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這是多錢啊？”上車后容昭問魏央。

“三十，億。”魏央慢悠悠地說：“都是你男人賺來的。”

“等你功跑掉了，這錢才算是你賺的,”容昭提醒他：“不然你只是替孟家把錢拉出來曬曬太哦,何況今天還沒有太。”

“給我了,就不會還回去。”

“我們現在去哪？”

“四龍寨。”魏央調整了一下后視鏡的角度,看到孟家的車又追了上來：“去接六子和老四。”

“孟夜來還好吧？”

“唔,應該還活著,”魏央說：“我讓老四控制點緒,別給弄死了。”

容昭心中不忍：“他不過是個小孩子,不是他的錯。”

“可他是孟家的小孩子。”魏央說：“要怪就怪他姓孟吧。”

容昭側過臉仔細觀察魏央不太對勁的表,若有所思：“你會放他走的吧？”

魏央沒有回答。

“你應該清楚撕票的后果吧？如果殺了孟夜來，孟家會追你追到天涯海角的。”

魏央冷笑：“就算放了孟夜來，他們也會一直追殺下去的。”

“所以何必多殺一個人？”

“昭兒，你好像誤會了,”魏央慢慢地說：“這不是綁架，也不存在撕票這一說。”

“這是復仇。”

容昭咬著看了他一會，突然做出一個非常可怕的舉。

在高速行駛的卡車中,一把拉開車門，整個子向外倒去。

“喂,你干什麼！”魏央大驚，連忙踩剎車,可滿載的大貨車慣太大，加上雪中地面結了層薄冰，哪能迅速停下來。

“放了孟夜來，我就跟你走。”容昭大半個子懸在半空中，只剩下手扶著車門。

“別管了,你先回來”魏央一邊把著方向盤，一邊把手給他：“別作死！”

“我哪都去不了了……”容昭不僅沒有握住他的手，甚至緩緩松開了車門，雪花噼里啪啦地砸在臉上，眼神悲烈：“魏央，你要我跟你走，可是你害得我什麼都沒有了……”

魏央滿心絞痛，車子在冰面上打，方向幾乎失控。

“那我要跳了咯？”容昭往下看了一眼，地面在眼前飛速掠去，這貨車的底盤好高啊，跳下去會重傷吧？

可是現在真的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你不是警察了！”

閉上眼睛笑笑，一頭向車外栽去。

魏央一把拽住的腳踝：“行，我放！”

容昭渾冰冷，氣吁吁地看著他，魏央撥通張承嗣的電話：“老四，上車就放人。”

容昭重新關上了車門，坐穩了子，整理自己被風吹的頭發。

“這下滿意了？”

容昭在他側臉上親了一口，笑盈盈地說：“謝謝。”

“快點吃，吃完該上路了。”張承嗣對孟夜來說。

孟夜來趕吞下最后一口饅頭，因為沒有水，他被噎得直翻白眼。

在他過往的人生經驗里，饅頭應該只有掌大小，用蔬菜染，包各種致玲瓏的形狀，吃起來有甜甜的香。

所以他拒絕把這個糙到難以下咽的東西稱為饅頭，當然張承嗣對這類矯統稱為不夠。

王邵兵拍拍他的后背順氣：“慢點慢點，別急啊。”

孟夜來終于把饅頭咽下去了，可憐地問張承嗣：“我們可以走了嗎？”

“走吧。”

“唔不好意思……”王邵兵含混不清地說：“等我吃完這點面。”

三個人面無表地等著王邵兵用筷子往里拉炒面。

終于等到他吃完了，張承嗣重新把孟夜來和王邵兵的手捆起來，朝陸哲點點頭：“那我們出去吧，魏總快到了。”

王邵兵慢吞吞地站起來，跟在張承嗣后。

他不過是個小人，張承嗣和陸哲的注意力都放在孟夜來上，大概孟家甚至不太在意有他這號人也一起被綁架了。

所以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王邵兵手里被綁在后，手心里藏著一次筷子，而他正努力用指甲在筷子的一端摳出銳利的尖角。

因為地面溫度不夠低，所以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就化水了，落在在四龍寨的地面上更顯得骯臟泥濘。

孟夜來皺著眉別別扭扭不愿走，張承嗣無奈，只好把他抱起來。

他雖然年紀不小了，但和妻子一直沒有生育，自然也沒有抱小孩的經驗，孟夜來被弄痛了，扭來扭去地。

“你他媽的……老實點！”張承嗣在他屁上拍了一掌。

孟夜來終于老實了，幾人在四龍寨迷宮般的街巷中穿行，王邵兵卻暗暗加快了削筷子的作。

因為剛才，孟夜來在掙扎中無意間踢開了張承嗣的挎包，王邵兵從那點隙中看到了很多花花綠綠的紙錢。

走過一個轉角眼看著快要出四龍寨了，陸哲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

陸哲了眼睛，確認剛才看到的人影不是自己眼花。

“我有點事要理，你們先走吧。”

“現在還有什麼事能急得過這個？”張承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非常重要，必須理。”陸哲把王邵兵往張承嗣邊一推：“向魏哥道歉，我沒法跟他一起走，錢你們分。”

說罷，他扭頭就走，影消失在了糟糟的民居中。

張承嗣聳聳肩：“那就我們仨吧，一個人分錢也好的。”

孟夜來一看了個人，覺有點底氣了，再次憤怒地掙扎起來：“那是我家的錢！憑什麼給你！”

王邵兵老淚縱橫，小爺你就說兩句吧，人家黃紙香燭都準備好了。

張承嗣一言不發地往前走，終于看到遠堵住路口的大貨車，魏央和容昭都好好地坐在駕駛室里。

“陸哲怎麼走了？”魏央怪道。

“我去接應！”容昭沒等魏央許可，趕跳下車跑過去。

魏央是答應放人了，可張承嗣未必不會有別的想法，畢竟有殺妻之仇在，容昭不放心他和孟夜來獨。

倒霉的王邵兵，又被容昭當了路人角。

這條路有四五米寬，已經算是四龍寨的主干道了，寒風呼呼地從兩側民宅中間往寨子里灌，只要走出去，就能和魏央回合了。

魏央心了，張承嗣一看容昭就知道了。

畢竟曾經是警察。

張承嗣角擰出一個殘酷的冷笑，魏央會心，他不會。

孟懷遠這些年真是太順了，也該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了。

而王邵兵終于磨破了繩索，一抬眼就看到魏央車上跑過來一個氣勢洶洶的短發人，自然以為是來援助張承嗣的，直嚇得魂飛魄散，大喝一聲，把筷子頭捅進了張承嗣的一側脖子。

張承嗣滿脖子咕嚕咕嚕飆，把孟夜來往地上一丟，揮刀回刺向王邵兵。

他們扭打著倒在地上。

“爺快跑！”王邵兵拔出筷子，試圖再捅，卻發現銳角折斷了。而張承嗣的刀已經在他肚子上了四五個窟窿。

他只有死死抱住張承嗣，對嚇傻了的孟夜來一遍遍大喊：“快跑，爺快跑啊！”

孟夜來慘一聲，終于反應過來，爬起來就跑。

容昭終于追過來，看到孟夜來已經跑沒影了，下意識想追，結果被王邵兵死死拽住，他滿是地抬起頭：“你別爺……”

“你搞錯了，我是警察。”容昭把張承嗣從他上扯下來，下外套按住他腹部的刀傷：“聽見了嗎？我是警察，你等著，我給你救護車……”

王邵兵指著張承嗣，后者正捂著飆的脖子，一步步像魏央的貨車走過去。

“別管他了，你趕躺平，現在保命要……”

“快去救爺，這里這麼……”王邵兵氣息奄奄地說。

“孟夜來是你兒子嗎你這麼關心，我看他一時半會出不了事，你倒是快死了。”容昭對周圍看熱鬧的圍觀群眾大喊：“看什麼看，快幫我打120啊！”

張承嗣沒想到自己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最后會死在一個寂寂無名的司機手里。

他已經渾染滿了，步伐搖搖墜，最后栽進魏央懷里。

生死關頭，仇恨已經不再重要，他眼里只剩下一輩子的兄弟。

“別信，”他氣若游地說：“是警察……”

“我知道了，你別說話。”魏央徒勞地捂住他脖子上的：“你別死，你看我們賺了好多錢，還沒來及花……”

“錢你替我花吧。”張承嗣閉上眼睛，說出最后一句話：“別報仇，快跑，孟家的人要來了。”

魏央失魂落魄地站起，穿黑的孟家人正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

孟夜來已經跑了，他手中沒有人質了，如果被抓住，等待他的將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未來。

那時候死亡會為最大的奢。

從他出娑婆界的那天起，他就已經輸了，這一場困猶斗，不過是絞了他脖子上的繩索。

可是現在天羅地網，他該往哪里跑。

上車的話，也許能沖出一條路。

魏央看到容昭還在忙著搶救王邵兵，一個殺了他兄弟的無名小卒，心頭涌出絕的無奈，朝大喊：“容昭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