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地閉了閉眼,收回目,低頭再次檢查起手腕上的符文。門忽然被敲響,先前引路的那鬼又探進頭來,青白的臉上堆著笑容。
“不好意思,剛忘了問。您是什麼傾向的呀?我這邊好準備一下東西。”
徐徒然:“?”
頓了一下,忽然想起來,剛才人家說要幫自己準備點吃的。
徐徒然想起自己包里的那一灘爛泥,心里一,連忙擺手:“不不不,不用麻煩了。我不……我是說,不需要那種東西。”
鬼:“……”
笑容再次僵了一下,目再次掃過徐徒然的背包,聲音不知為何,出了幾分抖:“那個……你不用現在吃的。小姜總吩咐了,要送你一份道小禮……”
徐徒然:……哦,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我現在比較需要混的。”仔細想了下,點了個單,“那就謝謝小姜總了。”
話一出,那鬼立刻出如釋重負的表,再次掛起笑容,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徐徒然不太自在地站在原地,沒等到食,也沒等到說好的道,倒是一個小孩,在敲過門后,背著書包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剛有道題一直沒做出來,我媽不放人……誒,姐姐你別站著啊,坐。”
那小孩自來地向徐徒然打著招呼。似是看出不喜歡木質的沙發,說話的同時還從旁邊的辦公椅上拿了個乎乎的抱枕給。
徐徒然腦子還有點沒轉過來,謝過之后靠著坐下,順手將背著的黑包摘了下來,放在膝蓋上抱枕:“你就是之前那個……”
“面試。也就是他們說的小姜總。”孩落落大方,“我大名姜思雨。姐姐我名字或者小姜就好。”
徐徒然微微挑眉:“為什麼是小姜總?”
“淘寶店的創立者是我爺爺。不過他現在有事,所以事都是我接管。”姜思雨說著,在前豎起一手指,“姐姐這個事要保哦。我是很信任姐姐,所以才告訴你的。”
“老實說,我也是相當信任你,所以才過來的。”徐徒然張口就來,將對面小姑娘哄得一下眼睛放,跟著順手拉開了背包,取出了那個裝著蠕蟲創神的封印盒,“這就是我說的那個可憎了。”
將盒子放在茶幾上,朝著姜思雨過去。姜思雨手按住,卻沒急著研究,而是看了眼徐徒然的背包。
“那什麼,姐姐。我這里有些比較大的袋子。”遲疑地開口,“你介不介意先把這個包另外裝起來啊?”
徐徒然:“?”
“為什麼?”不明白。
“是這樣的,我這個辦公地點比較特殊,里面的員工都是等級比較低的可憎和能量。”姜思雨似是在糾結該如何解釋,“就,你背著這樣一個包,在這里走來走去,其實有點……呃,嚇人。”
“嚇什麼?”徐徒然愣了一下。旋即終于反應過來。
——那個背包里,除了筆仙之筆、蠕蟲創神外和死掉的爛泥外,其余道,全是一搭刮子直接掃進去的,連個打包都沒有。
那些可憎,多半是隔著包聞出來了。
“不是多半,是真聞出來了。”似是看穿徐徒然心中所想,姜思雨幽幽接口,“我進來的時候,還聽到厄南在和其他人說,人類的大佬就是恐怖,背著一堆半死不活的可憎到走……”
這在可憎看來,視覺沖擊與人類看到和變態殺人狂提著碎尸上街怕是差不多。
甚至還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傳言,說大佬的可憎道都是拿來吃的……
徐徒然:……
默了一秒,沒有糾正這個微妙的誤會,而是問姜思雨:“請問,那個厄南的妹子,是什麼傾向的?”
“長夜。”姜思雨不假思索,“我這里的全部都是長夜。”
徐徒然:……
難怪聽到說要“混傾向”的時候,那妹子放松那樣。
怕不是以為自己要點個混當場生嚼。
不過提到“混”,徐徒然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從包里拿出另一個銀盒子,打開來放在茶幾上。
“這個東西是我隨手收的。你看下你這邊回收嗎?或者也做個道什麼的?”
盒子里裝著的正是那個爛泥可憎的“尸”。這東西一拿出來,連姜思雨都傻眼了。
“這個是……死掉的可憎。”瞪大眼睛,語氣里出掩不住的詫異,“這……大佬,您是怎麼辦到的?”
“這事說來話長。”徐徒然一時拿不定主意該多,正在措辭,房門忽被再次敲響。
“打擾了。”厄南推開了門,手里拿著個平板電腦,“我整理了混傾向的道列表……”
視線落在桌上的爛泥尸上,整個人瞬間愣住。
徐徒然:……
不知道這鬼又腦補了些什麼。只知道,自己生嚼可憎這事,估計是洗不白了。
另一邊,姜思雨則瞬間板起了小臉,朝著那鬼揮了揮手:“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沒看到我正在和人談事嗎?你先出去。”
那鬼低低應了一聲,抱著平板出了門外。姜思雨呼出口氣,不好意思地沖著徐徒然笑了下:“可憎的話,在待人接方面,是會顯得比較笨拙。”
“正常。人家本來也不是專業做這個的。”徐徒然著再次關上的門,無所謂地開口,“據我所知,可憎和能量,都會天然對人類抱有惡意。你這里的倒像沒這個病。”
瞟了眼面前的小孩,若有所思:“是為域主的你,對他們做了某些約束嗎?”
姜思雨聞言,明顯一怔,頓了兩秒,又輕輕笑起來:“姐姐你已經看出來了啊。”
“嗯。”徐徒然點頭,“本來我也不確定。畢竟我現在狀態不穩定,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搞錯了。但我越觀察越像……”
被切斷水電的建筑里,此刻卻亮著燈。墻壁像是有生命會呼吸。部又聚集著同一傾向的可憎和能量……
簡單的鬧鬼可鬧不這樣。唯一的解釋,就是這里實際是個域。
但進這個域時,又確實沒有覺到任何危險提示,撲朔迷離也完全沒有效果。說明這地方對而言是安全的。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個域的域主,本就對沒惡意。
再聯系小姜總這個份,徐徒然自然而然地將代到了“域主”這個位置。但還有一點不明白。
“你應該是人類吧?”打量著面前的小孩,“人類也可以有域嗎?”
姜思雨挲了下面前的封印盒,再次笑了一下。
“為什麼不可以呢?”反問道,注意到徐徒然不解的眼神,略顯調皮地眨了下眼睛。
“這是只有升到辰級的人類才能知道的。姐姐如果真想知道的話,可得拿另一個來換才行。”
“是嗎?”徐徒然挑眉,“那算了。”
反正現在混傾向已經到了辰級區域,真正升到辰級也就是時間問題而已——徐徒然頗為篤定地想著。
從沒考慮過放棄升級的事。一是想著來都來了,反正離得也不遠了,有機會升了算了。橫豎不虧。二來則是因為,在來這里前,曾向晗咨詢過關于如何徹底解決幻覺的事。
——對方在得知已經沖過辰級大門還順便把人家空間堵上以后,愣了好半天。之后才不太確定地開口:“我距離辰級,還有一段距離……”
“懂了。”當時的徐徒然立刻點頭,“所以你現在沒啥法子是嗎?”
待我升到辰級——這話簡直要晗口頭禪了。
不想晗立刻糾正:“怎麼說話呢。我是想告訴你,我距離辰級還有一段距離。而在我剛進區域的那段時間,我神狀態也不穩定。”
只是他的程度要比徐徒然輕很多。而且癥狀不太一樣——他倒不是經常看到什麼幻覺,而是腦子里會憑空多出很多知識碎片,以及大量陌生人的生平。有時他甚至會產生一種錯覺,覺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其他時空的某個人。
這種事多了,總會讓人懷疑人生。所幸晗有菲菲,還有慈濟院幫著穩定把控。之后一直在升級空間中趕路,在走到某個程度后,這種況反而逐漸減輕,乃至消失了。
“據我所知,很多人在炬升輝時也會出現相同況。下場基本就三種,要麼自己放棄升級,吃藥穩定。要麼沒扛過去,徹底失控。要麼就是順利升級,不治而愈。”晗最后總結道,“雖然其他人沒有做出你這種,呃……離奇的作。但這個思路,我覺得你可以借鑒下。”
徐徒然覺得還有道理,當即決定有機會就繼續把混升上去。這也是為啥方才點單,直接就點了個“混”。
當然,晗也說了,之后會找機會給徐徒然寄一些適用的藥品。又特意強調,如果沒扛過下場會很嚴重,詢問徐徒然是否需要回到慈濟院。如果回的話,他能想辦法幫忙周旋。
徐徒然理所當然地拒絕,不過在那番對話結束前,另外拜托了晗一件事……
“誒,姐姐你這拒絕得也太利索了吧。”
姜思雨的話語將徐徒然思路拉了回來。抬眼看過去,正對上姜思雨認真的目,“姐你好歹聽一下我的需求嘛。”
徐徒然:“……”
“所以呢?”坐直了,“你是想找我打聽什麼?”
“一個心來的小問題而已。”姜思雨說著,微微前傾,“姐姐,是這樣的。我之前也和你說過,我有一個被技能,就是可以通過別人的表達,看到他真實的緒,或是些許想法。”
“就比如剛才,你在說‘信任我’時,我就能覺到,你實際信任的并不是我這個人,而是‘長夜’這個傾向。”
姜思雨抬起眼來,神帶上了幾分嚴肅:“如果可以,我想知道,你這個結論是怎麼來的。這事對我很重……”
話未說完,頭頂的電燈忽然滋滋閃了兩下——房間變得忽明忽暗。
徐徒然漫不經心地抬頭:“你這域的電,好像不太穩啊。”
這話只是開玩笑,姜思雨臉卻瞬間凝重,匆匆向徐徒然說了聲稍等,便立刻跑了出去。
徐徒然莫名其妙,等了一會兒,也起往外看了看。只見方才還燈明亮的走廊,此刻卻已一片黑暗。一眼去,看不見任何存在。
徐徒然微微蹙眉,一邊喊著“有鬼嗎”一邊探頭向外張。因為自帶的預一直在平和狀態,也沒有十分張——
直到某一瞬間,腦海中的危機預突然短暫地響了一下。
幾乎是同一時間,徐徒然面前的黑暗中,多出了一個廓。
徐徒然心中一,也不管什麼幻覺不幻覺,揮拳就要往上揍。下一秒,只聽“砰”的一聲,走廊燈再次亮起,姜思雨略顯張的聲音響起:“等等等等,先別揍,這是我家屬!”
徐徒然:“……”
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人”,表變得有些微妙:“家屬?”
不怪奇怪。畢竟,眼前這“人”確實奇怪。
材高大到過分,肩膀往外膨脹出很大一塊,反穿著一件寬大外套,將寬松的都穿得繃繃,兩條卻細得像是筷子。本該是臉的位置完全扣著一張純黑面,面上沒有留任何氣孔,看不到任何五。
……徐徒然都要懷疑,自己這會兒是不是幻覺癥狀又加重,以至于連人都看得像個怪了。
姜思雨這會兒就站在那人的斜后方,聞言認真點頭:“嗯,家屬。介紹一下,這是我爸爸——”
徐徒然“哦”了一聲,沖著面前人點頭:“叔叔好。”
面前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姜思雨卻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姐姐,你搞錯了。”糾正道,“我這邊的,才是我爸爸。你那邊的,是我爺爺。”
徐徒然:“……?”
???!
一時沒理解姜思雨的意思,默了一會兒,又試著越過面前的男人,去看他的后背。
待繞過去后,徐徒然才明白姜思雨所說的“我這邊的”是什麼意思——
只見那人的后背,赫然還有一張臉。
不對,不是“后背”。從構造來看,這邊才是正面,反而是徐徒然剛才看到的,應該算作背面。
而另一邊的這張人臉上,同樣扣著一個純黑面。口,還掛著一張畫著符文的牌。
徐徒然視線下移,喃喃將牌子上的名字念出了聲:“姜希聲……?”
“這是我爸爸的名字。”姜思雨解釋道,“爺爺怕他再搞錯,所以特意做了這個,要他時時掛著。”
“……搞錯?”徐徒然現在腦子里已經全是漿糊了,“什麼意思?”
“因為我爸過去曾有一陣子,堅稱自己有另一個名字,還一直想改。”姜思雨有些無奈,“明明改出的名字也沒多好聽。”
徐徒然:“?他想改什麼?”
“姜臨。”姜思雨淡淡說著,將自己爸爸前的符文牌子,又扶正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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