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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老師的幫助下,季安知還是拿回了帽子,順便蹭了一臟,更像個灰不溜秋的小耗子了。
孟夜來站在后臺看著,只是換了服,方才輕靈明的鄰家就搖一變,了猥瑣茍且的小老鼠,烏泱泱一大群圍著克拉拉威脅恐嚇。
孟夜來看得了戲,居然真的咬牙切齒起來,待安知被胡桃夾子打退下臺后,神出鬼沒地出腳,絆了一跤。
結果安知后面還跟著好幾只老鼠,安知倒得猝不及防,后大家稀里嘩啦地摔一堆。
都是十來歲的小姑娘,很快哭作一團。
安知又痛又委屈,用力抹了把眼淚:“你干嘛絆我?”
孟夜來也沒想到事變得這麼大,有些慌了,但他從小到的教育就兩條絕對準則:
一、你是沒有做錯。
二、如果你做錯了,請參考第一條。
于是他抬頭:“不干嘛,你管我?”
季安知和團里的小姐妹們對視了一眼,默契地點點頭,一窩蜂撲上去揍他。
眾所周知,在男孩子開始發育之前,同齡的孩在格上是超過男孩的,何況這群跳了多年舞的小姑娘,四肢力量不容小覷。
那天之后,孟夜來接了很長時間的心理治療,寧州最資深的心理醫生絞盡腦,經過十幾次催眠治療,才終于把孟夜來對的恐懼轉化為了對老鼠的恐懼。
畢竟小爺日常生活中很難見到老鼠,害怕也沒事,但要是染上恐的病,那可就麻煩了。
而在作一團的群毆中,季安知余看到老師氣勢洶洶地趕來,邊還跟著方才坐在第一排貴賓位置的夫人,終于猜到了這個小男孩的份,心中暗不好,便趕在大人們趕到之前,匆忙溜了出去。
生怕被人看到,便用帽子遮住臉,隨便到一扇后門,往外跑去。
門外秋明,葉子黃了大半,地上鋪滿金黃的落葉,恍如仙境,季安知從未見過這等奇景,神恍惚地向前走了兩步。
在林中行走,漸漸迷失了方向,偶爾也會看到一兩棟白的小房子,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但看上去好像長得都差不多。
這時候再想往回走也做不到了,安知只知道自己應該已經遠離了宴客的區域,眼看著天漸漸快黑下來,氣溫越來越低,路上卻一個人都沒看到。
很多恐怖故事都是從在森林里迷路開始的。
又累又,然后看到一棵櫻樹下面擺了一塊黑森林蛋糕。
杳無人煙的孟家后花園中的某棵樹下,居然會擺一塊看上去非常味的小蛋糕,無論怎麼看都覺得謀氣息濃厚的樣子。
也許吃了這塊蛋糕,就再也離不開這里了。
但季安知已經到管不了太多了,蹲在樹下,抓起蛋糕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剛吃了兩口,便聽到后有腳步聲,安知以為自己吃東西被抓包了,嚇得連頭都不敢回,跳起來就要跑。
被那人眼疾手快地揪住后領:“我當是誰呢。”
他低低地笑起來,聲音低沉醇厚像陳年的酒:“原來是一只吃蛋糕的小老鼠啊。”
季安知怯生生地抬起頭,帽子上老鼠耳朵圓圓的茸茸的,小臉上用黑筆畫了幾筆胡須,翹的鼻尖上點了一點白料,角還沾了些藍莓果醬……看上去可不就是只惹人疼的小老鼠。
眨了眨水瀲滟的大眼睛:“伯伯,我迷路了……”
孟懷遠看著,心到一塌糊涂,又怕再嚇到,小心翼翼地用他這輩子最溫的語氣說:“別怕孩子,我帶你出去。”
季安知還沒來及說話,肚子先了起來。
“你了嗎?”孟懷遠手忙腳地遍上每一個口袋,最后只找出來一顆糖:“先吃顆糖好不好?”
安知把糖拿在手里沒敢吃,跟在他后:“劇演完了嗎?”
孟懷遠看了眼手表:“差不多結束了。”
“那我們得快點,”安知拉了拉他的手指:“等下還要一起坐車回市區。”
孟懷遠悠悠地說:“不急不急,你們吃了蛋糕再走。”
“不能回去太晚啦,爺爺要擔心的。”
“我待會給你爺爺打個電話,”孟懷遠說:“明天也不上課吧,今天就住一晚。”
安知急了:“不要。”
“爺爺不知道你來演出嗎?”
安知抿不說話了。
迷路的時候覺得走了好遠,但一旦有人帶著,會發現只要十分鐘就能走出來。
舞劇剛剛散場,路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客人們三三兩兩地走出來,看到孟懷遠,全都恭敬地低下了頭。
安知明白旁的老人必然是個了不起的大人,心中愈發惴惴。
孟懷遠帶著安知來到主宴會廳,客人還沒到,聚在外面看馬戲,空空的大廳里已經擺好了十幾米長的自助餐臺,最顯眼的就是大廳中央那個好多層的巨大蛋糕。
通常人們看到的蛋糕,都會去看它的款式啊啊裝飾啊,但季安知看到這個蛋糕的時候,腦子里面就只剩下了一個“大”字。
季安知從上到下數了一遍:“有十層啊。”
“因為夜來今年十歲啊。”孟懷遠給拿了個盤子,讓想吃什麼自己夾。
安知看到所有食都擺放地別致,摞一個個漂亮的小寶塔,不敢貿然手,怕破壞了擺盤,所以只倒了一點點果喝。
“那伯伯你過生日的時候……要擺多層蛋糕?”
“人到了一定年紀就不再吃蛋糕了,我今年生日就吃了我太太給我做的長壽面。”
孟懷遠終于想起來了,一拍腦門:“對了,今天也是你生日,你等著啊,一定等著,我送你個禮。”
他三步并作兩步地上了二樓,法看上去非常靈活,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
安知就老老實實站在原地等著。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后傳來男孩有點悉的聲音。
季安知嘆了口氣,孟夜來。
出于禮貌,還是說:“祝你生日快樂。”
這一句話噎住了孟夜來,所以出于禮貌,以及剛才被打的影,他也只能回答說:“謝謝。”
氣氛突然就變得客氣又詭異了。
“你為什麼還不回家?”孟夜來說:“劇團的老師在找你了。”
“啊,”安知有點急了:“可是剛才那個伯伯讓我等他,他還在給我找禮。”
“為什麼要給你禮?”
“今天也是我生日啊。”
“好巧啊,”孟夜來撓撓頭:“那祝你生日快樂。”
安知粲然一笑:“謝謝。”
“對了,你要不要看我的禮?”孟夜來說:“有好多,你也可以挑一件。”
安知搖頭:“那是別人送給你的,我不能要。”
孟夜來已經拽著季安知的手上了二樓:“你挑一件嘛,隨便挑。”
“我真的不能拿……”
孟夜來眼眸間現出一抹乖戾的怒意,他難得對人施惠,卻沒想到會被不識抬舉地拒絕。
季安知怔忡間,口已經猝不及防地被他推了一把,失去平衡,尖著從二樓的欄桿摔了下去,正好砸在一樓的蛋糕上。
靜極大,把蛋糕砸得四分五裂,油滿地飛濺。
季安知渾狼藉,仰躺在底座上,心想,這下完了。
這麼大個蛋糕,怎麼賠得起。
后腦勺磕在了塑料托盤的邊緣,安知暈乎乎地不了,只看到有人匆匆跑過來,得锃亮的馬丁靴毫不猶豫地踩在滿地油上。
他輕輕抱起,作溫地像是懷抱嬰兒。
“安知,安知。”阿澤努力喚:“季安知,醒醒。”
季安知抓住他的服,兩眼淚汪汪:“我不是故意的,別讓我賠錢好不好?”
阿澤用袖子去睫上沾的油:“沒關系的,你人沒事就好。”
二樓,聞聲而來的孟懷遠確認安知沒傷后,把視線轉向了孫子。
“今天你生日,我不罰你,”他平靜地說:“明天記得來我書房。”
孟夜來語無倫次:“我沒想把推下去……我真的就是輕輕了一下,怎麼就掉下去了?”
孟懷遠吸氣,吐氣,重復三次,試圖平抑自己翻涌的。
“孟夜來,”他推開二樓某個房間的門:“這里面裝的都是你的生日禮對吧。”
男孩怯生生地點頭。
“現在不是了。”他特意給孟夜來看了一眼,然后鎖上了門,把鑰匙給管家:“幫我丟到壁爐里面去,以后孟家沒這間屋子了。”
孟夜來“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你沒看到掉下去的時候明明在笑!”
其實以他的出,旁人的生日禮能送出什麼有新意的東西來,又有什麼值得驚喜的,但這些禮都包的很漂亮,他還沒來及拆。
沒拆,就意味著一切最好的可能。
拆禮包裝是全人類都很喜歡做的事,驚喜和快樂會在看到禮實之前那一刻達到巔峰。
孟懷遠剝奪了這項唯一且重大樂趣,整個生日都變得索然無味。
“呃……老爺,王寧太太送的是一只小狗,應該怎麼理?”管家有些拿不準主意。
“夫人過敏又不是第一天了,以往怎麼辦就……”孟懷遠的視線突然落到樓下,阿澤已經幫季安知下了戲服,正拿著巾給頭發。樓下的清潔團隊已經全速運轉起來,直接更換了整片的地毯和桌布,重新擺上鮮花,桌子上的食也全都換了一批新的。
不多一會,就已經抹去了一切狼藉,只是桌子上空空的。
他突然改變了主意:“牽過來我看看吧。”
管家宋叔抱過來一只邊牧,才幾個月大,圓溜溜的褐眼睛非常萌。
孟夜來看得心都化了,抱著孟懷遠的大哀求:“爺爺爺爺,讓我養吧讓我養吧求求你了……”
孟懷遠抱著小狗,特地在夜來面前招搖了一圈,勾得他心難耐,然后走下樓,把小狗抱到了季安知面前。
“有個阿姨送了一只小狗給夜來,但我太太對小過敏……安知,你愿不愿意帶它回家?”
安知終于被干凈了,頭發上還有幾分意,眼神看上去懵懂干凈:“我把蛋糕都壞了……”
孟懷遠看了眼阿澤,年慶幸地拍拍心口:“幸好先生沒有選那個玻璃支架的方案。”
高達十層的蛋糕中間必然要有支撐,原計劃的支撐架是彩玻璃做的,脆弱,如果安知摔上去肯定要破相的。
本來都擺上了,是孟懷遠覺得今天小孩子多,怕撞翻了有危險,臨時換塑料支架,并加固了底下的桌子。
孟懷遠也覺得甚是僥幸:“備用的還在吧?”
阿澤說:“玻璃支架那個還在。”
于是流溢彩的十層蛋糕重新擺上大廳中央,甚至比原來的更加華麗,賓客看完馬戲,漸漸開始涌宴會廳,剛才的小小危機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季安知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孟夜來,他對自家團隊的工作效率頗為驕傲,不聲地對抬了抬下。
季安知從孟懷遠手中接過小狗,甜甜地笑了起來:“謝謝伯伯,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孟夜來看在眼里,氣得鼻子都歪了。
季安知,孟夜來,離了娘胎后初次見面,相看兩生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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