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意外簫譽的問題，但沒有張口就答，而是仔細的想了想，爭取做到讓自己的回答真實可靠。

片刻后，他點頭，“的確是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的，我也是大夫，當時孕吐的厲害，師兄不在的時候我也給診過脈，的確是懷孕。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是早產。

別人懷胎十月，懷胎八個多月就把落落生了。”

說起當年往事，徐行直呼了蘇落閨名。

簫譽倒也不計較，只聽他再說。

“按理說早產的孩子都是比較瘦小孱弱，落落出生的時候的確是孱弱，但卻并不瘦小，我記得很清楚，當時隔壁的劉阿婆過來送蛋，說這孩子有福氣，早產都足有六斤多。

我還問劉阿婆怎麼知道六斤多，劉阿婆說一眼就能看出來。”

早產足足倆月，卻有六斤多？

蘇落的“母親”當年的確是懷孕了，只不過，是借著自己的真懷孕，換了一個孩子過來養著，至于自己生出來的孩子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而被換來的這個，就是蘇落。

“當時是在哪生的？穩婆是你們當地的嗎？”

“生那日，正巧娘家包餃子，說讓和我師兄一起過去吃，我師兄要看藥堂就讓先過去，是在家里突然發作，等我師兄得了消息趕過去的時候，已經生出來了......

哦，還有一件事。”

徐行忽然拔高了聲音。

“就是我嫂子生完孩子的第十天，我遇上我師兄喝了個酩酊大醉，當時藥堂生意穩定，我嫂子也順利生產，孩子雖然孱弱，但是也能養得好，我不知道我是師兄為什麼喝醉那樣，一副愁容難解的樣子。

當時我以為他是想要兒子，還勸解他一番。

后來子慕出生，我師兄高興的撒了一百兩銀子出去。”

蘇落出生，他師兄喝的酩酊大醉，蘇子慕出生，他師兄高興的撒錢？

重男輕？

簫譽在心里否定了這個答案。

“你嫂子的爹娘是如何沒了的？還有你師兄的爹娘。”

徐行嘆了口氣，“都是病死的，四個老人差不多是在同一年病死的，大概落落三歲那年吧，先是年初嫂子的父母病死，再是到了年，我師兄的爹娘病死。

這個是真的病，我和師兄都給治過，但是束手無策。

說起這個，當時給我嫂子接產的穩婆，在落落出生大概十來天之后橫死家中，說是歹徒室搶劫，劫財殺人。”

徐行說完，眼底帶著驚恐看向簫譽。

他知道的都說了。

簫譽也就沒有多問，只是道：“你算是王妃這邊的娘家人了，現在咱們府里的況我不說你多多也知道些，以后出門，多留個心眼，遇到什麼覺得奇怪的事，不要覺得麻煩或者不好意思，任何你覺得不對勁的事，都要和我或者平安說，找不到我倆，和王妃或者長公主殿下說也行，但必須要說，很多事，咱們彼此消息互通才能避免更多不必要的傷害。”

就比如徐行知道的這些。

如果早些問了，或者徐行早些說了，或許他們在見到那城西老太太的時候就會多留一個心眼。

也許就是另外一個結果了。

徐行點頭應了。

他離開后，簫譽緩了緩緒起去蘇落那里。

蘇落靠在床榻上，懷里抱著一只松的枕頭，腦袋半枕在那枕頭上，朝簫譽道：“我爹對我很好很好很好，有一段時間，我爹出門看病，進山收藥都會帶著我。

當時我覺得是我爹喜歡我，可現在我再想想，他可能是覺得我有危險。

哪有喜歡孩子喜歡到進山采藥都要帶著的，山上什麼野都有，我那時候才六七歲，在林子里都走不穩，鞋都磨破好幾雙，每次進山，服都要刮破。

但是我當時可開心了，因為進山很好玩。

我爹有時候采藥累了，會抱著我在大樹的樹干上坐著，也不干什麼，就是發呆。

你說......那時候我爹在想什麼呢？”

這話簫譽沒法回答。

蘇落也沒有等他回答。

篤定的道：“我爹肯定是知道我的份的，但是他像是疼自己閨一樣疼我了。”

可惜......

卻因為，爹橫死在那場由皇帝主謀的瘟疫中。

可見這世上，沒有什麼不能是謀的。

“我對爺爺外公外婆沒有記憶的，最大的記憶就是我爹，持藥堂，空陪我玩，我娘搗鼓酒水，搗鼓各種開店......現在想想，一直都和我們不太一樣。

你說，一個人在什麼況下，才會對一個自己養了十年的孩子下手呢？還是時隔五年之后？

除了恨，我想不到別的。

但是這個恨，在那十年里，應該是沒有的，因為我能到對我很溫。

所以，這個恨是后面五年滋生的，對不對？”

簫譽無法否認。

“這五年里，曾經被許諾過的事沒有兌現，或者的親人因為某種原因沒了，而那個某種原因和你有直接關系。”簫譽給出了殘忍的答案。

兩人彼此相視。

沉默無語。

這個話題實在是太沉重了（沉重到作者想要跳過去不寫，哎~）

雖然一直沒有那人的消息，但是該要捋清楚的事實還是要全部搞清楚，現在搞清楚了，才會防止將來犯迷糊。

寧國公來碣石縣的第五天，皇上收到了寧國公府要舉家搬遷到碣石縣的消息。

消息傳進書房的當時，皇上就憤然將桌案抄了。

桌上筆架宣紙墨臺湖筆，稀里嘩啦落了一地。

皇上怒不可遏的坐在龍椅上，寬大的龍椅明黃的裳越發凸顯他臉上的病氣懨懨。

“放肆！”

皇上幾乎從牙里出兩個字。

刑部尚書盡職盡責站在當地，朝皇上同仇敵愾道：“這寧國公是腦子讓門了嗎？他兒子都死在碣石縣，他卻上趕著去給簫譽做看門狗？

有寧國公在碣石縣看門，遼北大軍更不敢彈了。

現在遼北大軍吃的米用的草都是簫譽提供的。

他簡直了簫譽的私兵，而寧國公了簫譽的后糧倉！

他們這是要組建小朝廷嗎！”

哇！

皇上一口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