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文本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生氣是為難自己。

　可是，真的忍不住啊！

　“姜舒蘭？”

　聲音都帶著幾分怒意。

　周中鋒上前一步，他個子高，站在彭文兵面前，足足高出一截，冷淡的目就那樣看著彭文兵。

　“有事？”

　“我——”彭文兵咬牙，腔調了幾分，“姜舒蘭，你要怎麼才肯原諒我？”

　他們不原諒他，他還怎麼談接下來生意的事？

　姜舒蘭吐出三個字，“不原諒。”

　在彭文兵做出那種事，并且一件件后，現在談原諒，姜舒蘭覺得有些可笑。

　彭文兵的臉紅了又綠，最終化為一抹平靜。

　“好，就算是不原諒，我們來做一筆生意吧。”

　送上門的生意，對方總不會不要吧？

　畢竟都是錢。

　姜舒蘭覺得這人是真不要臉啊。

　輕輕笑了笑，“你說說？”

　見姜舒蘭肯聽，這彭文兵松了一口氣，“你嫁到帽兒胡同有一段時間了，你也知道我彭家的能力。”

　“說正事，別說廢話。”

　彭文兵，“……”

　“我想在你們手里拿海島部隊的貨。”

　這才是他這次來的目的。

　姜舒蘭和周中鋒對視了一眼，問，“給誰拿？賣到哪？”

　“當然是百貨大樓了。”

　百貨大樓是他們首都最大的正規銷售點之一了，他之所以來是想替兄弟彭長勝，更進一步。

　彭長勝缺了軋鋼廠，鋼鐵廠這些大訂單，自然會到影響。

　但是，若是拿到了海島部隊的貨，面向大眾銷售，那麼彭長勝在百貨大樓也會更進一步。

　這樣，也算是彌補了他被停職查看的損失。

　姜舒蘭聽到這話，并不意外，上下打量了彭文兵，“南方的貨源，你沒找到？”

　“什麼？”

　彭文兵愣了下，接著，眼珠子一閃，“我不知道你再說些什麼。”

　姜舒蘭站了起來，從屜里面拿出了一份電報，扔到了彭文兵面前。

　“你想對我們釜底薪，如今眼瞧著，釜底薪不了，便轉頭打算從我們這里進貨。”

　打量著對方，語氣著幾分譏誚，“彭文兵，是不是在你眼里，除了彭家人，都是傻子？”

　一個打算對他們釜底薪，趕盡殺絕的人。

　現在來找他們進貨，拿貨源。

　可能嗎？

　看著那份電報，彭文兵的臉一眼可見的速度白了下，“你是從哪里知道的？”

　他派人去南方尋找貨源的事，很是。

　除了最為親近的人，幾乎沒有任何人知道的。

　姜舒蘭當然不會說出坎兒了，丟出了個煙霧彈，“你忘記我和周中鋒是從哪里來的嗎？”

　哪里？

　當然是南方。

　言外之意，你去了我的地盤，還想瞞著我，你覺得可能嗎？

　彭文兵著電報，骨節得發白，“我現在是尋求合作的。”

　“我承認，我之前是做了一些錯事，我也可以做出補償。”

　“我愿意讓一地利。”

　這是談判的籌碼。

　他抬頭看，“從海島部隊所有地拿的貨，我們都愿意讓出一利。”

　他自認為自己給出的條件足夠厚，甚至帶著幾分賠罪。

　不要小瞧了一利，要知道，首都的百貨大樓客流量和銷量，可不是小地方能比的。

　“一利？”

　姜舒蘭坐直了，帶著幾分戲耍人的意味，“你是說，百貨大樓給我們讓一利，還是你彭文兵給我們讓一利？”

　這里面的差別可大了。

　“自然是百貨大樓。”

　他彭文兵拿讓利，拿什麼讓利？

　現在又不允許私人買賣，他就是拿了貨，能賣出去，但是這個風險太大了，對于吃公家飯的彭家來說，不劃算的。

　姜舒蘭聽完百貨大樓，笑了笑，意味不明，“百貨大樓啊？”

　“那你可來晚了。”

　“你什麼意思？”

　這下，彭文兵也忍不住站了起來，心里越發不安。

　“難道，你兄弟彭長勝沒跟你說嗎？今兒的岳建清代表百貨大樓來和我們談判？”

　這話一說，彭文兵一屁坐在凳子上，“不可能。”

　他兄弟彭長勝在百貨大樓，可是比岳建清更得上司賞識。

　上面的領導怎麼會錯開彭長勝，讓岳建清來和海島部隊合作？

　姜舒蘭推出一份合同，在彭文兵要打開的時候，摁住了合同。

　“不是給你看的，只是讓你知道，我們海島部隊已經和首都百貨大樓簽訂合同了，后續首都百貨大樓在我們海島部隊這里，擁有優先進貨權。”

　“而且，岳經理可比彭同志大方多了，他一開口就讓利兩，在看看你——”

　讓利一。

　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這簡直就是痛打落水狗啊！

　不止不和彭文兵合作，還把對方給埋汰了一頓。

　彭文兵的臉瞬間青紫，“姜舒蘭！”

　姜舒蘭掀了掀眼皮，語氣帶著幾分犀利，“你死了心吧，海島部隊絕對不會和你合作。”

　想斷了他們的，還想跟他們合作？

　做他的春秋大夢去。

　彭文兵一下子站了起來，手握拳，剛握住，周中鋒也跟著上前一步。

　“請。”

　就一個字，聲音不高，卻帶著幾分侮辱。

　彭文兵額角青筋暴起，“周中鋒！”

　“滾！”

　“好好好，你們很好，我算是記住你們了。”

　氣急敗壞的時候，彭文兵簡直失去理智。

　姜舒蘭看了一眼周中鋒，“扔出去？”

　不是建議，是肯定。

　三分鐘后。

　彭文兵狼狽地站在周家門口，大聲嚷嚷，“姜舒蘭，周中鋒，你給我出來！”

　回答他的則是，從院子扔出來的東西。

　，麥，以及白糖，和兩瓶子酒，以及一張自行車票。

　“滾！”

　一個氣急敗壞，一個卻極為冷靜。

　一下子形了鮮明對比。

　彭文兵再也不了，周圍鄰居對他的目了，提著東西，狼狽地離開了。

　一邊離開，一邊還不忘放狠話，“你們給我記著，記著！”

　“我彭文兵，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都這般低聲下氣，賠禮道歉了。

　生意沒談不說，連帶著人也被趕出來了。

　彭文兵長這麼大，就沒丟過這種人。

　院墻。

　周中鋒慢條縷的和姜舒蘭分析，“只有無能的人，才會放狠話。”

　外面彭文兵，“……”

　周中鋒！

　我日你八輩子祖宗！

　姜舒蘭想了想也是，彭文兵現在不足為慮，停職查看的他，以及彭長勝這兩個彭家算是厲害的年輕人，都被架空了。

　就相當于，沒牙的老虎。

　姜舒蘭忍不住笑了，“確實。”

　不過，想起狂怒的彭文兵，就讓人忍不住想起岳建清了。

　輕輕笑了笑，“岳建清真是個妙人。”、

　來得真及時。

　要不是岳建清，或許會選擇和彭文兵合作的。

　因為，彭文兵背后的百貨大樓，這是一個大蛋糕，百貨大樓的存在和軋鋼廠他們還不一樣。

　軋鋼廠只是逢年過節才訂貨。

　而百貨大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銷售貨。

　這里面的有多，就不用姜舒蘭說了。

　在這麼大的利益之下，姜舒蘭愿意選擇放棄他們之前的恩怨，選擇合作。

　只是——

　有了岳建清的存在，百貨大樓順利被他們吃下，而且因為彭長勝和彭文兵得罪他們的緣故。

　岳建清這個人，極聰明，他看中了海島部隊的貨。

　再加上軋鋼廠，鋼鐵廠，聯廠這些廠子，分發的福利。

　這短短一個星期之間，海島部隊的貨就為各大廠子之間的流行趨勢。

　甚至，還有不老百姓來到百貨大樓來詢問，有沒有貨。

　這里面的機會，彭長勝沒有看到，但是岳建清看到了。

　不止如此，他比彭文兵更快做抉擇，這才有了他先行一步。

　和姜舒蘭他們簽下合同。

　周中鋒自然也想到了之前談合同的一幕，他點頭，“岳建清，是不錯。”

　能讓周中鋒都說不錯的人，確實是個人了。

　姜舒蘭突然想到了什麼，拉開門出去看了下，外面的熱鬧散掉了，而彭文兵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倒是——

　坎兒從彭家出來，上帶著鞋印子，眼眶也跟著紅紅的。

　他們當狗子的，主人家心不好，他又能好到哪里去了呢？

　明顯是彭文兵在姜舒蘭他們這里到了氣，回去撒在了坎兒上。

　姜舒蘭自然注意到了這一幕，一頓，看了一下四下無人。

　一下子把坎兒拽到了周家的四合院。

　坎兒還有些沒有回神，他愣愣的，在看到是姜舒蘭的時候，頓時低著頭，藏住眼睛，吶吶地喊了一聲，“嫂子。”

　姜舒蘭沉默了下，略過他上的傷口和鞋印子，以及紅紅的眼眶。

　只是單刀直道，“坎兒，我找你有個事，你能幫忙嗎？”

　聽到這話，坎兒迅速調整了緒，“嫂子，你說。”

　“是這樣的——”姜舒蘭偏頭在他耳邊，“你去的跟百貨大樓的岳建清帶一句話。”

　“嗯？記住了嗎？”

　坎兒點點頭，低聲，“記住了。”

　姜舒蘭嗯了一聲，從兜里面了，出了兩塊錢，塞到他兜里面，“跑費。”

　“嫂子——”

　不給坎兒拒絕的機會，姜舒蘭就把他推出去了，“快些去，我還等你消息。”

　坎兒站在門口，愣了好一會。

　從兜里面著兩塊錢，的死死的。

　然后在挨打，挨罵，被潑臟水，被當狗都沒哭的他，在這一刻，眼淚刷的一下子下來了。

　怎麼也止不住一樣。

　他邊跑，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