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輕輕的一, 傅知寧心底卻好像掀起了巨浪,繼而想起自己答應要離他遠點的事,趕往旁邊躲了躲。百里溪不悅地看一眼,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到底沒說什麼。
何中沒想到百里溪和趙懷謙會去而復返,還要幫傅知寧說話,一張臉頓時憋得通紅,先前還滔滔不絕的,眼下只會訕訕說:“是……是……”
傅知寧趁機道:“抱歉了何公子, 是我配不上你, 也祝你早日覓得良緣。”
“好, 好的, 多謝傅小姐意。”剛才一直聽不懂人話的何中, 仿佛一瞬間變得善解人意。
傅知寧著實松了口氣,跟著百里溪二人離開了。
投壺那邊有二皇子, 無心過去,于是走到一半便停下腳步,向前面兩位福了福:“多謝二皇子和掌印出手相助,小出來太久,長輩該等急了,就不陪二位過去了。”
與二皇子的恩怨,這兩人一個比一個清楚,因此沒有拆穿。
“那你先回去吧, 咱們改日再聚。”趙懷謙笑道。
傅知寧應了一聲,抬眸看百里溪, 見他連半點目都欠奉, 只能訕訕轉。
后又發一陣歡呼, 其間摻雜著對二皇子的夸贊, 似乎是他又投進了。傅知寧想到二皇子如今不人不鬼的那張臉,忍不住抖了一下,快步離開了。
回到后院,周蕙娘還在與人閑聊,一扭頭看到回來了,便低了聲音問:“怎麼沒跟那些小姑娘一起?”
傅知寧尷尬一笑:“如意不在,也沒有太要好的。”
“所以你平日多出來朋友,你別看這些姑娘現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將來都是一家主母!”周蕙娘當即小聲教育。
傅知寧左耳進右耳出,敷衍地點著頭。
周蕙娘見還算聽話,心里頓時有些小得意,轉而又去同其他人說話了。
轉眼到了晌午,正廳已經擺好了桌椅,賓客們依次落座準備開席。傅知寧跟在周蕙娘后,剛準備找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便聽到一道悉的聲音:“傅小姐?”
傅知寧一僵,扯著角回頭行禮:“大殿下。”
“聽說你先前去了安州,何時回來的?”趙良鴻與攀談,稔得仿佛多年舊友。
周蕙娘瞧瞧他又瞧瞧傅知寧,余瞥見周圍人都在往這邊看后,不由得驕傲直腰板,默默在背后了傅知寧的腰。
傅知寧知道,這是與大皇子攀關系的意思,可惜現在看見這些皇子,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半點都不想沾上。
“前不久剛回來,”傅知寧笑道,“今日二殿下喜事臨門,大殿下定然很忙,小還是不叨擾了。”
“也好,”趙良鴻也不糾纏,“傅小姐先座吧,咱們改日再敘。”
……誰要跟你敘啊。傅知寧微笑:“是。”
說罷,低著頭便去了角落坐下,周蕙娘連忙跟過來,一坐下便抱怨:“難得大殿下如此親切,怎麼不好好同他說說話?”
傅知寧無視。
周蕙娘卻笑了出來,神叨叨地低了聲音:“我說你怎麼看不上那些個世家子,原來是心里有主意了,也是,大殿下儒雅隨和,的確是個……”
“夫人,慎言。”傅知寧聽得眉心直跳。
周蕙娘被貿然打斷,心里頓時有些不悅,可一對上嚴肅的視線……還別說,冷下臉來倒是跟傅通有幾分像。
勾起了被丈夫訓斥的回憶,周蕙娘瞬間閉,然而只安靜了片刻,便又興致地拉了傅知寧一把:“大殿下正看你呢。”
傅知寧愣了愣,一回頭便對上了趙良鴻的目,他邊幾個是榮國公府的公子,與他是表兄弟,見狀頓時一陣哄鬧,仿佛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趙良鴻不干擾,溫和地對笑了笑。
傅知寧驀地想起宮中的元宵夜,雖然不知道皇后下藥的事他知不知,但還是一陣反胃,木著臉便別開了視線。
周蕙娘捂著輕笑:“看起來,大殿下當真是對你有意思呢。”
傅知寧很在外面不給面子,這一次直接無視了。
周蕙娘卻不死心,還想再說些什麼,一個丫鬟突然來了:“傅小姐。”
傅知寧認出是吳芳兒祖母吳老夫人的丫鬟,便立刻站了起來:“怎麼了?”
“我家老夫人請您過去敘敘舊呢,”丫鬟笑著說完,落落大方地看向周蕙娘,“老夫人許久未見傅小姐,思念得,可否向傅夫人借個人?”
“自然自然,知寧快去吧。”周蕙娘也認出了丫鬟,連忙起答應。
傅知寧見狀,向周蕙娘福了福便離開了。
一走,榮國公府的幾人也瞧見了,于是又議論:“殿下,沒想到這位傅小姐不僅模樣,段也這般好,可惜是塊骨頭啊。”
“什麼樣的骨頭咱們殿下啃不下來?”
“那是那是,若實在不聽話,也要將服了……”
幾人污言穢語,趙良鴻只是無奈地看他們一眼:“好了,別胡說了。”
眾人頓時收斂了許多,卻還是笑嘻嘻地聊著天,整個席面上唯有他們這桌最熱鬧。
主桌上,一群人客套之后落座,趙良毅便不說話了,臉沉郁地閉著眼睛假寐。趙懷謙始終掛著隨意的笑,玩了會兒杯盞后,扭頭與百里溪聊天,只是還未聊上兩句,便聽到外頭一陣嬉笑,約還聽到了傅知寧的名字。
趙懷謙看過去,不由輕笑一聲:“大哥怎麼還不過來,待會兒有了好吃的,孤可不給他留。”
這沒出息的話語,引來趙良毅一聲嗤笑,只是他才玩了一會兒投壺,此刻神正差,倒也沒有出言嘲諷。
趙懷謙隨口一句,引起了今日主家的注意,李連忙就要去請,只是剛一就想到什麼,又趕詢問趙良毅:“二殿下,可要請大殿下過來坐?”
趙良毅似笑非笑睜開眼睛:“你是主人家,要不要請來坐你說得算,問孤做什麼?”
言語間,半點不將李放在眼里,李也不介意,反而認真揣測他這句話的含義。
正僵持時,外頭的吵鬧聲越來越大,一直未說話的百里溪突然開口:“請大殿下過來,不要耽誤了吉時。”
“相都發話了,還不快去?”趙良毅冷笑。
李連忙答應,小跑著去了。
趙懷謙看了眼匆匆忙忙的李,失笑:“二哥果然厲害,連在岳家都能這般威風。”
“不過是抬個妾,算個屁的岳家,若非李寶珠整日纏著不放,鬧出些風言風語,孤才不會許進門。”趙良毅眼底閃過一不屑。
涉及姑娘家清譽,趙懷謙沒有再接話,只是隨口敷衍一句:“二哥說得是。”
兩兄弟說話間,李已經引著趙良鴻過來了,主桌上眾人紛紛起,只有趙良毅還坐著不。
“二弟,恭喜啊。”趙良鴻笑道。
趙良毅只當沒聽到,不耐煩地催促李:“開宴吧。”
“可還不到時辰……”
“孤沒功夫等這麼久,再不開孤就走了。”趙良毅冷聲道。
李今日特意辦這麼大的宴席,便是為了告訴世人,即便他兒做妾,那也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妾,若趙良毅臨時走了,跟打他的老臉沒有區別,于是頓時顧不上什麼吉時不吉時的了,趕吩咐開宴。
趙良毅說話時,全程無視趙良鴻,趙良鴻臉極為難看,還是趙懷謙主給了臺階,這才蹙著眉頭坐下。
剛坐好,外頭又是一陣嬉笑,百里溪放下手中杯子,扭頭看向李:“李大人,咱家今日來也帶了幾個屬下,不知可否討一杯喜酒喝?”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下這便人再備一桌。”李忙道。
百里溪擺手制止:“不必,他們自行尋空位坐就是。”
這樣更省事了,李激答應。
另一邊,傅知寧雖然已經來了吳老夫人跟前,但還是被榮國公府幾人若有似無的視線擾得煩躁不已,正當要忍不住直接回家時,視線也好嬉笑聲也罷,一瞬間散了個干凈,頓了頓扭頭,便看到幾人邊突然坐了東廠的人。
這幾個再無法無天,也不敢招惹東廠和司禮監。
“東廠的人怎麼跟榮國公府的爺們坐一起了?”
“隨意坐的吧,那幾桌也有呢,應該是找個地方吃酒。”
“沒讓另開一桌,掌印當真是給面子,李家這回真是攀上高枝了……”
吳老夫人噙著笑,與一位夫人寒暄之后,一扭頭便看到傅知寧正在笑,一時間也忍不住笑:“笑什麼呢?”
“哦……為李小姐高興。”傅知寧咳了一聲,莫名有些心虛。
吳老夫人微微頷首,拉著的手詢問:“你去安州這麼久,可遇到什麼心儀之人了?”
“……老夫人您饒了我吧,我近來實在是一聽到這樣的話,便忍不住頭疼。”傅知寧立刻求饒。
本就長得好,略一活潑些極為討喜,吳老夫人被逗得大笑,更是舍不得放走了。兩人親切地說著話,遠遠看去猶如親祖孫一般,周蕙娘這邊的夫人們瞧見,紛紛問周蕙娘是如何搭上吳家的。
“不過是吳老夫人痛失孫,瞧著知寧順眼罷了。”周蕙娘也不知道是怎麼搭上吳家的,一邊敷衍眾人,一邊心里泛酸,想著到底不是親母,是半點也沒向自己過這些。
一簾之隔的客主桌,李夫人悄悄拉了拉李寶珠的手,示意看正在說話的一老一小,然后低了聲音問:“們是怎麼攪合到一起的?”
“你管們作甚。”李寶珠此刻有些心煩,說話也嗆。
李夫人被親閨兇了,心里只覺得委屈:“我也是好奇,畢竟們份云泥之別……”
“今日起,我與傅知寧也是云泥之別了。”李寶珠說著,驕傲地直腰板。
李夫人看到的樣子,捂著笑了一聲:“我家寶珠最有出息了,先前周蕙娘還總跟我炫耀貴妃娘娘送了知寧多禮,如今還不是與我了親家。”
李寶珠聞言,發自心地覺得高興。
一屋子人心思各異,傅知寧渾然不覺,只是乖順待在老夫人旁,正聊安州的景致時,外頭突然一陣鞭炮聲,接著便是管事拉長了調子的唱和。
“怎麼這個時候就開宴了?”吳老夫人疑。
“可能是重新算了時辰吧。”傅知寧回答,心里卻也覺奇怪,畢竟宴席的吉時一般定在午時,鮮有
眾人七八舌,說著話便已經開始上菜。
李家今日的宴席極為盛,已經盛到有違禮法的地步,以李的膽量是萬萬不敢的,想來也是趙良毅做的決定,而趙良毅之所以敢如此,背后定然有人撐腰,而僅憑齊貴妃還是不夠的……莫非是圣上撐腰?
似乎看出傅知寧的疑,吳老夫人低了聲音道:“是二殿下的意思,但圣上不會管的。”
“什麼意思?”傅知寧不解。
吳老夫人笑笑:“你離京這麼久,許多事不知道,二殿下閉門思過那陣子壞了子,如今一直靠湯藥度日,圣上心疼又愧疚,便比從前還要寵著他,已經到了他要做什麼都行的地步了。”
“原來如此,”傅知寧點了點頭,又有些不解,“我瞧著二殿下骨瘦如柴,可是生的什麼病?”
“脾胃壞了,多吃一點就要吐,喝酒更是直接嘔,他起初不當回事,等意識到嚴重時,已經連半點飯都吃不得了。”吳老夫人回答。
傅知寧沒想到已經嚴重這樣,心里突然有些張:“那、那圣上只心疼二殿下,可知是誰將他害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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