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珊走過來,輕輕拽了拽徐莫野的袖子：“阿野，我們先出去吧。”

徐莫野又晃了晃刺痛的腦袋，不耐地說：“這是我家,要走也應該是他們走。”

他冷漠的反應不僅針對蘇綾，也同樣針對孟珂，突然被下了驅逐令的孟珂也懵了，眼角委屈地含淚，糯糯地輕聲喚他：“阿野……”

不要同他,不能同他。徐莫野在心里反復告誡自己，現在不能和孟珂站在一起。

既然不能接孟珂的狀況,那就應該盡快把這段孽緣斬斷，拖久了對彼此只會造更大的傷害……長痛不如短痛啊徐莫野。

他深吸一口氣,直視孟珂：“一個人的別不是天生的，是被后天定義的，把一個孩放在男孩的份和位置上生活二十年，那就是男孩。”

每說出來一個字，徐莫野都覺心腸了一分，直到變得堅如磐石：“孟珂，你男扮裝再像，你也變不孩，我也接不了你這樣。”

宋珊用力拽了拽他：“別說了阿野,連我都想揍你了。”

是啊,你看孟珂哭得多哀愁,連立場對立的宋珊看了都會心疼。

這張臉真是太有欺騙了。

不能讓步啊……孟珂太知道什麼得寸進尺了。

求仁得仁，孟珂上來就把他的退路堵死,那也沒必要慢慢想對策了,便索在這里把話說開。

“我不恨你騙了我這麼久,畢竟那幾個月跟你在一起我也過得很開心。”徐莫野紅著眼睛和他對視，無奈地搖搖頭：“但是結束了小珂，沒有以后了。”

孟珂間溢出一聲低啞的嗚咽，習慣地又想要爬欄桿，徐莫野一掌拍裂了堅的大理石欄桿，斷然喝道：“你敢跳樓我就整死孟家！”

“多大點事就尋死覓活的，失個就不活了？你一輩子都跟你娘胎里那點恩怨過不去了唄！什麼時候才能向前看，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徐莫野拎著孟珂的后領，把他暴地扔到蘇綾邊：“要麼就想辦法接你自己，要是實在過不了心里這關，就去法院告你媽去啊。”

蘇綾撐著已經站不住的孟珂，恨不得咬他一口：“徐莫野，你說話小心點！”

“孟珂，就算咱倆沒一對，也別讓我看不起你。”

激將法，俗套但有用。

孟珂已不再有求死之念，眼中熊熊燃燒著恨意：“徐莫野你敢不敢再討厭一點？”

徐莫野給他指了門的方向：“帶上你媽，給——我——滾——”

好戲謝幕，孟珂氣急敗壞地帶著蘇綾走了。

徐莫野余怒未消，又在臺上站了許久。

“阿野，你愿意和媽媽聊聊嗎？”宋珊看著兒子高大的背影心疼不已：“發生了這麼多事啊你都不跟我講，憋在心里難壞了吧。”

“以后再說吧。”徐莫野按住一側跳的太：“我耳疼。”

“孟夫人那一掌我記下了，敢打我兒子，”宋珊也是氣得不行：“以后絕對十倍奉還。”

“我頭疼得厲害，先回房睡一會……”徐莫野按著頭，搖搖晃晃向玻璃門走去，只覺得視野一片混沌迷離。

糖太低了，可能應該吃點東西再睡。

“阿野小心——！”宋珊在后大。

提醒得太遲，只聽砰一聲巨響，徐莫野已經一頭重重撞在了玻璃門上、

雙層隔音玻璃厚重結實，甚至能防彈，防撞擊當然不在話下，剛才還強勢果斷的徐莫野就這麼被玻璃彈了回去，直地向后向后摔倒，暈了過去。

徐莫野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床邊一個人都沒有，披起，在家中也不曾遇到人。

他心中若有所察，整理了儀容后走到徐之峰的房間，果然全家人都圍在他的病床邊。

到告別的日子了。他突然就明白過來。

徐之峰明明昨天還好好的，過了一夜就滿臉死氣了，可見昨天大概率是回返照。

他已經和大部分家人道過別，看到徐莫野進來，勉強彎了彎眼睛：“看來你惹了不小的桃花債啊。”

“已經解決了。”徐莫野道：“和你是不能比。”

“徐家就給你了。”徐之峰的聲音像是從氣管里出來的：“別把自己搞得這麼累，記得瀟灑一點……不要再大了，大了累，你能守住就行，守不住也沒事。”

徐思聽了直嘆氣：“我把徐家給你的時候，孟懷遠還不知道在哪條里貓著呢，讓你接手之后，倒讓姓孟的后來居上了。”

“有什麼關系呢，反正我這輩子是活夠本了。”徐之峰滿意又欣地看著莫野：“我生了個好兒子啊。”

徐莫野終于覺到肩膀上實實在在的力，嘆了口氣：“我盡量。”

徐之峰又看向徐婉：“小婉。”

“哥……”徐婉走過來握住他的手。

“喜歡什麼人就去吧，不用想那麼多，你也就活這一輩子。”

徐思不滿地用拐杖撞了一下地面：“小婉你別聽你哥胡說八道，要為自己的未來負責。”

“怕什麼，”徐之峰滿不在乎地說：“以咱家這樣的家世，就算小婉真嫁給普通人，還怕人欺負麼……阿野，幫我盯著點。”

這本就不用他多待，徐莫野點頭：“當然。”

徐思再次嘆氣：“你搞快點，奈何橋上排隊，活著也是禍害。”

“啊，我突然不想死了。”徐之峰吐出一口爛蘋果味道的渾濁氣息：“活著真幸福啊。”

“你這樣有意思嗎？”徐莫野虛著眼看他。

“沒意思，就是好玩。”徐之峰又看向子語：“你來晚了，抱歉沒帶你好好玩。”

“幸好，幸好，好好的孩子差點又讓你帶壞了。”徐思冷笑道。

“爸，我都快死了，你能不能不要拆我的臺？”

徐思別過頭去，避免因為過多的悲傷而失去儀態。

“行了，你們都出去吧。”徐之峰開始趕人了：“我要和珊珊說悄悄話。”

“孩子們都看著呢。”宋珊有點不好意思：“我都這麼大年紀了……”

“無論多大年紀，都是我的珊珊啊……”

劉雅婭就這麼混在人群里走出房間，把時間留給那一對夫妻，不可思議地問子語：“就這樣？”

“不然呢？”子語問：“你期待什麼。”

“他就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應該是沒有哈。”徐子語幸災樂禍。

“他連管家和園丁都告別了好麼！”劉雅婭心態有點崩：“辛辛苦苦照顧他這麼久，就當我不存在啊。”

“你小聲點，這麼多人呢。”徐子語警告道：“沒事的，別忘了你是為什麼而來。”

劉雅婭沉默了下去。

第二天凌晨四點三十分，醫生正式宣布了徐之峰在醫學上的死亡。

次日舉行董事會，徐莫野正式接管了父親的權柄，在集團外掀起了整肅改革，風氣為之一新。

因為生前已經和朋友們告別過了，所以徐之峰要求葬禮從簡。可份地位擺著這里，想從簡也簡單哪里去。

忙完了兵荒馬的葬禮過后，徐家的生活漸漸恢復常態。劉雅婭等了幾個星期，發現始終沒有人提起分產的事。

不再有病人需要照顧，每天呆在房間里看電視也覺得無聊，徐子語上學后也沒辦法陪解悶，太太們又不帶玩，劉雅婭在徐家待得束手束腳，又看徐莫野回來之后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好像沒有子語繼位的希了，所以便天期盼著分一大筆產好遠走高飛。

試探著去和宋珊提了這事，宋珊一副善解人意的表：“劉小姐這個月的例錢要十五號才能下來喔，你要是急用錢可以告訴我，我先借給你。”

“例錢？”之前的開銷都是直接從徐之峰給的卡里付的，但現在前任家主的賬戶已經注銷了，一時間是有些捉襟見肘：“一個月多啊。”

宋珊平靜地說了一個數字，據劉雅婭所知，就和徐家廚房炒菜面點師傅的工資差不多，與猜想中的鐘鳴鼎食完全不同。

“就這麼點？”其實也不算，至比在外面上班賺得多多了，可劉雅婭的心理落差還是很大。

“我可沒有克扣你哦，你的例錢我特意之前請示過老徐的，其他幾房的正宮太太每個月也從我這領這麼多錢，劉小姐不信可以去問二弟妹。”

當然，其他幾房肯定也是有筆私賬的，每年集團的巨額分紅和各自在外的投資，這些主要的收來源宋珊是不會告訴劉雅婭的。

“徐家畢竟大戶人家，每個月居然就這麼……”

“畢竟吃住都在家里面，平時什麼日常的用度都可以從我這開單子去領，每個季度都有專款給添置服裝，想出門家里給派車……”宋珊掰著手指頭把生活中方方面面的開銷都劃去：“這筆例錢完全派不上用場嘛，可以存起來的。”

“怎麼會派不上用場，子語平時上學還要學費買書之類的……”劉雅婭趕搬出了徐子語：“太太是不知道，小孩子上學可花錢了。”

“這個老徐特意代過了，子語平時讀書的花銷都從我這麼單獨支取，”宋珊笑道：“孩子還小，雖說是個聰明懂事的，但也怕零花錢給太多把子敗壞了。”

有理有據，公平公正，劉雅婭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