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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課上完,孟夜來走到安知面前：“怎麼樣？很難吧。”

安知誠實地說：“確實有很多聽不懂。”

尤其是數學，中文都學不明白，何況換英語。

“哈！你完了,”夜來幸災樂禍：“下下周就是期中考試。”

“那怎麼辦啊，”安知故意慢吞吞地說：“哥哥你學得那麼好,肯定會教我的吧。”

孟夜來嫌惡地說：“你太笨了，我才沒有你這樣的妹妹，這輩子都別指我教你功課。”

“哦。”安知點點頭,淡定地收拾書包：“我知道了。”

“你干嘛去？”

“回家啊。”安知把包甩到背上：“你不會想幫我背書包吧。”

孟夜來氣勢洶洶地瞪了一眼：“你想得。”

一路無話,到家后也是各回各屋，安知陪不怕玩了一會，剛在書房前坐下準備寫作業，就聽到屋外傳來一陣細微的噪音。

站在落地窗前，看到花園里堆了好多木板和工,白的孟珂正踩著凳子吱呀吱呀地鋸木頭。

安知拉開門走過去。

在夕下，孟珂頭發上都是鋸末，潦草抹了把汗,一抹灰塵沾在臉上更顯得白勝雪，兩腮又因為力勞而出一點魅的紅暈來：“放學啦？新學校怎麼樣？”

安知沒回答他的問題：“你在做什麼？”

“我想給不怕搭個狗窩。”孟珂把設計圖拿給安知看：“大概是這樣的。”

圖是孟珂自己畫的,他大概有這方面的功底,線條非常確,用的每塊木板都標注了尺寸,還用馬克筆上了。

“好厲害啊……”

“我差不多把木板鋸好了,”孟珂笑道：“安知要不要一起試試看？”

安知覺得這也太好玩了，以至于完全忘了原本寫作業和溫習功課的計劃，開始陪孟珂一起搭狗屋。

扶著木板讓孟珂釘釘子的時候，安知已經開始期待一座畫片里常見的木頭小房子了,屋頂刷紅，墻壁是白，有圓圓的拱門和放碗的架子……

完全沒想到孟珂是個設計上的巨人，行上的矮子，最后七拼八湊釘在一起的那座象建筑，和設計圖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干。

“來，不怕，過來看看你的新家。”孟珂猶不自知，笑呵呵地朝不怕展開雙臂。

邊牧智商極高，遠遠看到這座狗屋就知道會威脅到自安全，躲在門后面完全不肯過來。

孟珂搖頭嘆氣地把胳膊肘搭在屋頂上：“是不是刷上漆就……啊！”

他不該對自己的施工質量抱有如此信心，因為話音未落小屋居然直接被他垮了，孟珂人仰馬翻地倒在滿地灰塵木屑中，卻還能張揚肆意地哈哈大笑。

“你別笑啦，”安知看到天都快黑了：“今天要蓋不完了。”

“哎呦我起不來了，”他的手在半空中揮：“你拉我一把。”

安知手拉了他一把：“要不算了吧，我給不怕找個紙箱子住。”

“那怎麼行，我們家這麼多年才有這一只小！”孟珂繼續拳掌：“重來！”

安知現在已經不覺得這是件多麼有趣的事了，看孟珂砰砰砰地敲釘子，只擔心他砸到手，那麼好看靈活的手啊，砸壞了多可惜。

這個想法剛剛產生，孟珂已經“嗷”一聲慘，把錘子一丟，捂著通紅的指尖滿地滾。

“好痛！”

安知背過臉去不忍看：“所以說算了吧。”

如果阮長風在，這麼間小房子應該不到半個小時就能做好了吧？安知有些惆悵地想。

這邊的靜驚不人，阿澤走過來，笑道：“玩什麼呢，這麼熱鬧。”

孟珂如獲至寶：“阿澤快來幫忙。”

阿澤看了一眼這堆爛攤子，有些為難：“我也不是很懂木匠活。”

孟珂吮了吮通紅的指尖：“看來只能著頭皮繼續了。”

阿澤看到安知失的表，開始卷袖子：“我打打下手應該是沒問題的。”

有了阿澤的加，長長短短的板材總算能夠以正確的形態出現在正確的地方，漸漸地算是有了個房子的雛形。

孟夜來吃了晚飯出來，看到他們三人蓋房子蓋得熱火朝天，眼睛都亮了：“我也要玩！”

孟珂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安知：“這是安知的房子，我們都是來幫忙的，你要幫忙也得經過同意才行。”

安知慢悠悠地說：“我這不需要人手了。”

夜來頓時不悅：“我是你哥哥，好心好意幫你……”

“你今天在學校才說過沒有我這樣的妹妹。”

“我可以幫你補習功課！”

“你還說永遠不會幫我的。”安知不疾不徐地看了眼阿澤：“阿澤哥哥剛才已經答應幫我補課了。”

孟夜來向孟珂投以求助的眼神，并沒有得到親爹的支持，孟珂輕聲細氣地責備道：“怎麼能這麼跟安知說話呢，快點道歉。”

如果孟夜來就此低頭認個錯，也許未來就不會那麼僵持，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低頭，所以只眼饞地看了一眼小屋施工現場，氣哼哼地跑掉了。

三人一直忙到月初東山，終于把小房子搭起來了，由于孟珂對于的確有很高要求，一定要求在自然下刷漆，所以決定剩下的明天再做。

“好了辛苦了，大家都去吃飯吧。”孟珂拍拍手上的灰。

聽到這個“飯”字，安知突然想起了什麼，瞠目結舌地站了片刻，然后跳起來就跑。

忘了晚上要和蘇綾一起吃飯學規矩！

蘇綾的房中，桌上的菜已經涼了，點燃的蠟燭也快要燒完了，安知才一陣旋風似的沖進來：“對不起，對不起！”

一襲淺棕旗袍的蘇綾優雅地抬起右手，看了眼腕表：“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

安知著頭皮回答：“七點半。”

“今天早上我和你約定的是幾點呢？”

“七點……”

蘇綾完全不打算問為什麼遲到，只是慢悠悠地開始講故事：“我小時候有個姨，我記得長得非常漂亮，就是一玩起來就不記得時間……解放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可惜很早就因為工作勞累去世了。”

“去世前告訴我，四九年的時候本來有機會跟一個高去臺灣過好日子的，結果就是因為貪玩，顧著打麻將，生生錯過了去臺灣的船票！”

安知覺得有些稽，只能忍著不笑出來。

蘇綾仿佛非常失，嘆了口氣，雙手捂住前，對一旁的管家說：“我心口痛，不吃了。”

“夫人胃不好，醫生說……”

蘇綾扶著椅子，影慢慢消失在走廊盡頭：“讓吃完了記得去教堂。”

安知正要筷子，管家突然從面前收走了碗。

“不至于不讓我吃了吧？”安知表垮了下來。

“涼了，我幫安知小姐換一份。”管家輕聲說。

安知拿回熱氣騰騰的飯菜，展笑道：“謝謝。”

名娜的管家看著，臉上掠過一陣恍惚的表，喃喃道：“真像啊……”

安知敏銳地追問：“像誰？是我媽媽嗎？你以前見過嗎？”

娜自知失言，自然三緘其口：“安知小姐快點吃飯吧。”

安知放下筷子，垂眸再抬眼，眸中已經瞬間淚盈盈：“娜姑姑，你一定知道什麼，求你講講吧……我出生之后都沒見過媽媽。”

孩孤苦伶仃的眼神對于一個曾經失去孩子的中年管家而言，是犯規的殺傷力，咬牙糾結了許久，最后丟下一句：“我不能多說，但小姐有時間可以去西北角那棟房子看看……夫人結婚以后就住在那里。”

“娜姑姑……我媽媽是壞人嗎？”安知眉心微蹙。

“安知小姐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為什麼大家都那麼不愿意提？”

娜不知道怎麼回答，在腰間的圍上徒勞地了手：“夫人以前……對下人是再好不過的。”

“真的嗎？”這讓安知大鼓舞：“我媽媽是個好人對吧？”

甚至安知自己都不知道，季唯是不是好人這個點為什麼這麼重要。

電影首映式那日，阮長風的酒后囈語，終究是安知的一個心結。

“我以前不是服侍夫人的，但聽小說……”娜的聲音低了低：“夫人待就像姐妹一樣。”

“小是誰？”

“小是……”

話未說完，忽聽一聲輕叱：“娜。”

原來是蘇綾不知何時去而復返，縹緲的影如幽靈一般，冷冷地瞥了一眼季安知：“食不言寢不語，你外公有沒有教過你？”

安知自然是一句話也不敢再問，只默默加快了吃飯的進度。

“娜，你跟我來一下。”蘇綾又吩咐了一聲，帶走了戰戰兢兢的管家。

安知就著菜把碗里的飯吃得干干凈凈，心中開始盤算著哪天定要去那棟小樓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