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者大廈。

“如果不是這次運氣好, 不知道我們多久之后才能看到你。”娜塔莎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對面, 年輕人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清亮的銀眼睛著, 聽到這句話，他抿了下, 邊像是浮出了點不好意思的笑影, 但是不等所有人看清, 就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面在進門時就已經摘了下來, 不過紐約沒有把面放在桌上, 而是在手里擺弄, 看起來倒像是因為坐在這里而有些拘束。

不過這也不怪他, 畢竟上次瘟疫醫生和這麼多復仇者見面還是在天臺上，背后就是紐約市，如果想要離開，紐約只需要向后倒去，而這次……他被邀請坐進了復仇者大廈, 整個房間里就他一個城市意志, 周圍全是復仇者。

如果被之前那伙不明況的罪犯看到這一幕，大概會覺得這個年輕人和他們一樣被復仇者包圍了……

[最近的紐約很平靜。]瘟疫醫生解釋。

誰都知道，娜塔莎的話其實只是句玩笑, 紐約完全能沒有必要解釋，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這句話, 而對于他的反應, 復仇者也不驚訝。

雖然認識時間不長, 但他們也算對紐約有所了解，這座城市的意志和他給人的五十的印象并不相符，瘟疫醫生格溫又安靜，似乎不會有生氣的時候，總讓人覺得面前的就是一個好脾氣的年輕人，而不是經歷了數百年歲月的城市意志。

許久不見，紐約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相，但這段時間里，復仇者已經見過了許多麻煩的城市意志，回頭再看看紐約安安靜靜坐在這里，心不慨了起來。

肆無忌憚的布魯德海文，危險而冷艷的黎，偏激又極端的因茨，就算這就們都屬于舊日法庭的緣故，可森嚴如同神明天降的哥譚也沒有給人多溫和的印象，如果換哥譚或者大都會，他們可不相信能夠輕輕松松讓這兩座城市的意志坐到這里。

然而紐約只在開始時遲疑了下，隨后便點點頭，跟著他們回到了復仇者大廈。

只是……在威斯登之行之前，他們還只是在和蝙蝠俠換報時慶幸他們的城市意志格好，而現在，復仇者們看著眼前年輕人昳麗的面容，那點慨有摻了些許難以言明的復雜，就像是咖啡的泡上撒上了可可，品嘗起來微微發苦。

同樣屬于緘默議會，事態急的況下，復仇者也愿意相信威斯登，他們可以為擔保，可以并肩作戰，可以相信能扛起拯救世界的重擔，但是這份信任并不是全無保留，如果換紐約，復仇者覺得他們的理方式從一開始就會不一樣。

紐約……還是不太一樣。

“這是當然的，”托尼端了杯咖啡過來，自然地遞給沙發上的紐約，在對面坐下，“我更新了自檢系統，讓機人檢修了紐約的全部地下管道和電纜線路，最近有沒有覺，嗯，輕松點？”

他做了個活筋骨的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紐約。

托尼是看過瘟疫醫生修水管分垃圾的，以他絕無僅有的大腦，只是稍微想想就清楚紐約會這麼做肯定是因為這樣對他有益，再聯想一下，城市就是城市意志的軀，既然破壞城市會讓城市意志傷，清理管道這種事肯定也能讓城市意志舒服一點。

雖然看起來像是個會害的年輕人，但紐約其實并不太靦腆向，就算復仇者的視線都落在他上，他也沒有避開視線，而是自然地看回去，清澈的銀眼睛仿佛月下的海面。

[謝謝你，這給我省去了很多麻煩。]

紐約認真地向托尼道謝，又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但是你還留了一管道沒有檢修。]

在看到明亮文字拼的謝，托尼的目渙散了一瞬，飄向遙遠的所在，好在他反應很快，半點沒有被揭穿的尷尬，坦坦地說：“以防萬一，對吧？我想你總會去看看那里的。”

“咦。”

聽到鋼鐵俠這句話，拉萊耶還沒回答，就聽見紐約很是驚奇地“咦”了聲，沉默一瞬，才不確定地問：“為什麼他忽然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的語氣很是遲疑，像是被迎面噴了檸檬水的小貓，連滾帶爬一路匍匐進角落里，忽然聞到罐頭的香氣，小心翼翼從角落里探出頭，警覺地豎著耳朵，不知道該相信這是陷阱還是供品。

紐約貓貓對復仇者一貫惡聲惡氣，不過拉萊耶知道那都是因為復仇者一向是紐約拆遷大隊的主力，紐約對他們憤怒和不滿大多也是因為這個，拋開這個，他其實并不討厭鋼鐵俠，也從來沒有因為自己在紐約大戰中消亡而遷怒他們過。

拉萊耶扮演城市意志時，對待不同的人類的態度都是跟著城市意志走的，哥譚看蝙蝠俠不爽，拉萊耶就很是勤快地懟蝙蝠俠，布魯德海文覺得夜翼好玩，拉萊耶就按的想法吊著夜翼玩，黎對神奇俠容忍度格外高，拉萊耶也就任由黎擺弄新娘，保證見戴安娜時，神奇俠看到的畫面影明暗都恰到好……

也是因為這點，拉萊耶登瘟疫醫生時，對待復仇者總是格外容讓，因為要是真按紐約的態度懟復仇者，先不說崩人設，紐約貓貓也只會高興一小會，過段時間就會自己猶豫起來了。

拉萊耶還是覺得，這就是因為紐約貓貓經驗不夠富，看看哥譚，懟蝙蝠俠懟得多得心應手啊，哪怕在意蝙蝠俠，該人心窩的時候也沒見猶豫過。

現在鋼鐵俠十分上道，主給紐約貓貓肩——差不多是這個意思——紐約貓貓頓時就放下見開始疑了，簡單來說，好哄得讓人心生愧……

不過紐約的疑反而提醒了拉萊耶，忽然想起來，因為紐約貓貓最近不理，拉萊耶也沒能上號，也就忘記了和紐約說過因茨已經暴了他消亡過這件事……

“呃……”拉萊耶覺得還是需要讓紐約知道一下這件事的，“是因茨，之前同調了我，把你消亡過的事告訴了復仇者聯盟，然后，嗯，他們知道你是怎麼消亡的了。”

誰知道紐約沒什麼反應，只是“哦”了一聲，過了會狐疑地問：“所以他們不是邀請我參加派對的？”

拉萊耶 ：“……派對應該是有的，但是他們現在大概更想確認你是不是真的經歷過消亡吧。”

紐約又是“哦”了聲，很自然地說：“這和我沒什麼關系，你決定吧。”

拉萊耶對于他的反應不太意外——和布魯德海文想得一樣，紐約果然不覺得這件事和他有關。

只不過復仇者大概不這麼想。

“介意我問你一個問題嗎？”寒暄過后，鷹眼主問。

看到紐約點頭，他才說：“你的同伴，嗯，威斯登，告訴我們你在紐約大戰時意識消亡過，是這樣嗎？”

瘟疫醫生看上去，沒有什麼瞞的意思，點點頭。

[是的，我沒有那之前的記憶，不過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大多數城市意志都經歷過這種消亡，但是消亡對我們影響不大，城市意志一直存在。]

他的回答在所有人意料之中，也堵死了他們接下來的詢問。

既然紐約真的不記得，那麼他也不會記得自己為什麼會消亡……他們也無從證實威斯登的話的真實。

但紐約的態度越是自然平常，復仇者們心中反而升起了更多的復雜之。

威斯登沒有欺騙他們的必要，既然這麼說了，那麼很可能，紐約會消亡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他犧牲自己來庇護了他們。

對他們來說，強大的能力帶來更大的責任，力量是為了保護弱者而存在，每一次都是超級英雄庇護普通人，而每一次人們在激之余，也會自然而然地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之所以他們是英雄，就是因為無論何時，他們都會為了幫助他人而出。

但在復仇者不知道的時候，有一座城市為了保護他們而犧牲了自己。

他們為了被保護的那一方。

在紐約突然以緘默議會員的份出現時，復仇者對他更多的是防備和警惕，更何況當時紐約還說出了“沒有義務保護每個人類”這種堪稱冷酷無的話。

可是現在看來，這句話簡直就是句場面話，紐約說著“沒有義務”，實際上卻已經為了幫助他們而付出了幾乎一切。

哪怕人類和城市意志的想法終究會有沖突，很難互相理解，但在知道紐約的所作所為之后，復仇者們也對瘟疫醫生保留不起來了，除了深深的自責以外，他們對紐約不由懷抱起敬意。

他們的緒并沒有經過太多收斂，因此哪怕是紐約，也很快看出了復仇者們的心態。

拉萊耶還沒來得及寫字，就聽見紐約的聲音。

他的語氣和平時截然不同，沒有了趾高氣揚，反而顯得平靜而認真，甚至讓拉萊耶覺得有些陌生。

“幫我告訴他們，”紐約說，“他們不需要用這樣的態度對待我。”

面對復仇者們釋放出的善意，紐約的反應卻是微微蹙眉，隨后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

[你們不需要用這樣的態度對待我。]

他并不因為收獲了復仇者的激而欣喜或者窘，只有置事外的平靜，就和他前浮現的文字一樣波瀾不驚。

[我知道你們想要激的并不是現在的我，我也知道那就是曾經的我，但是那個我已經消亡了，他的所作所為和我毫無關聯。]

瘟疫醫生平淡地寫著，而復仇者看到這些字，越發心復雜。

[我沒有繼承他的想法和，也請你們不要把我當做替代品。]

這句話讓復仇者們紛紛沉默了下來，托尼更是難得安靜。

娜塔莎深吸了一口氣，充滿歉意地說：“抱歉，我們會注意我們的態度，這樣對你的確不禮貌。”

灰白長發的年輕人搖了搖頭。

[不，不是因為這個。]

紐約說：“選擇救你們的又不是我，如果再來一瞬間紐約大戰，我可不一定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這一次，拉萊耶沒有進行任何翻譯加工，而是原原本本地把紐約說的每個字都寫了出來。

分明紐約現在沒有顯出形，但拉萊耶恍惚覺得，他似乎就在這里，看著所有人的眼睛，將他的想法全部說出來。

說到這里，拉萊耶聽著紐約頓了下。

“不過……”他磕磕絆絆地說，“我覺得，過去的我會選擇救你們，大概是因為他……覺得你們值得。”

拉萊耶和紐約的共鳴率一直居高不下，所以這一刻，也很清楚，這就是紐約的真實想法。

無論怎麼心口不一，紐約從來沒有覺得這些超級英雄不值得他的祝福。

“如果你們覺得愧疚，別把這些反饋到我上，我不接。”紐約說，“我也不理解為什麼過去的我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托尼看著瘟疫醫生的目轉向他，他們的視線在半空中匯，年輕人眼眸清澈明亮，沒有任何戰爭留下的霾，仿佛所有的都映在這片銀的海里。

那些輕輕劃開在他心中盤旋的影，照亮了那片只有他孤一人的尸山海。

[所以我會看著你們，看你們如何去證明你們值得這座城市曾經賦予你們的祝福。]

年輕人輕輕笑起來。

[但今后的故事，屬于現在的我和你們。]

……

雖然把瘟疫醫生拐去復仇者大廈的理由是派對，但派對總不會是在下午，所以拉萊耶先一步提出了告別，而得知了想知道的答案，復仇者們也沒有過多阻攔。

離開復仇者大廈，拉萊耶抬頭看向紐約的天空。

消亡然后重新孕育的城市意志形象會發生改變，拉萊耶記得曾經問過哥譚。

“我看到過消亡前紐約的記憶，他賜予鋼鐵俠祝福時，鋼鐵俠好像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當時看著在沙灘上賴洋洋曬太，一邊嘲笑因為不喜歡所以不過來的布魯德海文的紐約，問，“過去的紐約是什麼樣的？”

“他的頭發變了白，對吧？”哥譚說。

拉萊耶：“對。”

哥譚也著沙灘上的小，語氣淡淡的：“大都會是紐約的白天，哥譚是紐約的夜晚，我和大都會的形象都有鳥類的元素，你覺得紐約會是什麼？”

拉萊耶想了想，搖搖頭：“可能的形象太多了……”

“是白烏。”哥譚輕輕笑起來。

的聲音穿過了時空，回在拉萊耶的耳邊。

拉萊耶仿佛看到白烏的翅膀劃過這座城市的天空，影子迅疾地從蕓蕓眾生上掠過，被他祝福過的人一無所知地生活在這座麗的城市里，一次又一次去拼盡全力拯救整個世界。

白烏終究是遠去了，但生活還在繼續，沒有人會停下。

——而對那些人們來說，這個和他們以及他們的城市有關的故事，也終將翻開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