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葉手擰住小嶺的耳朵, “你大呼小做什麼?”
小嶺栽歪著子,一疊聲地求饒,“媽, 媽, 別使勁。我給你匯報個大敵。”
林蘇葉松手,給他把折疊進去的領理了理, “你說說看,要是不大等我收拾你。”
小嶺神兮兮道:“有倆, 你先聽哪一個。”
林蘇葉在他腦門拍了一下, 穿鞋子端著臉盆往外走,昨天兩壺熱水都被用, 這會兒去外面打水洗臉。
小嶺:“媽,我瞅著以前和林婉麗打架的那個阿姨了。”
林蘇葉:“林婉晴?瞅就瞅, 能怎麼的?人家在這里工作。”
小嶺:“上一次還說是我爹的戰友呢, 結果只是家屬, 本就沒和我爹一起打過仗。”
林蘇葉:“行啦,還有一個大事兒是什麼?”
小嶺:“莎莎頭上有虱子了!”
“什麼?”林蘇葉一下子急了,一直很注意家里人的衛生,就怕有虱子跳蚤什麼的,這東西咬人不那麼毒,但是能讓人心煩氣躁,不能集中神做事。
忙讓小嶺帶路去看看莎莎。
秦建民的單間宿舍在后面,莎莎也醒了, 正穿著小坐在床上, 抱著的小枕頭, 茫然不解地瞅著滿臉驚詫的薛老婆子和大軍。
薛老婆子碎碎念:“了不得了,你頭上怎麼有虱子了呀, 你媽肯定得罵咱們。”
又問莎莎是怎麼被人傳染的,再看看大軍有沒有。
大軍幫分析,“第二趟火車咱們是座,人很多。”
當時有幾個小孩子一直湊到莎莎跟前玩兒,稀罕長得俊,莎莎看他們臉蛋曬得黑紅黑紅的,就很好玩。
估計就是那時候染上的。
林蘇葉過來看看,莎莎雖然年紀不大,可頭發卻很茂,那虱子藏在里面還真難找。
薛老婆子心理作用,頓時也覺得自己。
秦建民領著小姑打飯回來,聽見他們說有虱子,他笑道:“沒事,我讓人給你們推個平頭,洗兩天就沒了。”
才傳染的沒有下蟲卵,就不怕的。
大軍小嶺本來就是平頭,頭發上有沒有虱子很容易看,莎莎和薛老婆子卻不好看。
薛老婆子一聽說剃平頭,那可要老命,到現在還留著發髻呢,多年的頭發,可不能剪掉。
笑道:“我人老臭的,虱子肯定不往我上爬,都呆在莎莎上呢,人小,香甜,蚊子虱子都咬。”
莎莎瞪圓了眼睛,抬起乎乎的小胳膊湊到自己鼻端聞了聞,又了,也沒有香甜啊。
大家被逗笑了。
林蘇葉哄,“乖寶兒,咱剃個頭就能見到爸爸了。”
莎莎還小,沒有太多的丑概念,看哥哥們剃平頭,而自己就算扎辮子也瞅不見,所以并不當回事。
很乖地點點頭,“嗯嗯。”
這時候薛明翊出早結束,順便去醫務室看了一下胳膊,就來秦建民宿舍看家人。
莎莎看到薛明翊,立刻就張開胳膊喊爸爸,看到他左胳膊吊著呢,又瞪圓了眼睛,心疼得直“呼呼,呼呼!”
薛明翊用右胳膊直接給抱起來,讓站在自己小臂上。
莎莎抱著他的脖頸,對著他的臉頰就一頓麼麼噠。
秦建民看得眼熱,湊過去,“莎莎,干爸也要親。”
莎莎瞅瞅他,搖頭,不親親,只親媽媽和爸爸。
秦建民很失落,“哎呀,可饞死我了。”
小嶺嘿嘿笑道:“秦爸爸,我來親你。”
就睡了一夜的功夫,秦建民已經從叔叔變為秦哥,又榮升為干爸,不對,是親爸。
薛明翊:“……”
他讓林蘇葉他們先吃飯,自己帶莎莎去剃頭。
秦建民搶著道:“老薛你陪弟妹和嬸子吃飯,我帶閨去剃頭。”
林蘇葉忙給莎莎穿上一條細棉布的套頭子。
這是自己用棉槐條的淡紫紅加槐米的黃綠扎染的,一朵朵暈染的花兒很好看。
秦建民也沒什麼審,張口就夸好看,把莎莎逗得嘎嘎直笑。
莎莎對秦建民一點都不排斥,很高興地讓他抱著去剃頭滅虱子了。
小嶺立刻咬著一個包子,再抓倆包子,跟著去看剃頭的。
大軍則留下在這里喝小米粥吃早飯。
薛明翊對林蘇葉道:“閨是不是太好哄了。”
林蘇葉笑著擺飯,讓小姑趕多吃點,等會兒可以去逛逛。
對薛明翊道:“你胳膊不方便,咱閨你呢。”
薛明翊看了一眼。
他雖然沒有什麼特殊的表和作,可林蘇葉還是覺得他意有所指,不由得臉頰發熱。
薛老婆子笑道:“放心吧,你們那個小丫頭呀鬼鬼的,最知道誰對好誰對壞。但凡不喜歡的人,哪怕裝得再熱心都不靠近。建民這孩子好,為人熱善良。”
林蘇葉不由得想起夢里那個顧元禎,那他是對莎莎好?所以才讓他靠近的?
想起那貨,不由得一陣煩躁,微微蹙眉。
薛明翊拿了個包子問,“吃餡兒的還是青菜豆腐的?”
林蘇葉把餡兒的留給小姑和孩子們吃,吃青菜豆腐的。
薛明翊遞給一個的。
小姑吃飯快,好大的包子轉眼吃完七八個,“哥,嫂子,我去外面溜達溜達不要吧?”
薛明翊:“外面隨便逛,有警衛把守的地方不去就好。”
至于那些不讓閑人進出的辦公室,也都有人站崗,一看便知。
外面有師部警衛連以及直屬的幾個營,他們日常在山中訓練,這個并不怕看。
小姑背上挎包,高高興興地往外走。
薛老婆子還有些擔心,忙喊:“明春,這里都是解放軍,一個流氓也沒有,不用打啊!”
也不知道什麼事兒會刺激閨,讓閨突然生出打流氓的念頭,所以得叮囑一下。
小姑瞥了一眼,“我又不傻!”
等出去,薛老婆子撇,“你是不傻,傻起來誰都怕。”
吃了三個包子,招呼大軍快點吃,“乖孫,咱今天別看書,在山上溜達溜達,賞賞風景啥的。”
大軍和小嶺雖然想爹,可那種想和想媽也不一樣,想和媽媽,就想膩在們邊,讓們自己,或者在們上蹭蹭,抱抱,想爹就是想,見著住在一起就行,也不需要說多麻的話,做什麼特別的事兒。
他也吃飽,就跟爹和媽再見,背上書包跟著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薛明翊和林蘇葉倆人。
林蘇葉吃了一個半包子,喝了一碗粥。
“這包子太大了。”
薛明翊把吃剩的包子塞進里,又把喝不掉的粥也喝。
他日常吃飯都是七分半到八分飽,就算飽了也可以繼續吃,但是為了保持力和腦力的最佳狀態,他從不吃太飽,更不會吃撐。
兩人坐了一會兒,林蘇葉就把薛老三和宋花的事兒說給他聽。
薛明翊很發表意見,就聽說。
等說完,他道:“也不必過多干涉,任由他們順其自然。”
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被拆散的鴛鴦堅,順其自然,隨便他們見面,如果能為了在一起改變自己努力向上,也未嘗不是好事一樁。
當然,如果不肯改變,一味地擺爛,那二房更不會有什麼負擔。
每個人的路,最后都是自己走下來的。
見他支持自己,林蘇葉就松了口氣,也怕薛明翊嫌得理不饒人,非得干涉老三的婚姻把宋花送回娘家去。
薛明翊看著放在桌上的手,因為怕有人來有點猶豫,然后自己耳朵先慢慢地紅了,他果斷抓住的手,放在掌心握住。
林蘇葉也下意識往門外看,生怕秦建民或者誰突然進來看見。
薛明翊看看手表,“我九點半有個會,不能陪你們。”
林蘇葉:“沒事,你只管忙,我們會自己找事兒做的。”
探親就是來看看,又不是非得時時刻刻待在一起。
薛明翊低聲道:“腰還酸麼,不如回去躺會兒。這里就早上有軍號,白天不會用,可以再睡會兒。”
昨晚上開始還配合,后來一個勁地哼唧腰酸,早上這麼早起來,估計還沒睡醒。
林蘇葉臉紅得跟外面的月季花一樣,咳嗽一聲,“那什麼,你快去上班吧。”
薛明翊:“王參謀、馮政委,還有另外幾個人的家屬可能會來找你們說話,不管說什麼你都不用往心里去。”
林蘇葉笑道:“我剛來,也不悉,人家不會說不好聽的,你放心吧。”
薛明翊起,握了握的手依依不舍地放開,雖然很想陪一天,可的確還有工作不能。他大手扶在后背上,俯湊過去親了一下。
“薛團!啊——”門外響起小沈的聲音,隨即他一陣慌地躲到一邊去。
林蘇葉:“!!!”
果然不能大白天干壞事!
薛明翊沒做之前耳朵有些紅,真做了什麼以后反而非常淡定,半點都沒有不好意思或者害的。
他握了握林蘇葉的肩膀,轉出去,看了一眼門外低著頭、紅著臉,一副做錯事的孩子樣兒的小沈,“首長到了?”
小沈用力低著頭:“嗯吶。”
薛明翊:“去秦團,我這就過去。”
小沈:“秦團已經過去。”
薛明翊微微蹙眉,“過去?孩子呢?”
他給孩子剃頭這麼快的?
他覺得自己和媳婦兒才待了一小會兒,時間過得也太快。
小沈笑道:“帶過去了啊。”
薛明翊:“……”胡鬧。
這秦建民真是目無規矩,哪里能帶孩子進指揮辦公室。
薛明翊大步去了師部指揮中心,那里是一片很大的空間,里面有辦公室、沙盤、地圖墻等等,幾位首長已經就位。
原本他們幾個大煙槍一來,這會兒指揮部就得煙熏火燎嗆死人,今兒竟然大開著門窗,一個煙的也沒,窗臺上還擺了一大罐子月季花,太反常。
薛明翊:“……”
他打報告進去,一眼看見大軍規規矩矩地坐在參謀長旁邊,小嶺則坐在陸師長旁邊笑得無比燦爛,而他剛理短發的閨就站在老首長的懷里吃糖呢,手里還著一支紅藍鉛筆,在桌上嗤啦嗤啦地畫著什麼。
老首長則一副慈眉善目老爺爺的形象。
薛明翊:“???”
慈眉善目?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
這是那個煙不離手的老師長?
這一早上功夫秦建民怎麼把三個孩子送到首長跟前的?
薛明翊從前可沒覺得首長稀罕孩子,陸師長子都大了,孫子孫也不在跟前,家屬院大大小小的孩子也沒見得他青眼的。
他看秦建民,秦建民朝他眨眼。
別看我,一切都是老首長自己喜歡,誰讓咱家孩子招人兒呢。
頭會兒老師長正爭分奪秒地吞云吐霧呢,就瞅著秦建民抱著個嘟嘟的小閨過來,小閨雪□□的皮,烏溜溜的大眼睛,實在是太搶眼,他就逗一逗。
結果又躥來一個黑小子,不等秦建民介紹呢就很嚴肅地對他道:“這位爺爺,你可不能這樣使勁地煙,我爺爺就是這樣煙才咳嗽沒的。”
一邊說還學著他的樣子深吸氣,一副恨不得把所有煙霧都吸進肺里的模樣。
當時小嶺瞅著這個爺爺的手指頭和自己爺爺一樣黃,他覺得手指頭黃就很危險。
秦建民還想解釋小孩子口無遮掩,陸師長卻哈哈一笑,拉著小嶺問幾個問題。
這孩子一點不害犯怵,話多得半點不像薛明翊的崽,現場出酸棗給老師長表演了個彈弓例無虛發的絕技,一下子把老師長的興趣給釣起來,一老一小就打彈弓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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