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空氣很靜。男人抓著的手干燥溫厚, 瓣, 溫度很高，染得略有些涼的手指也跟著燙起來。

　他說得自然淡定, 就像在說今天吃什麼，卻撥得人手指麻麻, 心臟在砰砰地跳。

　孟嬰寧本來沒覺得自己臉紅了什麼的, 被他這麼一說，耳莫名一熱，抿著手：“我沒親一下就臉紅。”

　陳妄松了手，任由回去了，笑了下, 故意說：“我說是你了？”

　“……”

　孟嬰寧瞪著他，剛收回來的手又過去，拽著他的大手狠狠地了一下：“哪個小妖？”

　陳妄想了想, 嚴肅地說：“大波, 浪的那個。”

　“……”

　孟嬰寧不想搭理他了。

　陳妄這人以前其實就不太正經，不過男生那會兒都這樣，湊在一起的話題除了打球游戲就是這些不著調的話，陳妄那時候話能比現在多點，有時候聊起這些來也能冒出兩句來。

　他還總逗，特別煩人。

　時隔這麼多年, 男人子其實沉穩了不, 當了十年兵，再頹也掩不住骨子里偶爾不經意出來的那軍人的一板一眼和肅冷正氣。

　還坐懷不, 之前都那麼勾引他了，一點反應都不給。

　結果確定了關系以后還是這麼不正經。

　果然，男人。

　矜持起來跟個什麼似的，其實都是假的。

　-

　孟嬰寧和陳妄都不會做飯，孟嬰寧是勉勉強強只能弄個番茄炒蛋燉個湯什麼的，還得上網對照著食譜步驟一步一步來。

　本來說是出去吃，又不知道吃什麼。

　秋以后白晝短，到家天都見黑了，而且在影棚跑前跑后蹲了一整天，孟嬰寧不太想。

　進屋換了家居服，出來剛往沙發里以癱想個外賣，看見陳妄人在廚房。

　孟嬰寧“咦”了一聲。

　家廚房窄的，當初裝修的時候把連著客廳的那面墻砸了，弄了個半開放式，做了小吧臺隔著，后面放餐桌。

　“你不是只會煮粥嗎？”孟嬰寧屁顛屁顛跑過去，吧臺椅拽出來，趴在那兒看他，“而且我家沒什麼菜。”

　陳妄翻出了兩個番茄，兩個蛋，一把小青菜已經洗干凈了放在案板上，這會兒鍋里燒著水，咕嚕嚕地翻騰。

　又從冰箱里拿了袋超市里賣的那種掛面，紙袋子一拆：“面吃不吃？”

　“素，”孟嬰寧看了一眼他手邊的食材，嫌棄地皺了皺鼻子，“我想吃。”

　陳妄將一把面條嘩啦啦下進鍋里，轉過來，抬手，指尖輕敲了一下腦瓜門兒：“要你去外面吃又懶，非要回家，有得吃就不錯了小姑娘。”

　孟

　嬰寧捂著腦袋：“我想著回來外賣的……”

　等到面上桌，紅的番茄綠油油的菜葉，荷包蛋生生鋪在上面，筷子一開里面的蛋黃粘稠流出來。

　孟嬰寧也了，夾著蛋咬了兩口，抬頭：“你明天也跟我一起吃飯嗎？”

　“嗯，”陳妄應了一聲，問，“你們中午幾點休息？”

　“一般十二點，”孟嬰寧叼了片番茄，“怎麼了？”

　“沒怎麼。”

　“明天晚上我們出去吃，我想吃火鍋，”說著，又想起來，“好像不行，你不能吃辣的。你那個傷每天都換藥了嗎？”

　“沒事兒，這都一個禮拜了。”

　提起這茬，孟嬰寧不放心，當即把里那片番茄吞了，放下筷子：“我看看。”

　陳妄著筷子，看著笑：“現在啊？”

　他那地方想看看還得。

　孟嬰寧反應過來，慢吞吞地重新起筷子來，小聲：“吃完吧。”

　-

　晚飯吃過，陳妄沒呆多久，走的時候不到九點，走之前特地提醒鎖好門。

　孟嬰寧沒當回事兒，把人往外一推關上門就要進屋，結果剛走沒兩步，門鈴又響了。

　過去開了，陳妄站在外面，面無表地看著：“鎖門了嗎？”

　“鎖了。”孟嬰寧面不改。

　陳妄冷笑：“鎖了個屁，我都沒聽見門鎖響。”

　“……”

　孟嬰寧抬手把他推出去了：“你好煩！趕回家！”

　哐當門一關，孟嬰寧翻了個白眼，把防盜門反鎖了兩扣，咔噠咔噠兩聲響。

　鎖完拍了兩下門，示意他。

　行了吧！

　陳妄這才走了。

　孟嬰寧回去，洗了個澡出來看了眼時間，陳妄應該還沒到家。

　敷著面爬上床，隨手扯過來一本雜志翻著聽歌，手機叮叮咚咚地熱鬧起來，

　點開一看，是之前第一次聚會以后陸之桓拉的一個小群，平時都安靜的，畢竟大家都是繁忙的社畜了，也沒什麼時間天天聊天，這會兒不知道怎麼就聊起來了，信息跳得飛快，一條接著一條刷。

　孟嬰寧指尖點著屏幕往上掃了一眼，看到最開始陸之桓的那句：【同志們！！！我們當中有人單了你們知道嗎！】

　“……”

　孟嬰寧手一抖。

　這人消息還靈通的，這事兒也就跟林靜年說了一句，別人都還沒來得及告訴呢。

　再往下刷，二胖什麼的那一群全都出來了，都在猜是誰，陸之桓偏偏不說，要賣個關子，說明天休息日大家一起吃個飯。

　孟嬰寧這才打字：【幾點啊，明天加班。】

　陸之桓：【你這

　破公司怎麼天天加班啊，周末還加班？】

　孟嬰寧：【嗯，反正不全天，也就一上午吧。】

　末了又強調：【三薪呢！！】

　陸之桓：【你又不缺錢。】

　孟嬰寧：【怎麼不缺錢。】

　還得養家呢。

　孟嬰寧嘆了口氣，覺得大爺真是不知道柴米油鹽貴，一點兒都不會過日子。

　陸之桓知道忙，只讓晚上過來，孟嬰寧答應了，又收到林靜年的微信。

　孟嬰寧扯掉面，先把林靜年那條給點開了：【你跟阿桓說了你有男朋友的事兒了啊。】

　孟嬰寧有些莫名：【沒啊。】

　林靜年：【我也沒說啊。】

　孟嬰寧愣了愣，不覺得陳妄這麼悶的子，是那種會談個到鑼鼓喧天匯報一聲的人。

　剛要打字，猛然想起來，林靜年還不知道那個天天被罵是個渣男的男朋友是陳妄。

　還沒告訴這個人是陳妄……

　如果說小時候跟陳妄那個很糟糕的關系更多的其實是別扭，那林靜年跟陳妄真的是糟糕到了就算聚到一塊兒，看都不會看一眼的那種。

　孟嬰寧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為什麼。

　長大以后倒是好了很多了，至沒有中二時期那麼水火不容，但孟嬰寧還是有點兒不太敢說。

　林靜年本來就對這個男朋友怨念頗深，覺得這男人拒絕了又親了，就是個打一掌給個甜棗吊著小姑娘玩的人渣。

　還是因為孟嬰寧實在喜歡，才勉勉強強尊重，還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被騙了。

　討厭的陳妄，還有閨那個討厭的渣男男朋友，兩個人結合在一起――閨那個討厭的渣男男朋友陳妄。

　這可真的是雙倍驚喜，雙倍刺激。

　孟嬰寧干地想。

　一邊琢磨著要怎麼跟林靜年說這個事兒，一邊退回去，問陸之桓：【你聽誰說的我有對象了啊？】

　等了一會兒。

　陸之桓直接發了條語音過來：“我□□有對象了啊！”

　“……”

　孟嬰寧也回了條語音過去：“那你剛剛你在群里說的不是我啊？”

　陸之桓：“不是啊！是我哥跟我說妄哥好像有對象了啊，他也就隨口跟我說了那麼一，再問他他也不說了，我就聽了這麼個信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陸之桓說：“主要是想大家出來聚聚啊，剛好我哥休息，咱們上次出來都好幾個月了。”

　陸之桓一連發了三條過來：“你真有男朋友了啊，今天這什麼日子啊，你倆還能一塊兒找著對象呢？”

　“……”

　孟嬰寧心道我倆可不是就得一塊找著對象麼。

　孟嬰寧輕輕撓了下鼻尖，又去找陳妄：【到家了嗎！】

　陳妄：【嗯，剛到。】

　孟嬰寧又問：【你看了微信群里沒有？】

　陳妄：【看了。】

　孟嬰寧懶得打字，直接給他打了個語音視頻過去。

　陳妄接了。

　確實個剛到家，人甚至還沒坐下，孟嬰寧看著他進廚房打開冰箱門，手指剛搭上冰啤，立刻說：“不準喝酒！”

　陳妄作一頓，嘆了口氣，手指收回來，把冰箱門關了，走到餐桌前倒了杯水。

　“行了麼。”他舉起來手機，往里面看了一眼。

　孟嬰寧笑瞇瞇地看著他：“行了。”

　陳妄略瞇了下眼。

　小姑娘趴著躺在床上，撐著腦袋看著他，應該剛洗完澡，頭發還沒干，上浴領子松松垮垮的垂下來，鎖骨很翹，再往下垂下來形狀好的半弧，是隔著屏幕都能到的。

　燥意特別明顯的開始蠢蠢。

　偏偏視頻里的小姑娘還毫無所察，細白的小在床上一踢一踢的，腳背拍著床單，問他：“那明天聚會你去嗎？”

　“你去嗎。”陳妄嗓子有點兒冒火。

　“去的呀，不過我要等下班。”

　陳妄“嗯”了一聲：“那我跟你一起。”

　“那……”孟嬰寧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其實我還沒跟年年說我男朋友是你這事兒。”

　陳妄拿著手機，人靠進沙發里，笑了一聲：“怎麼沒說，你不是連我親你一下這種事兒都要跟匯報一聲嗎？”

　他往前湊了湊，直直看著視頻里的人，低了聲說：“好像還以為咱倆上過床了，也是你說的？”

　“……”

　小姑娘聽著這話噌地一下就蹦起來了，前那兩弧也跟著跳，跳得陳妄眼皮子也跟著跳。

　孟嬰寧跪坐在床上，紅著臉舉著手機，有點炸地瞪著他：“你閉！你怎麼什麼話都說！”

　陳妄閉了閉眼，再開口嗓子有點兒啞：“行，到時候我跟說。”

　他明白在糾結什麼。

　孟嬰寧眨眨眼：“那你跟說。”

　“嗯，”陳妄看著，“困不困？”

　孟嬰寧愣了愣：“還不到十點。”

　“明天不是要上班？早點睡，”陳妄著，深吸口氣，平靜道，“我去洗個澡。”

　陳妄說著，直接把視頻掛了。

　電話那頭，還沒反應過來，一直舉著手機的孟嬰寧：“……？”

　-

　陸之桓選了個湘菜館，就在孟嬰寧公司旁邊，走過去不到十分鐘就到了，孟嬰寧下班以后直接過來了，沒讓陳妄來接。

　湘菜上油重味濃，辣

　菜也多，陳妄能吃的不多，孟嬰寧本來想說換一個，不過都選好了，大家也都滿意的，也不好開口。

　到的時候陳妄也已經到了，孟嬰寧推開包廂門環視了一圈兒，看見了坐在靠窗邊兒的陳妄。

　陳妄正在聽旁邊二胖說話，聽見開門聲，抬頭往門口看了一眼，又繼續側頭聽。

　二胖在那里眉飛舞，一臉的春意盎然，倆人不知道在說些啥。

　陸之桓招呼：“狐貍！你對象怎麼沒來！”

　孟嬰寧下意識看了陳妄一眼，沒說話，人走進來。

　席上好幾個位置還空著，孟嬰寧回手關上包廂門，往里走，陳妄也沒抬頭，隨手把自己旁邊的空位椅子拉開了。

　孟嬰寧腳步一頓，走過去坐下。

　一桌人愣了愣。

　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好在也沒人在意這個細節，陸之桓點完菜，敲了敲桌子，開腔：“今天我們之中出了一個叛徒，不對，兩個叛徒。我本來以為陳妄哥背著我們單了就讓人氣憤的，沒想到我昨天機智套話，又套出來了一個。”

　陸之桓手一指：“狐貍，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陸之桓是真的覺得神奇的：“你說你二十來年男生手都沒牽過，前兩天還讓我給你介紹個浪的，這還沒幾天就談上男朋友了，你這對象追人速度有點兒閃電啊，是哪路神仙？”

　二胖這會兒話題也暫時停下來了，側過頭來。

　陳妄跟著一塊兒側過頭來。

　陸之桓側過頭來，看著林靜年，又問：“年總，狐貍有沒有跟你說過這事兒？”

　林靜年不不愿地皺眉，語氣不是那麼太好：“說了，干什麼，你怎麼這麼八卦？”

　“這不是好奇一下，我們家狐貍終于談了，多重要的事兒，”陸之桓特別好奇地問，“那你見過沒有？”

　孟嬰寧看著陳妄，對他眨了眨眼。

　陳妄揚眉，慢吞吞地坐直了子，還沒來得及說話。

　“見過，”林靜年冷笑了一聲，淡淡道：“是只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