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嚇得手一,差點出聲。

孟懷遠站在門，一手扶著門框，表無奈地看著。

“爺爺早上好呀。”安知趕掛上招牌營業式微笑：“您起來啦。”

“這大清早的,不睡覺麼。”

“爺爺您不也沒睡嗎。”

孟懷遠嘆了口氣：“我年紀大了，覺。”

看到安知眼神轉來轉去試圖往室看,孟懷遠索讓開門：“進來吧，省得老惦記著。”

安知剛要邁腳，孟懷遠突然喊道：“小心！”

安知低頭,發現腳邊是一條多米諾骨牌組的長龍,遠遠的一直通向客廳，遠遠瞄一眼，發現房中遍布各種連鎖反應的小機關，從客廳延到樓上臥房，大概就是多米諾骨牌到小球,小球順著軌道向前繼續跑掉到一個小車里，小車又變過山車牽著一線繼續向前走的那種。

“這些還擺了久的，”孟懷遠坦然地說：“你倒了我就得重來了……所以之前才讓你們小朋友不要靠近這里。”

孟懷遠還特意看了一眼不怕,發現讓安知拴好了，滿意地點點頭。

這一家人也太會玩了吧,安知心中有種期待落空的奇妙覺。

“所以……這些都是爺爺您擺的？”

“這類東西有個學名哥德堡機械,”孟懷遠毫無架子地說：“你不會笑話我稚吧？”

“不會不會,真的超級厲害！”安知笑道：“我都不知道還能這麼玩。”

孟懷遠挑眉：“別告訴。”

“為什麼啊。”

“肯定會笑話我的。”孟懷遠說：“我特地躲在這里,就是怕讓你找著。”

安知拍脯保證：“我會保的。”

“乖。”孟懷遠的頭：“吃飯沒？”

“還沒。”

“正好,去我那吃吧。”孟懷遠順手把門帶上，安知視線余看到他用一枚黃銅鑰匙鎖上門。

太好了，安知慶幸地想，他沒有問為什麼來。

吃飯時孟懷遠照例問安知在學校學得如何,安知表示別的都好，就是英語教學不太適應。

孟懷遠說我從外面給你找個家教吧。

阿澤這時候正好從外面進來，手里捧著一摞要孟懷遠過目的文件，聽到“家教”兩個字，臉變了變。

安知說：“阿澤哥哥說要幫我補課呢。”

孟懷遠掃了眼孟澤眼下疲憊的青黑，似笑非笑地說：“我看你每天忙得連睡覺時間都沒有，還有力幫安知補課？”

他算是孟懷遠的半個書，孟家如此龐大的商業帝國，說日理萬機并不為過，何況還要應付繁雜的高中學業，每天連口氣的時間都是奢侈的。

阿澤淡定地說：“時間總是會有的。”

安知看他的氣就覺得沒睡好，試探道：“要不還是算了吧，不要麻煩阿澤哥哥了。”

阿澤掠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深吸一口氣：“一周一次真的不要，畢竟我也是像安知這樣過來的，外面請的家教未必比我教得好。”

孟懷遠端著一杯豆漿，嚴肅地看了他片刻，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安知說：“我就隨便提一，你看把他急的！”

“您放心，”阿澤已經知道自己被耍了，但還是沒脾氣地賠著笑：“我肯定會好好教的。”

安知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低著頭，著筷子，在雪白的碗底輕輕撥弄。

最后還就真是平平無奇的補課，阿澤在家中景致最好的臺上擺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線充足的周六午后，對面坐著個干凈清爽，手指纖長的年，用低醇悅耳的聲線講數學、念英文，場面有些過于安寧好了，讓安知覺得此前心里的不安是自己多慮。

這個家里除了孟夜來，也就他和年齡最接近，但在某些時刻小學生看高中生，就像螞蟻仰巨人。

他自己的爸爸媽媽呢？被收養的這些年里，他該活得多辛苦，才能掙到這樣的面？

“怎麼了安知？”察覺到走神，阿澤停下講解：“哪里沒跟上嗎？”

安知頓時面紅耳赤：“一直沒跟上。”

阿澤沒脾氣地笑笑：“那我們從頭再來一遍吧。”

事實證明這樣心猿意馬的補習并沒有什麼積極效果，一周后的期中考試考完，安知對著滿紙的慘淡哭無淚。

老師非常善良地直接沒有打分，孟夜來就非常不善良了，舉著93分的數學卷子在面前晃來晃去。

安知嘆了口氣，把臉埋進胳膊里：“我和你真的是從同一個娘胎里爬出來的嗎？”

“我妹妹才沒有這麼笨呢。”

安知又嘆了口氣，覺很痛苦，說好了雙胞胎之間的心電應呢，的孿生哥哥甚至不能理解說的話。

坐在前座的李娉婷聽到他們的對話，回頭看了一眼。

孟夜來兇地說：“你看什麼？”

李娉婷沒說話，默默把桌上的卷子翻過來。

為了保護學生的自尊心，現在的小學早已取消了排名，所以大伙其實并不知道自己的分數在班上排第幾。

自視甚高的孟夜來馬上問：“你考了多分？”

李娉婷在班上屬于小明的類型，幾乎沒和孟夜來講過幾句話，小聲說：“也就一般吧。”

孟夜來立刻走上前去翻的試卷，猩紅的98分看上去分外醒目。

“呃……”

“你管98分一般啊？”

李娉婷垂下微微發紅的臉，聲音更小了：“題目不難啊。”

安知沒忍住笑出了聲。

孟夜來惱怒：“這麼簡單你還考這麼點分數，好意思笑麼。”

看孟夜來的笑話是季安知這段時間來最大的好，現在立志躺平，已經完全不難過了，嘻嘻哈哈地笑了個沒完。

夜來生氣地跑掉之后，安知用水筆輕輕了李娉婷的肩膀：“你好厲害啊。”

娉婷靦腆地說：“你之前學校教得不一樣嗎？”

“我發現這邊講得好快哦。”安知悄聲說：“用的教材也不一樣。”

“難怪。”李娉婷點點頭，拿過的卷子看了看：“加油。”

放學前班長站出來提議，總算考完試了，大家周末可以一起去新開的伊頓樂園玩。

因為同學們的響應非常熱烈，班長當場開始挨個座位收錢，安知原本還有點糾結要不要去，可看到孟夜來那副臭屁的小表，頓時覺得非去不可了。

孟家肯定不會短了的零花錢，而且孟懷遠和孟珂給的兩份加起來可謂相當厚，安知果斷錢報了名。

“李娉婷，你要去嗎？”班長不抱希地隨口問。

“我就不去了吧。”李娉婷輕聲說：“我那天有事。”

“別啊，去嘛。”安知可憐地搖搖的胳膊：“就當陪我去吧，我和別人都不。”

娉婷滿臉窘迫，聲音都低得快聽不見了：“我也想去……可是很貴啊。”

安知注意到微微泛黃的校服領口，這是在別的同學上很難見到的：“我幫你付錢，行嗎？”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娉婷小心翼翼地問。

安知已經利索地幫把錢付了：“你要是心里很在乎，就幫我講講卷子吧。”

家里的大哥哥太帥了，以至于完全沒辦法集中神聽講……

放學后孟夜來有社團活，安知目前還沒有加任何社團，圣心玫瑰學院也不需要學生負責值日，所以無事一輕地和李娉婷一起往校外走。

正和娉婷討論學校里有什麼比較有意思的興趣社團，安知的肩膀突然被人輕拍了一下：“安知！”

住的孩比安知大幾歲，相貌雖不出眾，但儀態極好，脖頸修長如白天鵝。

“遙遙姐！”安知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芭蕾舞團的前輩，看穿了初中部的校服，便知道是同學了。

“我剛才遠遠看背影就覺得眼，”遙遙笑道：“這幾天老聽人說四年級轉過來一個小，沒想到真是你。”

“遙遙姐你也在這里上學啊。”安知拉著的手：“太巧了。”

路遙兮顧盼間已經頗有的風姿，似笑非笑地說：“怎麼，我這樣窮人家的小孩不配念貴族學校？”

“遙遙姐家境哪里差了，”安知說：“叔叔不是開公司的麼。”

“就我家那芝麻綠豆的小公司可不夠學標準哦，我是靠舞蹈特長生進來。”

聽到們的談笑，旁的李娉婷神漸漸黯淡了下來。

“對了，學校的芭蕾舞團正在籌備新戲呢，”路遙兮興地說：“可缺人了，你一定得來！”

安知下意識就想拒絕：“可是我現在……”

“你知道我們學校的芭蕾舞團有多好嗎，”路遙兮興地握住的手：“不僅有全球巡演，而且每年都會推薦好苗子去莫斯科舞蹈學院念書的！”

這聽上去真的太有力了，安知暈乎乎地想，要是能去俄羅斯繼續深造芭蕾，是不是能擺眼下這泥沼般的生活。

但出于慎重，安知還是沒有一口應下：“我回去問問大人……”

“你慢慢考慮，舞蹈教室在那邊，”路遙兮給指了方向：“你隨時可以過去看了！”

路遙兮顯然正趕著去訓練，也沒和閑話太多，二人約了明天的午飯就散了。

“你之前看過學校芭蕾舞團的表演嗎？”安知問娉婷。

“肯定看過啊，這是校慶最重要的節目嘛，”李娉婷說起來悠然神往：“真的非常好看啊，那時候全校的老師學生家長都會來的，還有電視臺轉播呢。”

“校慶是在什麼時候啊。”

“七月份，”李娉婷說：“忙完校慶正好放暑假，你要去嗎。”

安知其實頗心，但還是謹慎地說：“我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