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番外回一

　只要有一個人就好。

　歡稍微松了口氣。

　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手, 再低頭看了看小短，確定自己這會兒真的只是個六七歲孩子的。

　在這雪山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 要是一個人都沒有，問題才大了。

　輕吸了一口氣，了手, 跺了跺腳, 發現雖然真的是很冷, 卻并沒有太多不舒服的況, 還很輕盈, 跺了跺腳，覺得力氣還大。

　再次松了口氣。

　活了一下, 就往那個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阿姨。”

　喊了一聲。

　前面的人回頭。

　然后兩個人都愣住了。

　歡愣住, 是因為面前的這個年輕的人從來沒見過, 但卻又無比的悉, 因為......的記憶里是有的，在臨終前，淚水漣漣地過, 雖然那時已經瘦得幾乎不樣子, 但歡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趙蘭萱，的生母。

　這是到了哪里？

　現在又是什麼時候？

　急速地看了看四周，因著面前的趙蘭萱，倒是總算大約看出來這被大雪覆蓋的大山是哪里......這里，應該是袁家山吧。

　歡的目再次回到趙蘭萱的上，略垂下眼, 果然看到腹部隆起......這是, 至有六七個月的孕了吧。

　歡只覺得一陣茫然。

　因為, 如果前面那個是自己的生母，還是正懷著“自己”的生母，那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東西？呸，是什麼人......

　而趙蘭萱愣住。

　是因為看到走過來的六七歲的小孩，雕玉琢，瑩，上雖然穿著單薄的舊棉襖，寒風吹著，臉上凍得有些紅，但也擋不住這孩子渾的靈氣......像是突然冒出的這雪山的靈似的。

　而更讓吃驚的是的長相......這孩子的眉眼，竟然跟自己有五六分的相像。

　這......也委實太詭異了些。

　所以趙蘭萱怔怔看著走過來，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歡反應比趙蘭萱還快點。

　吃驚歸吃驚，但還是很快調整過來，走上了前去，向著趙蘭萱道：“阿姨，這是哪里？這麼冷，你干嘛一個人坐在這里？”

　聽到小孩的問話，趙蘭萱才反應過來。

　張了張口，好一會兒才道：“這里是袁家山啊，小姑娘，你，怎麼會在這里？怎麼一個人在這里，誰帶你過來的？你家里人呢？”

　說著看了看小姑娘的后，沒有人，灰蒙蒙白生生的雪山上，就這小姑娘一個人而已。

　歡抿了抿。

　要命，我怎麼會知道我是誰？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不過瞅著眼前紅著眼圈面容消瘦憔悴的趙蘭萱，突然想到自己臨終前看到的那些片段......這不會是因為自己那一世欠下的因果，沒有徹底償還，所以就讓自己到了這里吧......可是這是誰？

　有點無奈，但很快就一把抓住趙蘭萱的手......手冰涼，簡直是一激靈，心里不由得起了好些憐惜。

　心里轉過很多念頭，最后只是可憐兮兮地說了一句：“阿姨，我，你能帶我回家吃點東西嗎？”

　天漸暗。

　這周邊什麼人都沒有。

　就算這孩子出現得古怪，可趙蘭萱看著跟自己相似的眉眼，再聽到說“我”，心里竟生出了奇怪的覺，只覺得又是心疼又是憐惜，像是心脈相連似的......沒有毫猶豫地拉著的小手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木屋簡陋，但好歹能抵些風寒。

　趙蘭萱從自己木箱子里頭拿了一件印花棉襖給歡罩住，就去生火做飯去了。

　歡看著個大肚子給自己生火做飯，想喊住，不想在一個有些破舊的桌子上看到了一面菱花鏡，走過去，手拿了鏡子看了看，可總算是看到了自己的臉......雖然是張小孩子的臉，但可以確定，這就是自己，跟前世的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再次松了口氣。

　放下鏡子，深深吐了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上略顯寬大的印花棉襖，想了想，手突然往下扯了扯自己的領，然后果然看到了就在鎖骨下方栩栩如生的一朵合歡花印記。

　手按了按那個印記，就轉頭看向在外面十分簡陋的灶間里忙碌的趙蘭萱，心里漸漸生出了個主意。

　走到灶間，先去給灶下添了添火，然后就起探了探腦袋，道：“阿姨，我幫你。”

　趙蘭萱就笑道：“不用了，就熱一下餅子，這里冷，你先回屋里喝點熱水暖和一下，先前你在外面太久，小心手上臉上長凍瘡。”

　說凍瘡，歡的目就看向的手上，就發現手上紅一塊爛一塊......歡的心里就了。

　餅子很快就熱好了。

　趙蘭萱端了餅子帶歡回木屋里吃東西。

　歡的確有些了，趙蘭萱遞了一塊餅子給，也沒有客氣，拿過來就咬了一口，餅子有點糙，是面和野菜做的餅子，沒有什麼油味，應該是干烙出來的，但味道卻還不錯。

　吃了兩口，就抬頭沖看著的趙蘭萱道：“阿姨，你也吃。”

　趙蘭萱就笑了一下，“嗯”了一聲。

　一人吃了一塊餅子，趙蘭萱才再問歡，怎麼會突然在山上，誰帶過去的，家住在哪里。

　歡這會兒已經打好了主意。

　就捧著小竹水杯，看著趙蘭萱，道：“我是來找我姑姑的，你是我姑姑嗎？”

　趙蘭萱：？？？

　“歡，我趙歡，”

　歡慢慢道，“我堂送我上山的，我媽死了，我媽臨終前跟我說，我姑姑在這山上，趙蘭萱......我阿爸趙和明，臨終前求了村里的人把我送到這里，說我姑姑一定會照顧我的......阿姨，你是我姑姑嗎？”

　二舅已經死了。

　自己莫名其妙出現在在這里，還是前世的樣子，還有那個合歡花印記，說不定在這里本就沒有任何親人。

　那說是二舅的兒，簡直就是一個既不穿又能留在趙蘭萱邊，還能讓走出心結的一個份。

　阿彌陀佛，二舅，你多了一個便宜兒，在天之靈應該不會生氣吧？

　趙蘭萱：？？？

　像是被雷擊了一樣怔怔看著歡。

　想說，你這孩子，胡說什麼。

　可是張了張口，什麼都沒說出來，眼淚倒是一下子流了下來，然后手了歡的臉頰......殘余的理智跟說這不可能，這很荒謬，二哥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大一個兒，可是眼前這孩子跟自己，也跟二哥相似，傳自他們母親的眉眼，還有那種一見到就心脈相連，強烈的親人的覺，又讓覺得，是真的，要不然，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相像的人？

　更何況，自己早不是什麼趙家小姐，二哥已經死了，自己這樣的境，又還有什麼可以讓人算計的？

　然后歡就絮絮叨叨地說了一些趙和明以前在學校和地下工作的一些事。

　說，是阿媽跟說的。

　見到了姑姑，跟說了這些，就會相信。

　然后還找趙蘭萱要了紙筆，畫了一個金鎖片......那是前世趙和明留在趙家住在木匣子里的。

　趙蘭萱看到那個金鎖片，一下子捂住了，再也沒什麼懷疑，手拉住了歡，就哭出了聲。

　趙蘭萱留了歡在自己的小木屋。

　村子里的人包括陸伽元看到了，這突然多出了一個孩子，還是跟眉眼這麼像的孩子，自己驚疑，都跑過來問。

　就摟了歡，說是二哥的孩子，過來投奔的，要留下。

　村里的人也就罷了。

　只不過是覺得你自己大著肚子，都自難保了，還想養個孩子，這可真是......

　當然了他們很快發現，這孩子小是小，卻十分能干，大雪天的，還能去雪山里挖些吃的，要不也能想著法子捉點麻雀兔子什麼的，也真是不知道腦子里怎麼就有那麼多主意。

　問，就說也是從小就生活在山上面，這些都是以前家里人教的。

　村里人以前不喜歡趙蘭萱，因為村委宣傳的說是大資本家的兒，又未婚懷著個肚子，跟整個村子都格格不，但他們卻在歡出了幾次主意，讓村里人打了幾次獵之后，接納了，實在是這孩子，也太機靈能干了些。

　陸伽元卻是驚疑不定。

　他是趙和明的朋友，對趙和明大部分的事都知道一些，別的不說，這怎麼突然冒出一個兒？

　趙蘭萱卻是道：“就算是朋友，有些事也不可能全部知道，這孩子的母親當年也是地下工作者，或者有些事不方便說也不一定。”

　趙蘭萱認定了，陸伽元還能說啥？

　而且他敏銳地發現，自從有了這個孩子，趙蘭萱的神氣好像都好了很多，再不像之前那樣郁郁毫無生氣，眼睛里也開始有了很久之前的那種芒。

　但趙蘭萱也知道自己的境。

　且不說這孩子跟著自己過得艱難，還要一個孩子大雪天的出去尋吃的，不然兩個人的口糧本就不夠，還得肚子，平日里自己不但不能多照顧，也是這個孩子照顧自己居多，讓十分心疼。

　最重要的是，就算因著歡的到來，又有了求生，可也知道，自己生孩子怕是會九死一生。

　要是死了，這孩子要怎麼辦？

　所以為了歡好，不得不想著把送出去，送到大姐趙蘭珍那邊。

　大姐雖然也因為分問題下放去了農場，但境卻是比自己強多了。

　想，這是二哥的兒，大姐只要知道的存在，肯定也會好好照顧的。

　把這事跟歡說了。

　歡聽說想把自己送去趙蘭珍那里，差點沒磨了磨牙。

　但們在這山上，孤立無援的，肯定是得要跟外面，尤其是爸聯系上的，不然現在也不能保證能讓趙蘭萱順利生產，可不想冒一點風險，所以也沒說肯不肯走，只是點了點頭，道：“姑姑，你沒有其他朋友嗎？讓們過來這邊看看咱們也......我想著，妹妹......弟弟就快出生，咱們可什麼都沒給孩子準備，找你外面的朋友看看，給妹妹或者弟弟準備一些東西肯定要的啊。大姑在農場，可能跟你一樣不方便離開。”

　是想到了歸紅英。

　當年能從雪山上帶走自己，聯系上爸應該也不是難事吧？

　趙蘭萱聽到說肚子里的孩子怔了怔，手了自己的肚子，抿了抿。

　能為/他準備什麼呢？

　為了留下這個孩子，跟大姐幾乎決裂，可是大姐那一聲一聲的指責卻像是刻進了心里，讓一刻也不能忘。

　大姐說，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跟喬振豫斷了關系，就更不該生下這個罪孽的孩子，否則，有什麼面目面對慘死的二哥......可是，這一切跟這個孩子有什麼關系呢？

　......可是不僅大姐容不下這個孩子，喬家人肯定更容不下這個孩子。

　歡看手著肚子，突然紅了眼眶，知道的心結，就也手了的肚子，低聲道：“我阿媽說，不管怎麼樣，孩子都沒有錯，所以就算村里人罵我，說我是沒爹的孩子，我阿媽的家人罵我，說就是我才害了我阿媽，但我阿媽從來沒遷怒到我上......我們都會好好的。”

　雖然覺得這事有點玄乎......不知道這孩子出生的時候是不是就是自己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然后再等到“”十九歲那年，意識再蘇醒？

　搖了搖頭，看趙蘭萱眼中的決絕之，輕吸了口氣，又道，“姑姑，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因為這世上，不會有比自己的阿媽更自己孩子的了，如果你有事，不管你把給誰......誰知道別人會怎麼決定的命運。”

　趙蘭萱一愣。

　抬眼看著歡的頭頂，好一會兒，才輕輕“嗯”了一聲。

　寫了一封信給歸紅英。

　因為歸紅英是的朋友，同時還跟大姐正好都在一個農場。

　托了袁大娘幫把這信寄出去，袁大娘自然把信拿到了村支書袁大立那里，讓袁大立先檢查了一番。

　袁大立拆開仔細看了，看里面沒什麼特別的容......主要是，沒有提到喬振豫，只是說想拜托歸紅英幫忙把歡這孩子帶走，就也沒扣這封信，讓村里人下山的時候就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