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孟母忍無可忍,手在底下掐了他一把,皮子不小聲說:“你還走不走?”
婚禮的事兒原本兩家商量著想等房子裝完,但孟嬰寧不同意,等房,裝修,再放三個月甲醛,都能排到年底去了。
孟靖松覺得自己家閨太沒出息,一點兒也不知道什麼矜持,一副特別急著要嫁過去的意思是怎麼回事兒呢?
于是不滿的扭頭看向陳妄:“你說說,你什麼想法?”
陳妄在岳父岳母面前一向會說話的,笑了笑說:“我聽的。”
“……”
孟靖松忽然又覺得被安了,這別人家兒子更沒出息,日子還沒開始過呢,就變了個妻管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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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于是定在了第二年開春。
孟嬰寧向來不是個特別低調的人,尤其是在人面前,發小的那一圈兒人基本上沒幾天就全都知道了。
陸之桓興得像是他自己要結婚似的,大一拍,當晚拉局。
湊齊了一看,在座各位奔三的男男們,別說結婚的了,除了陳妄和孟嬰寧,竟然連一個有對象的都沒有。
而被除了的那兩個還他媽是自產自銷,水不流外人田,便宜都讓自己人占了。
十二月中旬,陳妄最后一次見到了湯城。
男人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除了左眼眶纏著一圈繃帶,外表上看起來甚至沒有太大變化,在陳妄進來之前,還心很好地哼著歌。
一抬眼,看著他笑了笑:“來了?吃了嗎?”
陳妄也跟著笑:“胖了,看來這兒伙食好。”
“可不是,一頓好幾個饅頭,”湯城聳聳肩,“我小時候都沒吃過這麼好的,那會兒窮,家里
哪有飯吃,我哥就天天半夜翻墻去別人家,出來兩個餅,全都給我吃,跟我說他已經吃過了。”
“我那時候小,就真以為他不,冬天的時候天冷,我們沒服穿,我哥就把他所有的服都給我,上腳上長得全是凍瘡。”
湯城看著冷的墻面,視線有些空:“后來他出去掙錢,供我上學,我那時候本不知道他是怎麼掙錢的,他跟我說他給別人打工,他說他沒本事,也沒那個天分,但我從小就聰明,我跟別人不一樣,他干不了的事兒我肯定能。”
“他說我是他的希。”湯城輕聲說,“他說我以后能幫他。”
“你確實幫了他不,你可是制毒天才,”陳妄譏笑道,“湯嚴當年能那麼快掌握珠三角那一片你功不可沒。”
湯城轉過頭來,視線聚焦:“陳妄,三年前,我已經死了。”
“你覺得我現在為什麼活著?我為什麼到今天還活著,站在你面前?”
“你現在坐著。”林賀然在旁邊沒忍住提醒他。
湯城充耳不聞,直勾勾地看著陳妄:“是因為你還活著。”
“我以前一直以為,只要你死了,我就能痛快,”湯城輕聲說,“我也是最近才發現,其實不是這樣。”
陳妄眼皮猛地一跳。
湯城微笑著說:“陳妄,對于你來說,最痛苦的其實是只有你活著,對不對?”
陳妄沒說話,轉疾步往外走。
走廊很長,高窗,線縷縷滲進來,陳妄大步穿過暗的走廊,走出看守所前廳,翻出電話。
響過兩聲。
孟嬰寧接起來。
“你在哪。”
“我在家呀。”孟嬰寧輕快地說。
陳妄繃的神經瞬間松懈下來。
“陳妄,你想不想吃個蘋果派?”孟嬰寧是藏不住事兒的人,本來是想給他個驚喜的,最后還是忍不住問。
陳妄靠上前廳的柱子:“干什麼?做錯什麼了要跟我道歉?”
“非得道歉才能做這個嗎?”孟嬰寧嘆了口氣,“我就是單純的也想對你好一次行不行?”
“行,”陳妄垂頭一笑,“會烤麼?”
“我看教程學的,網上教程很多的,你什麼時候回來?”孟嬰寧那邊忙活起來,約聽見烤箱叮的一聲,很近。
大概就在廚房。
“現在,”陳妄直起來,轉往外走,“現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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