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羨南在知道葉緋懷孕的那一天,向來早睡早起的他難得無眠。
葉緋被他帶著改了作息,十點多就早早洗漱躺下,那天房間只亮著床頭的落地燈好,攥著被子拉到下,對他眨眨眼說,“黎羨南,這幾個月要辛苦你了,好、好、忍、忍。”
葉緋說完,被子一拉就要睡覺。
黎羨南靠坐在床上,笑笑關上燈,葉緋這一年多的睡眠好的,只是黎羨南總會在某些雨夜下意識醒來,看著葉緋仍然安靜的睡容,又放下心去。
有那樣一回,葉緋晚上醒來,黎羨南下意識想要給拿耳塞,結果拉開了床頭柜的屜,卻不料并沒有看到耳塞。
“怎麼了?”葉緋迷迷糊糊問他。
“以為你醒了。”
葉緋沒有問后半句,就知道他想說什麼,臥室里只有很淡的,是床下的嵌燈帶,那天葉緋很自然而然地睡在他懷里,手搭在他的前,聲音困頓的說,“黎羨南,我早就不需要耳塞了,你才是我治愈我失眠的良藥,屜里的耳塞我已經收起來了……”
葉緋對他有著全然的安心,是一種很深的依賴。
黎羨南總想著備著留給“意外”一點兒準備,比如出差,比如回來晚了,可是細想想,黎羨南隨口跟柯棋說過,超過晚上五點結束的行程都另安排,即便真有什麼會議開太晚,黎羨南也會趕在十一點前回來。
那時總想著,家里還有一葉緋,離了他指不定今晚又得失眠到幾點。
而也真正是在這一刻,黎羨南才意識到,他們是有了一個屬于他們的家,這個世界上,會有另一個小生命也依賴著他。
黎羨南以前對“家”和“”都很淡漠,因為葉緋,他才重新有了關于和家的定義。
那天黎羨南破天荒睡不著,他側看著旁邊的葉緋,葉緋睡覺安靜的,老老實實的,最近秋,葉緋買了一套絨絨的睡,像一只大白兔子。
黎羨南只看著,便能心口泛起無邊。
黎羨南到底是沒什麼睡意,慢慢掀開被子下床。
西郊的別墅大的,之前他自己獨居的時候,大半的房間都是空著,后來即便是有葉緋,也只在書房客廳和廚房里添了煙火氣。
黎羨南下樓,站在樓梯上,很難想象這里多一個孩子又會是怎樣的場景,也很難想象他跟葉緋共同養大一個小孩子又會是怎樣的場景。
黎羨南幾乎沒有過任何緒太過起伏的時刻,上一回,他只記得是葉緋離開和接回家的時候。
黎羨南坐在西郊門廊前的搖椅上,陷一種很深的空茫中,有期待,有一不易察覺的張。
以前總覺得為還沒發生的事想太多是浪費時間,可真到這會,黎羨南居然有在想,孩子是像葉緋一點還是像他一點,樓上的房間又該怎麼規劃設計,他沒有照顧孕婦的經驗,要不要專程請人來照顧,可是葉緋又有點挑,萬一別人做的不合胃口又該怎麼辦。
葉緋睡了一會,下意識往旁邊靠了一下,結果并沒有看到黎羨南,下意識了被子,已經有點涼意了,說明他起來有一會了。
葉緋踩著拖鞋下床,書房里沒人,葉緋下了樓,腳步停住。
黎羨南就坐在門廊前的搖椅上,手里還拿著什麼在看。
放輕腳步,悄悄走過去看。
秋夜晚的秋風有點涼,攜著滿院的繡球花的淡香。
黎羨南坐在那,手里拿著的是今天的檢單和驗孕棒。
葉緋覺得好笑的,婚禮那會是后知后覺,現在懷孕是黎羨南后知后覺。
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站在他邊。
葉緋手過他手里的驗孕棒,在他邊坐下。
“怎麼醒了?”黎羨南仿佛這才回神,下意識地手拉過的手攏在掌心,“冷不冷,進去吧。”
“不冷,這夜風吹得舒服的,”葉緋搖搖頭,靠在他懷里,仰著頭笑著問他,“黎羨南,你為這事兒失眠了?”
“嗯。”
“失眠什麼啊,多大事兒呢。”葉緋學著以前他的口吻,故意這麼跟他說。
今晚的夜風是真的很舒服,很輕很淺,約聽到一些枝椏晃的細碎聲音。
不知道哪兒有滴水聲。
“在想這個孩子,”黎羨南牽著的手,輕輕搭在的腹部,茸茸的睡,還帶著葉緋的溫,黎羨南有種后知后覺的,他慢慢說,“緋緋,這也是我們的第一次,第一次做父母,雖然還不知道以后會發生什麼,但你會永遠有我的偏。”
葉緋被他攬在懷里,扣著他的手輕輕蹭蹭肚子,“聽見沒有小家伙,你才幾周大,你爸爸已經說很多遍他會對我偏心了哦。”
黎羨南輕笑,也難得這天放縱晚睡。
“黎羨南,你總不能真的因為這事兒睡不著吧?”
“在想樓上的房間。”
“怎麼了?”
“得收拾一下了。”
“還不知道男孩孩呢。”
“反正空房間多得是,多騰幾間就是了。”
“……”
“過幾天我跟韓譯打個招呼,給你休產假,我還琢磨著要不要請人來給你做飯呢,又怕你……”
黎羨南話沒說完,葉緋突然湊過來,正好吻住他的。
黎羨南勾著腰的手微微了一下。
葉緋連接吻都很小心,好像天生有點張,黎羨南輕輕一偏頭,嗓音微啞,含笑地跟說,“緋緋,忍著呢,拱火。”
“不要別人做飯,有你就好了,我又不挑食,不要別人來照顧我。”
“行,這是咱倆的家。”
“該睡覺了,黎叔叔,小心變老。”
“老麼?”黎羨南被惹笑,故意湊過去蹭,“哪兒老?”
葉緋一直在笑,“那也不年輕了,不許熬夜!”
“行,走,回去睡覺了。”
葉緋產假休的早的,幾乎是一查出懷孕就開始準備休假了,其中這事兒也沒了黎羨南,直接給韓譯打了通電話,葉緋覺得好笑的,說你親自打電話,韓譯怎麼可能不批。
黎羨南坐在床上,勾著的手,例行公事的跟韓譯叮囑幾句,完事兒一掛電話,說搞定了,先休個一年半看看。
葉緋笑了,“先休個一年半看看?”
“休兩年也不是問題。”
“你這麼慣著我。”
“我樂意。”
黎羨南難得有點無賴的時候,撐著子靠過來,作勢要吻。
葉緋的手故作隨意地蹭過他的,“我拱火我可不負責了?”
“那給你記著,”黎羨南俯吻住,呼吸過的鼻尖,“等以后給你慢慢兒算。”
那陣子黎羨南也不怎麼忙工作,整天閑了就在家研究什麼孕期的注意事項,葉緋就在家著腳踩在地毯上走來走去,咬著一只草莓說,以前皇后娘娘也沒這麼夸張吧?
黎羨南搭在茶幾上,翻著一本書說,我哪兒知道皇后娘娘懷孕呢,這不是黎太太的事兒麼?
那閑散的一句京腔,總能把葉緋聽的心口。
秋末是個好天氣,葉緋在家老腳走,黎羨南沒多說什麼,只是默默趁午睡的某個午后,讓人來把地上換了厚地毯,方便來回走。
葉緋那時不用去忙工作,不過另有點打算,華景的房子估也不會去住了,跟黎羨南商量著怎麼弄,黎羨南說那邊現在地理位置好,租出去肯定算是個投資。
葉緋覺得租出去確實是個好選擇,不過有點兒舍不得,好歹是自己的小房子,黎羨南看出糾結來,說那就留著唄,不租。
也正是那天晚上,葉緋心來拉著黎羨南看在的第三部曲,在午夜降臨前,葉緋有儀式,正兒八經跟他說,“本來是想跟你等九年后看的,但我怕忘記前面了……”
黎羨南頭發,真就在一個午夜降臨前陪看。
第三部曲是杰西和賽琳的婚后生活,那時有了孩子,兩人免不了總有一些爭吵,對比前面兩部,這一部更加現實生活化。
里面有一個節,是杰西和賽琳爭吵后便會去酒店重溫以前的激。
葉緋靠在黎羨南懷里跟他講,“我想到了!”
“想到什麼?”
“華景的房子不用租了,等我們以后孩子出生了,要是你跟我吵架,我們就去那里,做一天的普通夫妻。”
黎羨南好半天沒從這邏輯里拎出問題,反應過來的時候,葉緋已經又繼續看了。
黎羨南勾著頭發跟說,“吵什麼,我哪兒敢跟你吵,還普通夫妻,緋緋,這不就是普通夫妻?”
“誰知道呢,你看,有了孩子會有這麼多瑣事……”
葉緋指著屏幕指指點點。
黎羨南笑著挨近,著下讓轉過來。
“有孩子是會有很多瑣事,但我不會跟你有任何爭吵,緋緋,偏可不止是偏,”黎羨南認真的跟說,“是天平永遠倒向你。”
“那我們要不要等以后,每個月都去華景那兒過個紀念日?”葉緋苦惱地說,“那房子總不能一直空著吧?”
“行,基地。”
“……婚后約會。”
“緋緋。”黎羨南沒忍住笑。
“嗯?”葉緋一邊看屏幕一邊往他那兒靠。
“跟.似的。”他故意低了聲音,呼吸過的氣息拂過了的耳畔,又又熱。
葉緋的懷孕日子過的特別開心,雖然老這麼在家宅著,但好歹有黎羨南,黎羨南做事特別熨帖,尤其是他做足了功課,葉緋真是在家里只管著。
黎羨南對沒什麼嚴格的限制,偶爾真有那麼幾回要去公司,還是把水果給分好了,出門前叮囑好幾遍,“十點多的時候把茶幾上的草莓吃了,給你榨了果,無聊給我打電話。”
“你怎麼今天難得要忙工作了?”葉緋坐在院子里喂魚,愜意地窩在搖椅上,沒半點兒孕婦的自覺。
手里端著一碟魚食,偏頭看著他。
秋末的天有點涼爽,黎羨南拎著大往的搖椅上一搭,手整理領帶,葉緋就那麼仰頭看著他,黎羨南穿上大,又理了理袖口,一派清貴斯文不可的模樣,“聽見沒?”
“聽見啦。”
“柯棋前陣子不是請假來著,聽說他太太快生了,要陪產。”
“這麼快的嗎?原來柯棋請假是人家結婚,我在家呆的好無聊,要不過幾天我們去看看?”
“再說。”
“去看看吧,柯棋好像都做你助理很多年了。”
葉緋只記得在和黎羨南婚禮的時候就沒見到柯棋,那會黎羨南說是私事兒請假了,葉緋沒往這方面想,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柯棋平時沒什麼存在的,就戴個眼鏡,斯文的,話也不太多。
柯棋新婚的時候黎羨南也包了一份紅包,這照顧孕婦的經驗,還是柯棋給他傳授了一點兒。
黎羨南親自出去簽了份合同,沒一會就回來,葉緋想出門轉轉,說是人家柯棋太太都快生了,要不送點東西過去好歹意思一下。
黎羨南也不知道送什麼,葉緋心來——那肯定是送嬰兒用品呀!
黎羨南就這麼被葉緋拉去商場,選了個有名氣的嬰兒品牌,這店布置的特別溫馨,四都是小嬰兒的用品,暖調,貨架上擺著好多卡通玩偶和嬰兒服,看著就讓人心思。
葉緋拉著他的手逛來逛去,一個沒忍住,買了不東西,商場倒是人化,說直接幫他們送回去。
于是那天晚上,黎羨南給柯棋打了個電話,說買了點兒東西寫了他家的地址,柯棋收到一堆嬰兒車和嬰兒玩,嚇得夠嗆,又撥回來說黎先生是不是寫錯地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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