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雙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他,宋清淮實在不好再以“沒什麼”敷衍過去。
但現在就說明真實原因也是不可能的,他不是醫仙,這麼重要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能隨隨便便就說出來。
荊翡不知道,在宋清淮的心里,他已經變了一個隨隨便便的人。
他看著荊翡,似笑非笑,一副看好戲的表:“小宋啊,我記得你也不是喜歡欺負小輩的人啊。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想法?”
難以啟齒……
宋清淮臉都黑了:“謝醫仙關心,晚輩只是在提醒本門弟子注意自形象,并沒有什麼想法。”
白渺看出來他對荊翡應該是有點意見的,連“前輩”都不稱呼了。
不愧是荊翡,他要不是醫仙,估計早就被人打死了。
“我形象怎麼了?”柳韶一臉懵,扭頭詢問白渺的意見,“你看看,我的形象很差嗎?”
白渺仔細端詳柳韶一番。
“還好吧,就是腰帶就是有點長。”
“這是我的個人特。”
“……”
宋清淮冷著臉打斷他們:“出門在外,勾肩搭背,何統。”
“勾肩搭背也不行?”柳韶匪夷所思地嘀咕,“早知道這麼多規矩,我就不來了。”
宋清淮:“……”
白渺見狀,本想說點什麼,荊翡卻笑瞇瞇地先一步開口了。
“無妨,青要谷允許勾肩搭背。”
“多謝醫仙!”柳韶一聽,立馬又攬上白渺的肩膀,還挑釁似的看了宋清淮一眼。
他一向自由散漫慣了,連掌門的話都是時聽時不聽,更別說訓誡他的人是宋清淮了。
宋清淮不由鎖眉頭:“醫仙前輩,柳韶是我宗弟子。”
潛臺詞就是,我管教自家弟子,你一個外人手。
“哎呀,小宋,你也放松一點嘛。”荊翡擺擺手,慢條斯理地說,“沈危雪又不在這里,你這麼繃做什麼?”
正是因為師尊不在,他才更要幫師尊看好白渺。
宋清淮知道跟荊翡這人說沒用,索放棄與他通,冰冷的視線直接投向柳韶。
“無論如何,白渺都是子,你這番舉止實為不妥。”
柳韶:“我又沒當是的……”
白渺:“你說什麼?”
“好好好,子便子。”柳韶無奈地抬起手,妥協道,“我不搭了,這樣總行了吧?”
宋清淮的臉這才勉強緩和。
“那什麼,”白渺適時出聲,“我能去看蛟龍了嗎?”
“當然可以。”荊翡說,“不過,你不用先歇息一會嗎?我可以安排幾個俊俏的年輕弟子陪你聊聊天,介紹一下我們青要谷的風土人。”
宋清淮的臉又難看了。
還要安排幾個俊俏的年輕弟子……這個醫仙究竟安的什麼心?
白渺:“……不用了,我對人類不興趣。”
“好吧。”荊翡憾道,“追羽,去福壽園。”
“是。”
負責推椅的弟子調轉方向,白渺三人隨即跟上。
青要谷的地盤不比扶霄宗小,但道路相對平穩很多,基本沒什麼崎嶇難行的山路,令白渺這個常年爬山的人頗為。
“前輩,你們這里路真平。”
“哦,那是我為了方便椅通行,特意讓他們推平的。”
“……”
一路聊天看風景,說說停停,一個時辰后,眾人終于抵達福壽園。
說是“福壽園”,但其實此面積極大,甚至超過扶霄宗的主峰。
一踏園中,各種各樣的奇珍異瞬間映眼簾,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天上飛的……無奇不有,每一種都是白渺從未見過的品種,看得眼花繚。
“這得是侏羅紀公園吧?”白渺驚嘆道。
荊翡:“什麼公園?”
他從未聽過這個詞,很是好奇。然而白渺已經不理他了,小姑娘轉眼跑到樹叢里,抱起一只三尾小狐貍便了起來。
柳韶也興地跑遠了,只有宋清淮還站在荊翡側,眉頭微皺,似乎在思慮什麼嚴肅的問題。
荊翡:“怎麼?你又有想法了?”
宋清淮一臉嚴謹:“晚輩只是在想,此為何‘福壽園’?這般命名,可是有何深意?”
“有啊,當然有深意。”荊翡一本正經道,“福壽,取‘孵’的諧音,寄予了我們全谷上下的好愿。怎麼樣,寓意深刻吧?”
宋清淮:“……”
他現在很懷疑這個名字就是荊翡取的。
一轉眼,白渺已經進園深。這里有一陡峭的山崖,泉水從崖頂飛流而下,落到下方的深潭里,濺起無數水花。
白渺剛要走過去,一道銀白的芒突然從深潭里一躍而出,如龍如蛇,鱗奪目!
正是荊翡說的那只蛟龍。
“哇!”白渺看呆了,連忙給柳韶傳音,“快來快來,我找到蛟龍了!”
“這麼快?等著,我來了!”
柳韶隨即趕到,還未走近,就看到銀蛟降落,正盤旋著圍繞在白渺的邊。
“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很小啊……”白渺出手,試探地了銀蛟的鱗片。
說好的年蛟龍呢?
“蛟龍的生長周期都很長,他在蛟龍里面,已經算是很小的了。”
遠傳來荊翡的聲音,白渺過去,發現他和宋清淮也過來了。
“那我可以坐到它背上嗎?”白渺認真地問。
“這個嘛……”荊翡聳了聳肩,“你就得問他了。”
問它?
白渺疑地看向銀蛟,只見銀蛟周亮起芒,接著,一名清秀稚的年便出現在的面前。
這年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銀白的頭發,銀白的眼睛,照在他上,銀流轉,有種說不出的璀璨和昳麗。
白渺被驚艷到了。
好漂亮的小男孩……
“你想坐到我上?”年開口,聲音如清泉脆鈴。
白渺連連點頭。
年歪著腦袋,認認真真地打量,突然彎起眼睛:“可以啊。”
白渺很驚喜:“真的?”
年點點頭:“不過你得陪我玩。”
“沒問題!”白渺答應得很爽快。
柳韶見狀,也湊過來:“那我呢?我也可以陪你玩。”
年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你不行。”
“為什麼?”
“我看你不順眼。”
柳韶:“……”
小屁孩,給你臉了還。
柳韶努力克制住打小孩的沖,扭頭就走,荊翡笑著搖搖頭,也準備離開,然而一旁的宋清淮卻仍然立在原地,完全沒有要走的打算。
“你還杵在這兒干嘛?”荊翡側眸看他。
宋清淮:“我看著白渺。”
“又不是三歲小孩,哪兒用你看著?”荊翡無語道,“更何況人家玩得正開心呢,你在這兒不是掃興嗎?”
宋清淮有點糾結:“但是……”
荊翡:“行了行了,你要實在沒事做,就學學人家柳韶,自己到轉轉,別在這兒討人嫌。”
宋清淮:“……”
他被荊翡說得很尷尬,只好暫時中斷看護白渺的任務,轉遠離這片區域。
荊翡則抬頭看了看上空的大陣,喃喃自語:“不知道那家伙還能忍多久……”
白渺在福壽園一直待到天黑。
銀蛟是個特別好玩的孩子,同時它也很悉福壽園里的地形,一整天帶著白渺在里面飛來飛去,上天地,幾乎將所有靈都參觀了個遍,還帶白渺見識了一只埋在地底下的小。
這只小是純黑的,有臉盆那麼大,據說是玄武的后代,最近剛剛學會幻化人形。
白渺玩得意猶未盡,還和銀蛟約好了明天繼續。
滋滋地離開福壽園后,荊翡又招待他們吃了一頓盛的大餐。宋清淮還是一貫的不吃不喝,柳韶和白渺兩人都吃得很開心,甚至還喝了幾杯果酒。
“天不早了,各位也早點休息吧。”
荊翡讓隨伺的弟子將宋清淮和柳韶帶去客房,白渺則跟著他去往另一地方。
“我不和他們住在一起嗎?”白渺疑道。
“你和他們不一樣,自然是要單獨住一邊。”荊翡神地笑笑,“放心,我給你安排了個好地方。”
他這麼一強調,白渺反而不太放心了。
跟著荊翡來到一湖泊,湖泊中央有一棟木屋,周圍種滿了繁的植,看上去而幽靜。
荊翡從椅上起,按住白渺的肩膀,地寸,下一刻,二人便出現在木屋門前。
有昏黃的燭從窗出來。
“就是這里?”白渺狐疑道。
“就是這里。”荊翡笑了笑,“進去吧。”
白渺心微妙,手推開門。
屋,一道修長影正背對著。聽到推門的靜,那人隨之轉,出清疏和的面容。
“師祖!”白渺驚喜出聲,立即撲了過去。
沈危雪手接住了。
白渺埋在沈危雪懷里,依地蹭了蹭他,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沈危雪輕輕的頭發:“我不放心。”
“怎麼樣,我夠意思吧?”荊翡笑道,“最后不還是讓你進來了。”
沈危雪平靜道:“是你的大陣沒攔住我。”
荊翡:“……”
“總而言之,”他清了清嗓子,“你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
“今天渺渺在我這里玩得可開心了,比跟你在一起還開心呢。”
沈危雪垂眸看向白渺:“真的?”
白渺立即搖頭:“怎麼可能?”
“哦?”荊翡戲謔挑眉,“那你倒是說說,今天你和誰玩了一天?”
白渺理所當然:“和蛟龍啊,怎麼了?”
“嚴謹一點,是和‘年形態的蛟龍’。”荊翡意味深長地留下這一句,轉向外走去,“你們慢慢聊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他慢悠悠地離開了木屋。
木屋里突然安靜下來,白渺抬起眼睫,正好對上沈危雪的視線。
覺……不太妙。
“年形態的蛟龍?”
沈危雪輕眨了下眼睛,聲音溫和,緩地重復了一遍。
白渺立即自證清白:“你別聽荊翡胡說,才沒到年的程度,頂多就是個小男孩!”
“嗯,小男孩……”沈危雪微微頷首,“有多小?”
白渺:“大概十來歲吧……”
沈危雪垂眸看了一眼。
白渺頓時心虛了:“也可能十一二歲?”
沈危雪依然安靜地注視。
白渺很愧:“好吧,估計十三四歲……”
沈危雪沒有再問下去。他視線微垂,眼睫垂下淡淡翳,似乎在專注地思考著什麼。
白渺覺得還是不要讓他有思考的機會比較好。畢竟他是扶霄宗第一醋王,真要吃起醋來,可是連雄都不會放過的。
于是白渺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主親了他。
沈危雪迅速回應了。
他吻得很深,抬手托住白渺的后腦勺,讓更近自己。
白渺閉著眼睛,又又咬,舌尖勾著他肆意游走。
毫無技巧,但卻讓人脈賁張。
“一天沒見,你有沒有想我?”這個吻結束后,白渺趴在沈危雪的肩上,輕著調整呼吸。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來?”沈危雪輕聲道。
白渺角上揚,心里像灌了一樣,甜得幾乎要溢出來。
“我們可以在這里多待兩天。”
“嗯……”沈危雪應了一聲,慢慢的后背,“不過你得先告訴我,那只蛟龍對你做了什麼。”
白渺:“……”
還記得這茬呢?
“人家只是一個小孩子啦,你不要想……”白渺笑著打哈哈,試圖改善蛟龍在沈危雪心里的糟糕形象。
“渺渺……”沈危雪無奈輕嘆,“蛟龍的年齡現,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白渺:“……啊?”
“也就是說,”沈危雪靜靜看著,“你以為的十三四歲,其實遠不止十三四歲。”
白渺頓時懵了:“那他是幾歲?”
“起碼百歲。”
白渺:“…………”
“而且,”沈危雪委婉地補充,“他的心智和年齡也是對應的。”
白渺徹底傻了。
這麼說……那只蛟龍本就不是什麼單純的小男孩,而是故意裝?!
“那我……”
沈危雪目驟冷:“他輕薄你了?”
“那倒沒有。”白渺連忙搖頭,“他沒做什麼過分的事,不然我也不至于一點看不出來。”
沈危雪聞言,臉稍霽:“那就好……”
“也就是跟我拉了一次鉤。”
沈危雪微微一頓:“拉鉤?”
“就是小孩子做的約定啦。”白渺以為沈危雪不懂,還出小拇指給他做示范,“就像這樣……”
勾住沈危雪修長的小拇指,盯著看了幾秒,突然低頭咬了一口。
沈危雪了的頭發,聲音依然溫和平緩:“你們約定了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姐姐等我長大就來娶你’這種過家家的話,反正我都是騙他的……”
白渺還得意,說到一半,突然覺得哪里不對勁。
一抬頭,發現沈危雪正安靜地看著。
白渺:“……”
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