山, 許久后,小船才返回。”
座上的皇帝聞言,面沉了下來,問:“可知他們都把重運到了何?”
沈寒霽低下了頭, 回:“臣派去的人先前清楚了那山另一面河流的走向,也就斗膽在往金都去的那幾個岔道口蹲候。在其中一個岔道到口發現了端倪,便尾隨一行人到了金都城五十里外。因那地方把守極為森嚴,不敢貿然跟得太近,只遠遠看到了他們把那些重搬到了地底下。”
皇帝微瞇眼眸:“地底下?”
沈寒霽應:“確實是地底下。而那一地方,似乎是先前裕王殿下為修建陵墓的墓地。”
皇帝眼中的瞳孔驟然一,隨而臉瞬間沉了下來,看向底下低著頭的沈寒霽,沉聲問:“可確定那重就是運到了那?”
沈寒霽沒有毫猶豫,應:“正是此。”
皇帝聽到沈寒霽這般篤定,頓時陷了沉思之中。神深深沉沉的,不知在思索些什麼,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轉著拇指戴著的玉扳指。
這時,沈寒霽再度開口道:“臣且還有另外一事臣要稟告。”
皇帝:“說。”
沈寒霽便把那日靳琛所言,前昭武校尉徐建被人殺害一事說了出來。
“那屋中還有未食完的飯菜酒水,仵作驗過徐建的尸了,他是服用過迷藥,再被人用一簪子了心口而亡的,而那聾啞婆子和那個年輕子都不知所蹤。”
“你懷疑那子是李清寧?”皇上心中也約有了數。
“徐建把那子藏得極好,據屋主代的日子來看,這屋子便是徐建回來后的當日租賃下來的。且便是屋主都沒見過住在屋子的人。行事神,再招了個聾啞婆子,顯然是在瞞著些什麼。”
沈寒霽再而分析道:“徐建養的便是外室,可就這時間和神程度來看,實在非比尋常,所以臣才會斗膽是李清寧。”頓了頓,斟酌一二又疑道:“倘若李清寧未死,裕王殿下是否毫都不知?若是知,為何還要修建墳墓?”
皇帝因沈寒霽的這一句話,微瞇起眼眸,思索這幾者的關聯。
半晌,他看向沈寒霽,沉聲道:“此事,半分都不能出去。”
沈寒霽作揖:“臣,遵命。”
皇帝閉上眼眸吐出了一息濁氣,半晌后,他問:“你可覺得,朕的這個皇弟可有反骨?”
沈寒霽低著頭,不曾抬起,只模棱兩可的道:“臣與裕王殿下有所過節,不敢妄下斷言。”
皇帝忽然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麼,道:“兩個月前的云麗山刺殺一事,朕思索了許久,都想不明白為何會有三地方遇襲,太后,太子,營地。”
“太后與太子遇刺,可以說是東疆的作為,想攪大啟,可在金月庵行刺的刺客,并未攻進庵里,而行刺太子也兼顧著刺殺劉尚書家的那個兒,那襲擊營地又是為何?”
皇上看向沈寒霽,隨而悠悠的道:“朕詢問過了,那營地只有你那娘子,刺客會不會就是沖著你娘子所去?”
沈寒霽接話道:“或是先前臣壞了碼頭鎮和水寇劫船之事,他們報復我,所以便報復在臣下娘子的上。”
皇帝輕聲嗤笑,低聲音反問:“那也很有可能是裕王所為,不是嗎?”
皇帝的威落在了沈寒霽的上,他把頭垂得更低,不見慌,只應道:“臣不敢隨意揣測裕王殿下。”
皇帝不再說裕王,收回了威,道:“此事暫由朕來理,如今你便周旋各個番邦使臣之間,再做好去東疆的準備。無事,便退下吧。”
沈寒霽一拜,隨而緩緩地退出了大元殿。
轉出了大元殿時候,沈寒霽的眸微斂,角也有一瞬間的微勾,再抬起頭的時候,面便與平時無異。
他故意提前徐建一事,便是讓皇上懷疑李清寧還未死。
只要李清寧活著,且還在金都,這裕王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的,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沈寒霽的目的達到了,皇帝因李清寧假死之事對裕王起了疑心。
人未死,卻修建了個神的墳墓。且還有碼頭鎮的人運了重到那,不是另有所謀,還能是什麼?
*
溫盈尋了風水先生挑了搬宅日子。而搬宅的日子是在過完上元節后的,也就是元月二十日五那日搬。
皇上許也考慮到了候世子遠在北境,所以新宅子與侯府不過是前后街,若是抄小道都不用半刻時辰就能到。
因李清寧的事,上元節那般熱鬧的花燈會,溫盈也沒打算出去游玩,只打算在府中吃些元宵就算是過了上元節。
黃昏方至,徐氏把溫盈喊到了自己的院子去,把一些什給了溫盈。
“我就霽兒一個兒子,在侯府我也用不到多銀錢,所以這些你且拿著,畢竟往后要打點的事還有許多。”說著,徐氏把一個木匣子給了溫盈。
溫盈一愣,打開了匣子,看到匣子的銀票和地契,征愣抬頭看向徐氏。
徐氏道:“這里邊是我這二十幾年來攢下的,自然,不是全部,只是一部分。反正我百年之后也是留給你們的,現在先給也是一樣的。”
溫盈想了想,還是把木匣子還給了徐氏,溫聲道:“二娘給的胭脂鋪子也掙了不的銀錢,還有兒媳開的胭脂鋪子也已經開始盈利,而夫君與人合作的生意在年底的也得了好些分紅,銀錢也暫時夠用,夠打點的,如今再把這些收下,兒媳收得不踏實。”
頓了一下,溫盈又道:“不若兒媳夫君喊來,二娘再給夫君。”
徐氏忽然抿一笑,打趣道:“我可是聽說了,那晚在宮中年宴上,霽兒要與你比投壺,說輸了的話,俸祿如數奉上。”
溫盈赧地低下了頭,可不敢說沈寒霽在早之前就已經把到手的俸祿都付到了的手上做開銷。那晚在年宴上不過就是口頭上一說罷了,是也為了讓旁人知曉這大娘子重視,從而讓旁人不會再輕待。
溫盈小聲道:“如今銀錢還過使的,二娘便把這些養老錢先存著,若是不夠銀錢使,兒媳便來尋二娘。”
徐氏見不似說假的,隨而道:“那,我便給我的孫兒孫存著,等他們出生后,便給他們。”
近來主母和徐氏說起子嗣一事也頻繁了許多,溫盈面上雖然笑著應下,但心中也還是倍力。
在徐氏的院子中聊了許久,吃了些元宵后,已經快過去半個時辰了,溫盈見坐了這麼久,便告退回去了。
出了徐氏的院子,往云霽苑而去。
云霽苑與徐氏的院子隔了一條的小巷。婢提著燈籠,拐了彎后,看到眼前的景象,溫盈腳步一頓,杏眸睜大,便是也微張著。
那一條小巷子中,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燈火燦爛,不勝收。
溫盈下意識捂著,隨而不由自主地輕笑了出來,眼底也是滿滿的笑意。
看到了這些燈籠,溫盈似乎想到了什麼,問旁提著燈籠的柯敏柯月:“是三爺讓二娘和你們支開我的,對不對?”
姐妹二人但笑不語,但也算是回答了溫盈的話。
溫盈自這掛滿著燈籠的巷子走過,停在云霽苑外,月門之下,看到了滿院子的燈籠,還有燈籠之下的沈寒霽。
沈寒霽披著狐裘披風站在燈籠之下,似乎聽到一旁的青竹說娘子回來了,才提著個燈籠轉回了,看向了溫盈。
沈寒霽揚了揚手中的蓮花燈籠。繼而抬頭環視了一眼上邊竹條上掛著的燈籠,再而收回視線,含笑的向溫盈,聲音清朗的問:“對我所準備的,可還滿意?”
溫盈自月門下走了進來,看著這滿院子的燦爛明亮,確實有被驚喜到。
停在了沈寒霽的側,溫盈笑問他:“夫君這哄姑娘的手段可是從哪里學來的?”
沈寒霽把手中的燈籠給了,溫盈接過后,他道:“這滿院子的燈籠,唯有你手上的這一盞是我親手所做。”
溫盈聞言,提起燈籠,低下頭去——很是致的燈籠。
沈寒霽道:“我做廢了好幾盞才得了這麼一盞看得過去的。”
這還看得過去?
溫盈看著那致得似乎找不到瑕疵的燈籠,心道那以前每年上元節,從堂兄那收到的燈籠,都還沒這盞做得致呢。
溫盈收回了目,抬頭他:“夫君還沒回我方才的話呢。”
沈寒霽負手在腰后,笑答:“我說我無師自通,你可相信?”
他既然能三元及第,便是聰明絕頂的,想要用心哄誰,自然是手到擒來,溫盈怎麼可能不信?
“還有,阿盈你錯了。”沈寒霽忽然道。
溫盈不明所以的向他,只聽到他輕悠悠的說道:“你可不是什麼姑娘了,你現在可是我家娘子了。”
溫盈聞言,故作惱得輕瞪了他一眼,隨后輕笑出聲。
而后道:“今日掛了這麼多的燈籠,便讓云霽苑的婢們也挑一個喜歡的來耍耍吧。”
沈寒霽點了頭,讓旁人各自尋一盞燈籠。
上元節,在宮門外會有煙花。但在云霽苑的院子恐會看不到,沈寒霽便讓人尋了梯子,先提著燈籠上了屋頂,而后再讓溫盈小心攀爬,梯子底下有好些人護著。
到了上邊,沈寒霽扶著上來,一同坐下。
溫盈畏高,看了眼屋檐之下,倒了一口氣,嚇得收回了目。地拽住了沈寒霽的手臂,念叨道:“我都說不看了,爬這麼高就為看了個煙花,著實危險。”
沈寒霽臂把攬懷中,看著皇宮的方向輕笑道:“我在你旁,定然不會你跌下去的,便是跌下去,我也會給你做墊背。”
溫盈輕打了他的口一下,杏眸一瞪:“盡說些唬人的人話。”
今日天氣好,雖冷,但天上繁星也有許多。
許是屋頂寒冷,溫盈被凍得鼻紅眼紅,眸中還有些些水霧,眼兒這麼一瞪,像是在勾人一樣。
沈寒霽被的眼神撥了那麼一下,似有小爪子在心中輕輕的撓著。著之時,忽然一低頭,在猝不及防的時候,薄一落,在的上輕啄了一下。
溫盈一愣,片刻后才回過神來,只聽到沈寒霽說:“誰讓阿盈你勾我的。”
溫盈頓時面紅耳赤。但不是因為他親自己的,而是底下那麼多婢,要是被看到了,還不被臊死。
溫盈長了脖子,又怕又止不住好奇的往下去,只見下邊的婢在挑選燈籠,并沒有注意屋頂上邊,才暗暗的呼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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