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薛老婆子笑笑，“大妹子，你這活兒做得不錯啊，板正的。”他原本看著有些嚴肅，一笑起來卻又讓人如沐春風。

　薛老婆子：“一般吧。”又朝葛正雄笑了笑，“首長，那你們溜達啊，我繼續忙了。”

　葛正雄又笑，這個老太太！

　他對旁邊男人笑道：“梁老哥，咱們去圖書館那邊看看，我們放開了，還是要把文化搞起來。”

　等個子高的男人們走過去，薛老婆子這才看到后面一個人，還是人。

　驚訝地瞅著，林婉晴？

　林婉晴也看了一眼，目冷淡，卻也朝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薛老婆子：“……”

　這一出和首長似的呢？我用得著你和我擺領導架子？哼！

　也不抹墻了，反正已經弄完，就把小水泥桶拎回家。

　林蘇葉和莎莎已經打飯回來，正在擺飯，“大軍小嶺這倆孩子，又不著家。”

　薛老婆子：“人家又沒逃學，去同學家玩兒咋了？他們走之前和我說了，在藍海軍家吃飯。”

　話音剛落，大軍小嶺就一起回家了。

　林蘇葉：“呵呵。”

　薛老婆子：“……”

　大軍小嶺帶了一飯盒油炸小黃魚回來，“媽，藍海軍他姥娘給的。”

　林蘇葉特意去拜訪過藍家，結果藍海軍爸媽都不在，只有他姥娘在家。

　老太太耳聾眼花，不出門際，但是腳利索，整天在家里有事沒事的忙個不停。

　藍姥娘還以為是外孫子又打人，人家找上門呢，害得林蘇葉一頓喊，才解釋清楚。

　說清楚嗓子都要啞了，沒法多聊，就告辭了。

　林蘇葉：“你們去藍家玩什麼了？沒搞破壞吧？”

　小嶺嘿嘿笑道：“媽，你放心吧，有大軍在呢。”

　林蘇葉看了大軍一眼。

　大軍深切地到媽媽的懷疑，媽媽都不信任自己了。他抿了抿，“媽，真的沒搞破壞，去參觀他家的軍艦模型了。”

　林蘇葉點點頭，“洗手吃飯吧。”

　薛老婆子怕剩下那點水泥凝固，就想把屋里窗臺或者哪里隙抹抹，還有門口屋檐這里，都得弄一下。

　林蘇葉：“在鄉下這個不能干那個干不了，一進城都要變泥瓦匠了。”

　薛老婆子：“咱倆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

　小嶺立刻夸張道：“你倆不要吵架，你倆吵架我遭殃！”

　眾人：“……”

　吃飯的時候薛老婆子對林蘇葉道：“今兒看著個人兒，瞅著可面善，回頭你去瞅瞅看看眼不？”

　林蘇葉：“誰啊？”

　薛老婆子就把葛正雄一起的人說了，又說林婉晴也在，“跟著首長呢，可……帶架兒了。”

　說不形象，立刻站起來，左手端在腹前拿著個本子，右手夾著支鉛筆，然后把脊背得溜直，下也高高地揚起來，再耷拉下眼皮看人。

　莎莎和小嶺哈哈大笑。

　林蘇葉：“快吃飯吧，你是個鄉下進城的老太太，這一天天的又是抹墻又是表演的，你想干啥？”

　吃完飯薛老婆子洗碗，然后把手洗凈干，去蛤蜊油的時候發現沒了。就找林蘇葉，“明翊媳婦兒，我的蛤蜊油沒了。”

　林蘇葉：“不是還有香脂嘛。”

　薛老婆子：“天天好幾遍，香脂太費了，蛤蜊油便宜。”

　林蘇葉翻了翻，又找出幾個給，笑道：“老太太趕時髦，終于想開了。”

　當地氣候干燥，尤其秋冬季節，風沙大，皴臉干手的，都要點滋潤皮的東西。

　以前在鄉下林蘇葉買了蛤蜊油、雪花膏讓，薛老婆子都舍不得，只有冬天洗臉繃的時候才會。

　現在搬進城里，也開始跟著林蘇葉日常，沾水就蛤蜊油，每天都雪花膏，滋潤潤的。

　林蘇葉瞅瞅薛老婆子，“娘，你這皮是見滋潤，繼續啊。”

　薛老婆子道：“那肯定得。”

　小嶺湊過來，吸了吸鼻子，“你們人也太臭了，得家里熏人。，你為啥突然臭啦？”

　薛老婆子卻不生氣，反而道：“以前在鄉下，不也比其他老婆子水潤，誰見了都得夸我過得好。這搬進城里，不一樣嘍。人家城里人都不下地，也不用風吹日曬雨淋，一個個細皮的，我這老樹皮那可不好比，不多點，干的跟老菜皮似的，那不是給你爹丟人麼。”

　因為也常年不下地，比起鄉下同齡的老婆子那是很顯年輕的，沒老人斑，皮也白皙，起碼年輕個十歲的樣子。

　當然跟城里這些不下地，不用風吹日曬雨淋的婦來說，那還是差點的。

　出門瞅瞅，要麼是年輕干部，要麼是養尊優首長家老太太，就一個老婆子，到時候只能和人家的保姆一樣。

　那不給兒子媳婦丟人麼？

　也得保養打扮打扮。

　不過還是有點心疼錢，所以要用便宜的蛤蜊油，不想用友誼香脂。

　林蘇葉就笑，“香脂也不貴，你只管，完我給你買。現在明春一個月也將近四十塊錢，夠你的。”

　小嶺對這些油膩膩的東西很嫌棄，冬天臉繃他也不肯雪花膏，覺得臭。

　男孩子雪花膏，對他們來說就是不男人，太綿，會被小伙伴瞧不起的。

　林蘇葉跟家里人說說圖書館的事兒，打算去試試圖書管理員的工作。

　薛老婆子：“那指定行。你還會畫畫，到時候他們搞個宣傳活，你也行。”

　大軍和莎莎就更支持了。

　小嶺夸張道：“媽，那是不是得激我和大軍？要不是我倆翻進去，首長能這麼快放開嗎？”

　大軍瞥了他一眼，“我沒進去。”

　小嶺：“你沒進圖書館里去，你進書里去了嘛。”

　要不是你看書迷，那能被抓嗎？

　大軍：“……”

　莎莎：“媽媽棒棒，我去幫媽媽擺書。”

　林蘇葉收拾屋子，莎莎都跟著忙前忙后。

　既然家里人同意，林蘇葉就決定去試試。

　小嶺：“哎，媽，你不問問我爸同意不？”

　薛老婆子幽幽道：“在這個家里，你爸爸說話有啥用？”

　還不是聽媳婦兒的？

　下午林蘇葉帶著莎莎在家里繼續改棉襖聽收音機，薛老婆子則領著大軍小嶺出去辦事。

　大軍一直沒說話。

　小嶺則嘰嘰呱呱，“，到底什麼事兒，你咋神神的呢？”

　以往有什麼事兒，他一問就說，今兒有點神呢。

　薛老婆子：“等會兒我領你們看個人，你們瞅瞅啊。”

　小嶺撓頭：“，什麼人啊？”

　薛老婆子：“就看，的。”

　轉了一圈，他們就到了葛正雄家附近，然后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領著兩個孩子繼續走。

　葛正雄是副職，所以只是住獨門獨院，沒有住在小樓那里。

　不過他家的院子也講究，不是紅磚砌上去，而是下面紅磚墻上面是木柵欄，比起別人家就格外好看些。

　當然這樣也不能隔斷視線，外面人也能看到院子。

　院子里一個葡萄架，下面坐著一些人，正在說話。

　薛老婆子悄悄瞅瞅，就看到那個老干部，只是他背對著外面，看不見臉。

　他們一趟走過去，沒看見。

　小嶺：“，到底看啥？”

　薛老婆子示意他小聲，又回頭走，人家還是沒回頭。

　不過這一次葛正雄注意到了，他起朝著他們走過來。

　薛老婆子忙拉著小嶺和大軍趕走。

　葛正雄：“大妹子，有事啊？”

　薛老婆子笑道：“葛首長好哈，我領著孩子們出來消食兒呢。”

　林婉晴也看到了，不起走過來，冷眼看著薛老婆子和大軍幾個，神戒備得很。下意識地以為薛老婆子是來看自己的，想給自己使壞。

　薛老婆子跟葛正雄告辭，領著孩子們就走。

　他們剛拐出來走到南北路上，這時候葛峰和馬鳴幾個熊孩子從外面野回來，他們手里拿著木木倉、木刀等玩。

　他們瞅著大軍小嶺，立刻嗤了一聲，土包子鄉佬。

　薛老婆子很敏，人家對自己大孫子不好，一下子就覺到，你嗤什麼？你是嗤我大孫子呢？你算啥玩意兒你敢嗤我大孫子？

　扭頭就瞪過去，板著臉訓道：“你誰家孩子啊？”

　熊孩子們這才看到。

　喲，一個鄉下大媽啊，這……不會是薛遠征和薛云嶺的媽吧！

　哎呀呀，這麼老啊，鄉下真是這樣嗎？是吃不起飯還是日頭太大，竟然把薛遠征他媽曬老菜皮？

　王小利和藍海軍還吹非常漂亮，是個從沒見過的大人。

　呵呵笑死人了，這老菜皮年輕時候估計也是個大人，可這會兒……再也是個老菜皮吧！

　馬鳴小聲道：“葛峰，他們……不會是去你家走關系的吧。”

　另外一個人也小聲道：“我約莫聽說他們爹和王小利的爹一樣，是個放屁也不響的，估計是想走關系呢。”

　葛峰立刻來勁了，囂張得很，呲著呀咧著，“我說薛遠征，薛云嶺，你倆能得瑟啊，咋滴，這是找著保姆啦？”

　小嶺納悶，他扭頭看大軍，小聲問：“他是有什麼病嗎？說話怎麼奇奇怪怪的。”

　小嶺心大，不容易發散，別人只要不直說，但凡怪氣他基本不理會。

　類似參謀不帶長之類的，他本就不多想，因為他爹帶長啊。

　還有找保姆什麼的，他也沒多想，自家哪里需要找保姆啊，又不是地主老財。

　大軍知道也懶得理睬，“不知道，回家了。”

　也不知道是要干啥。

　薛老婆子也直皺眉，這些熊孩子咋這麼沒禮貌，真得給林蘇葉看看，讓見識一下什麼真的熊孩子，就知道自己大孫子有多好。

　小嶺再調皮也只是貪玩，從來不會對人沒禮貌！

　道：“我說孩子們，做人得有禮貌，別跟個刺猬似的，逮誰都齜牙咧。”

　對人齜牙咧那是畜生打架的表，人不應該做。

　葛峰嗤了一聲，“我說大娘，你找著我爺爺了嗎？”

　他認定薛老婆子是薛遠征的娘，是去自己家走后門的。

　薛老婆子頓時哭笑不得，自己這幾天雪花膏沒白啊，孩子不自己竟然大娘，哈哈，真沒白，值當了，一定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