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卓匆匆而來，恰好聽到盛卉說的那番極盡威脅的話，可他還沒來及阻止，柳文哲便已經站了出來。

張卓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手心冒出一層細汗，他驚慌地看著柳文哲，又憤恨地瞪向盛卉，那眼神恨不得將其直接一子打死！

盛卉冷不丁聽到柳文哲聲音，整個人都是懵的。沒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被人逮了個正著。

然而這還不算完，待張卓的聲音跟著傳過來時，盛卉只覺手腳冰涼，一地抖了起來。

“爺！”張卓用力推開人群強行了進去，看都不看盛卉一眼，二話不說，“噗通”一聲便跪在柳文哲面前，語氣悲痛又自責道：“爺！是小的的錯！是小的沒能約束好子，是小的疏忽了對家人的看管！小的有負爺對小的信任！小的甘愿罰！”

盛兮眉目淡漠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張卓，再看看已然被嚇得臉發白的盛卉，心說，這張卓倒是個狠角。

冷眼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張卓，柳文哲攥了拳頭，只覺火氣沒發。

如張卓所言，他的確看中張卓，也的確對他寄予厚。也正因此，當得知張卓縱容家里人借著柳家的勢，在外做欺負人的事時，心不可謂不失。

而若沒有提前調查，或許他會直接信了張卓的話！

沒有約束好家人，疏忽了對家人的看管……這些理由湊在一起，那就是這不是他的錯，是其家人自作主張，只是因為他的大意，這才造當下事態。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看重，平日表現得極為公允正直的人，竟是如此輕易地推卸責任的人！

柳文哲心冷哼，深吸了一口氣后，著失的目落在張卓頭頂，問他：“你……的家人，還有沒有打著柳家的旗號，再做其他強取豪奪，惹人怨懟的事？”

“沒有了！絕對沒有了！爺，小的敢保證，真的沒有了！這是第一次！”張卓蹭蹭地往前爬了兩步，仰著頭一臉忐忑地表忠心，“爺，小的對柳家之忠心天地可鑒！這麼多年，小的一直兢兢業業，小心謹慎，對爺和老爺代的任務不敢有毫怠慢！”

見柳文哲不說話，張卓又道：“爺，子是新婦，張家時日較短，小的忙于工作，一時忘了教導……爺，還請爺再給小的一次機會，小的一定會好好教育子，定不讓再犯！”

說完，張卓猛地起，朝旁邊用力手一拽，直接將一直傻站著的盛卉拽跪下來。

他戾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同爺認錯！”

盛卉早已慌了神，尤其是頭一次聽到張卓用這般語氣對說話，整個心一一的，說話都不利索起來：“相，相公，我，我……”

“快點認錯！”張卓咬牙，附在盛卉耳邊低聲道，“再不按照我說得來，今日我就當眾休了你！”

盛卉猛地瞪大眼睛：“你，你不能！我才嫁給你！我大哥是不會同意的！”

“你大哥會同意的！別忘了，為了你大哥參加鄉試，我們張家可是投了不銀子！”張卓盡可能低聲，用眼神催促盛卉。

盛卉竭力忍著，卻還是沒忍住，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可我是你妻子，你，你就為了這件事，就要休了我？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而且，讓當著盛兮那人的面認錯，這怎麼可能！

張卓用力攥盛卉手腕。比起張家前程，一個人在他張卓這里真不算什麼！即便這人的大哥是秀才，可他們有利益糾纏，盛卉這人腦子不好使，但盛宗卻是什麼都明白的。

不過見盛卉眼見著就要控制不住，張卓只能忍著氣安道：“小點聲！為了讓爺看到我的誠意，我現在只能這樣說！明白嗎？”

最后三個字，張卓咬的極重。

盛卉就是再傻，也聽出來他這話是反著的。

心底驀地松了口氣，就說，相公怎會如此無，他們如今可是新婚燕爾！

朝著張卓又滴了兩滴自認的淚，盛卉這才朝柳文哲磕頭認錯道：“柳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自作主張，是我假借柳家之名了人。還請柳看在我是一介婦人，什麼都不懂的份上，莫要怪罪我家相公！您要罰，就，就罰我吧！”

他們之間對話柳文哲沒聽清，但盛兮耳力超凡，將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深深看了眼那張卓，目落在盛卉上停了片刻，最終什麼話都沒說。

有些人，即便吃過了教訓，怕也不知為何為教訓會找。

柳文哲聽著盛卉的話，角著的冷意一點點出來。他視線掃過鋪子外面的人，發現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如此也好，正好趁此機會為柳家正個名。

他手招來小廝，那小廝很快遞給他一張薄紙。目掃過那薄紙，他突然揚聲道：“這是你們假借柳家之名簽訂的定金單，既然你說這件事與我柳家無關，乃你妻子自作主張，那好，這單子就此作廢！”

“嘶啦”，定金單在柳文哲話落之際被一分為二。

張卓的頭垂得更低了，不敢多說一句。而盛卉則忍不住抿了，面對地面的那張臉上寫滿了不甘。

這是在張家的投名狀，如今沒了，只能之后再想其他辦法！

撕掉定金單的柳文哲轉了個，向外走了幾步，這次直接對外面圍觀的人道：“諸位，我柳家做生意一向誠信自持，叟無欺！絕不行強之事！今日之事大家都看到了，若以后但凡再有，大家可直接到我上鎮柳家告知，但凡屬實，我柳家……絕不姑息！”

“嘩”，看熱鬧的人群終于熱鬧起來，大概誰也沒想到柳家的大爺會親自來理這件事。

不得不說，這兩日茂元街被人議論最多的，就是柳家搶戚家鋪子這件事。本以為這事就這樣了，那鋪子里的掌柜吃虧吃定，卻不想，峰回路轉，原來是刁仆背著主子造的孽。

眾人稱贊柳文哲高義，不免又對盛卉與張卓指指點點。

更有人朝柳文哲喊道：“柳爺，要我說這種人干脆辭了得了！有了第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留著他干嘛！”

張卓扶在地上的雙拳握起，盛卉卻聽到那人言，沒忍住，直接抬頭怒懟過去：“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關你什……”

“啪！”一道掌狠狠甩在盛卉臉上，讓沒說完的話徹底淹沒在了張卓那幾乎要制不住的怒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