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有這樣的志向, 秦箏自然是支持的:“這個想法不錯。”
林昭沒被潑冷水,興致頓時更高了,不忘踩一腳林堯:“其實我很早之前就跟我哥說過了, 但我哥說我胡鬧,說寨子里的男人們下山劫掠都兇險得很,讓一群人跟著去, 是添。”
林昭現在想起來還頗不服氣:“憑什麼男人能做的事, 人就不能?”
秦箏陪一起坐在演武場的高臺上,著碧空道,“這世間有只愿相夫教子過好自己小日子的子, 也有不落世俗想一展自己抱負的子, 只是前者居多,后者鮮,人們才只看到了前者而已。如今戰四起,練一支娘子軍,哪怕不上陣殺敵,打防守戰時也能出不力。”
林昭狂點頭,以前就有過這樣的設想, 不過在林堯看來是鬧著玩,其他人就更不當回事了。
寨子里的人每次有敵襲時, 都是躲去巖那邊, 如果能把們也訓練起來,就是把寨子里最薄弱的一變一片堅的鱗甲。
敵軍以為們是肋,殊不知們也可以拿起尖刀搏殺。
林昭站起來叉腰道:“不知青州境朝廷剿匪的大軍何時能敗走。”
扭頭看秦箏:“阿箏姐姐,你相公最近有來信嗎?”
秦箏輕輕搖了搖頭:“未曾。”
除了拿下青州的第一天飛鴿傳書與, 后面就了無音訊了。
知道楚承稷他們拿下青州城后占據了優勢, 可圍困青州城的是朝廷的八千兵, 若沒法快速打破眼下的戰局,等朝廷那邊緩過勁兒來,繼續派兵增援,楚承稷他們就麻煩了。
再多擔心,可如今的況,也只能守好山寨這邊。
接下來的日子,秦箏除了日常跟著林昭習武,就是一步步加強后山的防,對面的兵眼睜睜看著們把原先那幾塊破磚搭起來的掩生生砌了一堵丈余高的磚墻,大有“就算你們找著法子過山崖也攻不進來”的意思。
并且在后山崖壁上方砌墻也就罷了,們竟然還將圍墻往整個山壁延,每隔十余丈設置哨樓,是把一個小破寨給整出了一座城的氣勢。
守在對面的兵人心惶惶,一時間也不清寨子里究竟還留守了多人馬,而且們被圍困在此,本沒法下山,卻還能有這麼多磚石砌墻修建防工事,兵們愈發覺得這小破寨是早有圖謀,寨中資充足,一邊拖著他們一邊修建防護墻,這哪是即將彈盡糧絕的樣子。
反而是他們自己,糧草當真要告罄了。
兵不知砌墻的磚是秦箏帶著寨中人用黃黏土自己燒的,制磚比燒瓦還簡單些,畢竟制瓦胚那一步麻煩,制磚胚只需要把理好的黃黏土塞進模里,型后倒出來晾曬干,再放進土窯里燒制就行。
而且寨中人大多都自己耕種,之前在山寨的人多,才供給不起,如今留在寨中的,加上老弱婦孺一共才兩百余人,便是沒有之前運送過來的那些存糧,們自己耕種也不死。
領頭的兵眼見斷糧了,派人去山下取,卻得知山下的兵也斷糧了,再派人去稟了圍困青州城的剿匪大軍,卻得知圍在青州城那邊的剿匪大軍已經在周邊村落向百姓征糧,可見也是沒糧了。
領頭的兵也只得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兩堰山周邊村落征糧,但兩堰山地勢偏僻,又是個山賊窩,附近有村落,便是有,也沒幾個人住。
征不上來糧,極了的兵把附近老農的菜地都給薅禿了,一時間周邊百姓怨聲載道且不提。
領頭的兵眼見士氣低落,哪怕還是沒尋到過山崖的法子,想著做點什麼漲漲士氣也好,干脆搬來投石車,對著后山建起的那堵高墻狂轟炸,好在投石車程有限,看守后山的人退回了林里,才沒被兵投擲過來的滾石砸傷。
林昭哪能忍得了這口氣,當天就把寨子里的幾輛投石車也搬去了后山,兵的營帳的駐扎在林子里,礙于程,他們這邊也砸不到兵,秦箏便沒讓林昭用火藥彈,只投擲不需要本錢的滾石,把兵的氣勢給回去就行。
們這邊一開始投擲滾石,兵自然也不會傻站在對面山崖挨砸,早退回了后方的林子里。
兩堰山上最不缺的就是石頭,林昭帶著人在后山往對面砸了足足一個下午,把對面山崖都給砸塌了一塊,可算是把那口惡氣給出了。
看守后山的人說,這兩日看到對面山崖的兵已經開始刮樹皮做飯,堰窟底下的兵大肆在元江捕魚,還上山挖起野菜刮起了樹皮。
秦箏當即猜到是守在兩堰山這邊的兵糧草已經告罄,按理說在快斷糧的時候他們就該向主力軍那邊要糧草才對,出現這種況,只能說主力軍那邊也沒有足夠的糧草。
秦箏之前陪著楚承稷看輿圖,還是惡補了一番這個王朝的大致版圖,青州附近的州郡更是特意做過功課的。
府糧草告急,附近唯一有實力給他們提供糧草的只有孟郡,眼下兵們都開始挖野菜啃樹皮了,可見是沒能從孟郡征到糧食,這其中緣由,秦箏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楚承稷那邊做了手腳。
對林昭道:“這場困戰很快就會結束了。”
林昭對著兵狂砸了一個下午,這會兒哪哪都舒坦,一聽秦箏這麼說,當即問:“青州城來信了?”
秦箏搖頭不語,林昭了腦袋,不太明白秦箏為何突然下此定論。
秦箏道:“守在兩堰山的兵斷了糧,守在青州城的又何嘗不是?”
林昭醍醐灌頂,高興得晚間讓寨子里宰了幾頭羊大伙兒吃頓好的。
晚上掛的是西南風,秦箏提議在后山做烤全羊。先前祁云寨險些沒糧了,兵在山腳下殺豬宰羊烤勸降擊垮他們軍心,這回自然也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晚風把烤羊的味道盡數吹到了對面山崖,偏偏原本擋在后山崖壁那一塊的防護墻白日里又被兵用投石車給砸塌了,這會兒對面的兵不僅能聞到烤羊的香味,往這邊瞅一眼,還能看到架在火堆上方烤得表皮金黃、滋滋冒油的全羊,啃了好幾天樹皮草的兵們瞧得眼都直了,口水咽了又咽,只覺胃里仿佛被出了個大。
當晚,圍在對面山崖的兵就有不當逃兵跑了,兵頭子暴跳如雷,斬了好幾個逃兵才勉強穩下了局面。
***
圍困在青州城外的朝廷大軍的確沒比守在兩堰山的那群兵好到哪兒去。
沈彥之深知他們的糧草撐不了多久,必須得在青州城剛易主,民心散,軍防不穩之際奪取青州城,他一開始采取的就是猛攻戰。
可青州城那幫打著復楚番號的烏合之眾,愣是一連數天都扛下了他這邊的猛烈攻勢,不管他這邊如何罵戰,都不見對方搭理。
他這八千兵人數上足足是城那幫烏合之眾的兩倍,只要能打一場,他穩勝無疑,但對方似乎深知兩邊的優劣,所以才只死守不應戰。
楚承稷他們能輕易拿下青州城,是先前城久未打仗,毫無防備,現在他們嚴防死守,城又軍需充足,加上楚承稷親自坐鎮指揮,沈彥之帶兵強攻了數日非但一點進展都沒有,反而讓他自己那邊不將士折于箭雨之下。
沈彥之眼看糧草告警,一邊命被他控制起來的朝廷欽差薛演寫急報向李信要兵要糧,一邊遣人前去孟郡借糧以解燃眉之急。
可派去孟郡的人已去數日,仍舊未歸,沈彥之也只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強攻數日無進展,這兩日大軍明顯顯出疲態,偏偏青州城那支匪兵大晚上的,時不時又不知從哪個城門溜出來一隊人馬突襲,打一悶就跑,他這邊還沒來得及列陣迎敵,對方就已經耗子似的又鉆回了城。
沈彥之一肚子窩火,只得下令全軍嚴陣以待,誓要揪住那支突襲的匪兵。
可對方看他這邊日夜嚴防,又半點靜都無了,反弄得他手底下八千人馬空守幾夜,疲力盡。
沈彥之恨得咬牙切齒,他督軍多年,還沒見過哪個打守城戰能打得這麼惡心的,簡直無恥到了極致!
不愧是一群不流的山賊匪類!
他手底下的軍糧只夠撐一日了,沈彥之下令今晚大軍好生修整,明日把米糧全煮了,大軍吃飽后直接砸鍋毀灶,再無后路,這最后一場強攻,勢必要拿下青州城。
***
夜幕深沉,青州城樓上火把通明,底下的城門在夜里發出沉悶的“吱嘎”聲,隨著城門大開,城守軍如海一般無聲而迅速地涌了出去。
楚承稷一戎甲,高坐于馬背上,原本穿儒袍還顯清瘦的形,在這一戎裝加持下,只人覺著威風凜凜,英氣人。
宋鶴卿親自送他出城門,對著他拱手作揖:“殿下用兵如神,這兩日已耗得薛演小兒手中兵馬疲敝不堪,他們今夜修整必是想明日強攻,殿下今夜率大軍突襲,必當大獲全勝,老臣提前恭祝殿下凱旋!”
這些日子沈彥之從未過面,他們一直以為,指揮朝廷拿八千兵的是朝廷派來青州接替沈彥之的薛演。
朝廷大軍那邊一開始的強攻戰略的確沒錯,只是倒霉上的是楚承稷親自坐鎮守城而已,換做旁的守將,還真不一定能沉住氣,不但擋下了這接二連三的強攻,反貓逗老鼠一般得朝廷大軍那邊自陣腳。
凡以“攻”為主的戰役,都講究一鼓作氣。
沈彥之求勝心切,一連強攻數日,勢頭早沒先前猛了,楚承稷又派林堯屢屢領兵夜擾,隔靴搔一般,讓那邊憋著一口氣想打一場仗,這邊卻不應戰,直他們仿佛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頭窩火卻又無可奈何。
權玩弄人心,兵法又何嘗不是?
今夜是朝廷大軍最疲敝之時,也是他們反攻的絕佳時機。
楚承稷看著宋鶴卿王彪二人道:“青州城,就勞煩宋大人和王將軍守著了。”
宋鶴卿當即拱手:“只要老臣尚有命在,就絕不會讓青州城落他人之手!”
王彪突然被楚承稷點到名,雖然這些日子他已經緩過來了軍師就是太子的事實,但此刻還是渾一激靈,下意識站直了幾分,他是個人,不會說那些文縐縐的話,聽到宋鶴卿如此表忠,立馬也對著楚承稷抱拳:“俺也一樣!”
林堯覺得沒眼看,默默調轉了馬頭。
楚承稷只代了幾句,便也馭馬率領大軍往朝廷駐軍扎營的的方向而去。
這一仗的名氣打出去后,他們這支復楚大軍才算是真正在青州站穩了腳跟,也是昭示天下,前楚未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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