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長風一直盯著電腦,看到一花瓶被拍出了令人咂舌的天價。

“你說這些人買這麼大個花瓶回去往哪放啊。”趙原說：“還怕跑。”

“能進這個直播間的人，當然有這個資本看住不跑。”長風撓撓頭：“安警你作要加快了，這邊銷售太火了,可能會提前結束。”

十來分鐘后，直播突然中斷了。

男人坐在房間里,看著屏幕上的“直播已結束”的字眼，不滿地罵出了聲。

他看中的那個“薩莎”的烏克蘭姑娘,是今晚的軸拍品,他志在必得。

當然他買來也不是為了自己用,而是為了討好更上面的人。

其實自在天買人的價錢絕對是虛高了,從價比角度看并不劃算。

如果是為了自己用,在外面只要花四分之一的價錢，就夠包個比這更完的姑娘整整一年而且還心甘愿配合你做任何事。

但眾所周知,送禮這種事嘛，不要最好的，只要最貴的最稀缺的。

自在天這個招牌一掛，抬的是對方的價。

男人惱恨地刷新了下網頁,出人意料的是,屏幕上再次顯示直播正在進行，點擊下方鏈接進。

估計是剛才網卡了吧……他趕點了進去。

屏幕一黑，再次亮起的時候，還是剛才拍賣會的場景，但工作人員慌張地跑來跑去，主持人再沒有了方才的氣定神閑。

接下來更是讓人大跌眼鏡,主持人直接拿起錘子，一個接一個敲碎了花瓶，把錮在其中的男統統放了出來。

出什麼事了？他怎麼自己砸了？男人驚住,愣愣地盯著電腦。

再然后，屏幕上出現了他自己驚恐的臉，來自電腦攝像頭懟臉直拍，額頭上上反出一層油。

屏幕被分了一個個小小的格子，除了他，還有很多張驚慌失措的臉，有些他認識，都是一個圈子的朋友，也有不認識的，還有只在商業雜志封面上見過的。

男人馬上意識到，這些都是拍賣會的參與者。

他想關閉攝像頭，但鼠標完全不了，屏幕中央，是一條緩緩游的雪魚。

然后，黑客向他展示了各大新聞網站的空降頭條，居然還是直播狀態，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張倒霉兮兮的臉，旁邊還配上了份信息的簡介和電話號碼。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相對于其他參與者者熠熠生輝的履歷，他的名字倒還不算太顯眼。

男人終于反應過來，一把扯下電腦攝像頭，丟在地上踩了個稀爛。

屏幕徹底黑了下去，然后他的手機瘋狂地響了起來。

首當其沖就是未婚妻的分手短信，然后是公司解雇電話，更多的是來自網上的閑人。

喂，老兄，你買過幾次？花了多錢？聽說洋人人上的特別多，是不是真的？

手機摔在地上，電腦屏幕徹底暗了下去，只有白的雪魚緩緩轉，映出他灰敗憔悴的臉。

他完蛋了。

“所以說，來歷不明的鏈接不要隨便點……小朋友你是第一天上網嗎？”趙原笑呵呵地在窩在椅子里原地轉了一圈：“會中病毒的呀。”

“你下次記得請曉妝吃飯吧。”阮長風沒有再看，合上電腦走了出去。

“恐怕未必顧得上吃飯……”趙原鼻子：“啊，我好像不該找幫忙。”

天際的頂層辦公室里，洪曉妝從屏幕前抬起頭，笑地看著石璋。

“我倒是沒想到，幫朋友點小忙，居然意外發現了你的業余好……你看上哪一個，倒是直接跟我說啊，我幫你買好不好？”

“媳婦你聽我說，我真的只是好奇看一下，鏈接是有個朋友分給我的……”石璋滿頭大汗地解釋：“我哪有錢買這麼貴的東西啊”

“嗯……為了天際的聲譽著想，我暫時把你的照片扣下來了沒往外發，”洪曉妝環著胳膊，笑瞇瞇地上下打量著丈夫。

“要殺要剮，都隨你喜歡吧。”石璋咬牙，低頭道。

“不喊打喊殺的，你未免把我想的太野蠻了吧。”洪曉妝看上去很吃驚：“寶貝兒，我現在已經想到了十一種方法，每一種都會讓你覺得吧……還是死了比較輕松一點”

“那我們先從第一種開始嘗試吧。”

安辛一腳踹開房門的時候，張承嗣剛砸完最后一個花瓶，頭上著鮮花的男滿場竄，安辛撥開人群，沖過去把他按倒：“魏央呢？小小呢？”

“我殿后，讓他先走了……”張承嗣的臉歪在一側，口中含混不清地笑著：“他得留在外面，才能保我出去……”

安辛在他后腦勺上重重砸了一記：“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比較好。”

娑婆界的室里，此刻只剩下了魏央，陸哲和沈文洲，兩個都不講話，沈文洲言又止，陸哲很自閉地蹲在角落里，他不知道從哪里弄了條寵蛇養著，寶貝到不得了，整日不離。

還是魏央先開口。

“之前也就覺得人不多了，現在老四沒了……才發現兄弟是真的沒剩下幾個了。”魏央唏噓地嘆：“也就你們倆了。”

沈文洲輕聲細氣地說：“我聯系了以前的幾個朋友，在里面會好好關照四哥的。”

“你倒不如讓你的朋友想想辦法，怎麼把人撈出來。”陸哲冷笑，拎起一只小白鼠丟進蛇箱里。

“我確實不認識這麼神通廣大的朋友，”沈文洲說：“四哥這事兒現在是省里特別督查的大案，上上下下好多雙眼睛盯著……”

魏央拍拍陸哲的胳膊：“行了，你別為難文洲了。”

陸哲無聲地瞪了他一眼，沒再言語。

“現在這個時候，我們自己不能起來，”魏央發現自己在無意識地絞手指，這是他焦慮時候的習慣作，他平時一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這樣做，現在十手指頭快絞麻花了，便判斷出來是自控力下降的緣故：“找你們來，是大家一起想辦法困。”

沈文洲張了張，是沒說出話來。

“你想說什麼？”

沈文洲咬咬牙：“算了，沒事。”

“有事就說，別磨嘰了。”

“我知道現說這個……不是東西的，但確實很早以前就想說了……”沈文洲組織了很長時間的語言，終于鼓起勇氣直視魏央：“魏總，姚很好，我想從現在開始，學著做一個好丈夫。”

陸哲直接笑出了聲：“沈文洲，你終歸是個躲在人子下面的懦夫，連借口都要從人上找。”

魏央倒是沒急著嘲諷：“文洲，你有沒有想好離開娑婆界之后做什麼？”

“我可能會開個小飯店吧，”沈文洲苦笑：“我又不好，干不了什麼重活，也就能每天收收錢點點菜，如果經營不下去……就只好吃飯了。”

“你這些年經營忉利天，賺得錢足夠你下半輩子活得面面了。”魏央說：“何必這麼辛苦？”

“錢是托魏總的福賺來的，我一分錢不帶走，留著你們度難關。”沈文洲垂下頭：“我想用這些錢買我和姚一個未來。”

陸哲尖銳地盯著他：“分文不取？怕不是嫌這些錢臟吧！沈文洲，我就知道你心里面從來看不起我們！”

“錢就是錢，沒有什麼干凈和臟的區別。”沈文洲回答地心平氣和：“人就是人，都一樣。”

陸哲一看他這副看破紅塵的狀態就來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還真瀟灑什麼時候走不行，非要挑現在這麼難的關口……”

魏央輕輕按住陸哲，直視沈文洲：“文洲，鐵了心要走？”

沈文洲深深地，深深地鞠下了躬：“求魏哥全。”

魏央沉默了一會，扶正他的子：“想走就走吧，強留你也無用，你心不在這里了。”

“魏哥……”沈文洲眼圈紅了。

“留在我邊，未必能得一個善終。”魏央頓了頓：“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不太愿，當時跟我走只是因為沒地方去而已。”

沈文洲滿心慚，說不出話。

“去吧文洲。”魏央親自把他送到門口：“祝你和姚早生貴子。”

把門重新關上，魏央眼中的溫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魏總，什麼時候手？”

魏央想了想：“我看姚那丫頭多有點瘋，最好是能兩個人一起解決掉，省得鬧出事，倆黃泉路上還能做個伴。”

“那我……盡快安排。”

“利索點，別讓他太痛苦。”魏央抬起頭，陸哲發現他那只好眼睛居然在流淚，但因為另一只眼睛晦暗干燥的像是北方的秋天，傷心至極，反而顯得詭異：“他畢竟跟了我這麼多年。”

陸哲垂下眼睛，看到魏央的手還在抖，心中憤懣幾乎滿溢：“你對他這麼好，要什麼給什麼，他還想著走，是他不識抬舉。”

“何況，”陸哲又想到了一種可能：“為了能過好日子，他以后未必不會出賣咱們。”

“我想這倒是不至于……”

“怎麼不至于？”陸哲從手機中找出幾張照片：“我親眼看到安辛從他車里出來，分明是想投靠他！”

魏央湊近了看照片，眉皺起：“這兩個人居然九月份就搭上線了。”

陸哲咬牙：“這次四哥出事，既然排除了容昭的嫌疑，那必然是他出賣的了！”

魏央高高舉起茶杯，想摔，又無力地放了回去，神委頓：“這一個二個的，最后總歸是要在背后捅我一刀……”

“哥，”陸哲用力握住他的手：“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魏央沉沉地嘆息：“六子，我不知道該怎麼救老四。”

“事總要一件一件來，我們現在還好好坐在這里，就說明四哥在里面并沒有松口。”陸哲咬牙切齒地說：“我們先解決了沈文洲這個叛徒……”

“不要！”暗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池小小像一陣旋風似的撲進魏央的懷里大哭：“別殺文洲哥哥，求你了！”

“文洲哥哥跟了你這麼多年，他什麼都不想要，就想開個小飯店好好過日子……”池小小指天發誓：“他絕對不會出賣魏總的！”

“道理我都懂……”魏央勉強收斂震驚的緒：“……問題是你啥時候會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