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飯,穆家人去上工,穆貴和王彩霞老兩口,腰桿兒的直直的,一看就和往常不一樣。
穆解放隨口夸了一句,“叔,嬸兒,你們今天早飯吃的啥,神頭這麼好。”
王彩霞樂的出牙花子,“哎喲,你們也知道我家老當連長了。”
大家都驚了,啥?穆繼東升了?
迎著大家的目,穆貴矜持地擺擺手,“老也是運氣好,立了功,領導才讓他當連長,以后的事還不知道呢。”
穆解放一拍掌,大一聲,“我就知道繼東這小子肯定有出息。”
其他人連忙附和。
“是嘛,是嘛,咱們村里就他的命最好。”
“那可不,在村里已經算過得好的,住著大房子,不缺吃穿,現在更好了,居然當上兒了。”
“貴叔,王嬸,恭喜恭喜呀。”
王彩霞自覺被恭維得很到位,謙虛地笑了笑,“多謝大家,多謝大家,時間門不早了,咱們還是先干活兒。”
“對對對,該干活了。”
“有什麼話休息時候再說哈。”
徐桂花今天分到跟王春玲一塊兒干活,小聲問,“啥時候傳回來的消息?”
王春玲笑盈盈的,“早上的事兒,吃早飯前才收到信。”
“我說呢,王嬸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吃了個早飯回來高興那樣。”
徐桂花嘆息一聲,“林玉跟咱們這些泥子比,真是不一樣了。”
王春玲點點頭,“咱們也不差,男人指不了,多培養孩子,以后照樣福過好日子。”
徐桂花看一眼,“你以后的日子肯定好過。你家老大有正式工作,老二讀書績好,等明年夏天高中畢業了,兄弟倆互相幫襯著,能差了?”
王春玲很激老兩口子,“說句心里話,我家能過這樣,幾年前,我想都想不到。”
徐桂花看了眼往這邊來的張蘭花,“有人來了。”
見徐桂花走了,張蘭花腳下的步子邁的更快,“大嫂,老家當連長是真的?”
“別我大嫂,我可不是你大嫂。”
張蘭花陪笑,“咱們可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一聲大嫂不是應該的嘛。”
王春玲冷笑,“當年鬧分家的時候,你們兩口子可不是這樣說的。”
張蘭花臉一變,也冷笑一聲,“王春玲,你一聲大嫂是給你面子,別不知道好歹。是,當年鬧分家是我們兩口子提的,你著良心說,你當時沒想分?”
王春玲不說話,張蘭花氣焰更加囂張,“呵呵,王春玲,真把我惹急了,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小心我給你抖落出去,我看你還怎麼沾老家的。”
“你想去說你就去,大不了我跟老兩口子道個歉。而且,我有私心怎麼了?大不了就是心里想想,我不是什麼都沒做嘛。”
王春玲輕蔑地瞟一眼,“哪像你們,事都做絕了,還有臉過來攀關系。我呸!”
“你……”
“行了,現在是上工時間門,你們想吵,等下工了隨便吵。這會兒耽誤干活,全都扣工分。”
穆解放把兩人罵了一頓,兩人都臊眉耷眼地走了。
刑家。
刑定南也帶了一封信回去,蔣涵打開,看了之后笑道,“他們倆問爹娘好不好,穆繼東說他們在南廣縣過的不錯,都適應。”
刑老夫人笑道,“那就好。們去了南廣也好幾個月了,那邊的氣候跟咱們這邊比還是不同,真怕穆清那個小丫頭住的不好。”
刑定南接過信看,“信上說過得還行,林玉娘倆和南廣縣駐軍司令家母子倆關系很好,兩家經常來往,穆清跟人家兒子玩的不錯。”
刑老爺子提了一句,“他家應該消耗的差不多了吧。穆繼東雖然是當兵的,肯定也不好弄票。”
“應該是。”蔣涵笑道,“大嫂上個月才送了四箱過來,給他們寄兩箱過去吧。”
“行,聽你的。”
今天刑定南休息,等到中午下工的時間門,刑定南專門去了一趟穆家老宅,跟他們說寄東西的事。
“嬸子,您家要寄的話,咱們一起打包寄過去。”
王彩霞連忙道,“要寄要寄,你等我兩天,等我把東西準備好了給你送去。”
“不用送,您準備好了通知我一聲,我騎車拉走。”
王彩霞笑容滿面,“哎喲,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那行,嬸子我先回去了。”
“哎,幫我給你爹娘帶聲好,”
等刑定南一走,穆繼軍湊過來,“娘,老手里有錢有票,什麼好東西買不到,咱們寄什麼東西?”
王彩霞瞪他一眼,“哪怕寄苞谷過去也是老娘的心意,能和外面買的一樣嗎?”
王春玲趕把男人拉開,笑著說,“娘,我看咱們曬的果干可以寄,拿去泡水喝,加點糖,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還有些山貨、燉湯的藥材也可以寄一點。”
“還是老大媳婦兒想的周到。”王彩霞看了大兒子一眼,“杵在這兒干什麼,干活兒去。”
“哦。”
穆繼兵家,張蘭花回家做飯,在廚房摔摔打打的,聽的人就來氣。
穆繼兵黑臉站在廚房門口,“不想做飯就別做,沖鍋碗瓢盆發氣顯得你多能耐似的。”
張蘭花猛的回頭,“是我想發氣嗎?穆繼東,穆家老當連長了,你不知道?”
“聽他們講,當什麼連長團長的,工資說不定有一兩百,還有其他福利,我就不信他寄信回家就只寄封信,其他東西都沒有。”
“我說呢,原來是為這個事。張蘭花,你別忘了,六七年前咱們就分家了。”
“我知道!”張蘭花委屈,“都六七年了,就算有什麼不痛快,也該過去了吧。他們家現在過的那麼好,還那麼小心眼干什麼?”
“你不會想和那邊重歸于好吧?”
“怎麼不行了?”
穆繼東冷笑,“分家就是分家,別想了。”
“你可是他們親生的,他們過的好了,難道不拉你一把?”
“如果不是親生的呢?”
張蘭花震驚,“你在說什麼?你就在村里出生,誰不知道你是爹娘的兒子。”
穆繼兵煩躁,“張蘭花,我最后跟你說一次,以后打那邊的主意,人家只會看不起你。”
穆繼兵轉走了,張蘭花沖他背影吼,“看不起就看不起,只要我們一家能過好日子!”
夫妻倆吵了一架,張蘭花也歇了去找公婆的心思。
中午吃飯的時候,穆紅杰和穆紅強兄弟倆都不敢說話,默默低頭吃完飯,趕走開。
云苓知道爹娘和弟妹他們要給穆繼東家寄東西,兩天后,托人帶了兩塊布過來,說是給穆清的,讓他們一起寄過去。
穆家人也看到了這兩塊布,王春玲忍不住了一下,“這棉布真,花也好看,薄荷綠的小碎花,的小碎花,真適合小姑娘。”
“這兩塊布大,一塊布至能給穆清做兩裳。”王彩霞對刑定南說,“多謝你們家對穆清的關心。”
刑定南笑道,“這是我嫂子和清清投緣,愿意給的。”
刑家的兩箱,還有布,穆家準備的各種山貨裝了好大一口袋。刑定南一個人騎車帶不走,穆繼軍騎車一起送去郵局。
南廣縣。
今天是端午節,一大早林玉娘倆去城外砍竹筍。
那片甜竹筍林位置比較偏僻,騎自行車過去花了半個多小時。
林玉把自行車停好,竹筐和鋤頭卸下來,“看來咱們是來的最早的人。”
水還沒散盡,一陣晨風吹過,凝結在竹葉尖上的水珠掉落下來,穆清仰頭的時候,一滴水滴在額頭,涼悠悠地順著臉頰下來。
林玉笑著拿手帕給掉,“別抬頭,小心水砸到你眼睛里。”
穆清拖著竹筐,“媽,我們快挖吧,一會兒其他人該來了。”
“這就手。”
一晚上過去,一簇簇新的竹筍沖破地面出尖尖角,林玉就選這種最的,齊挖出來。
可能是這邊的雨水格外多,長的竹筍個頭特別大。芒山縣的竹筍都是細長的,這里的竹筍特別敦實,七八個大竹筍就能裝一筐。
一筐裝滿了,穆清趕收起來,換另外的空框子。
母倆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挖了五六筐竹筍,才見其他人來。
林玉也不挖了,把最后一筐竹筍綁在自行車上,帶著閨回家。
穆清抱著娘親的腰,林玉一邊騎車一邊笑著說,“等過兩天咱們再來挖。別看是夏天,這里的竹筍跟冬筍一般,我們存一些新鮮的留著吃,再曬一些筍干。”
“嗯。”
回到家,林玉先去面,面好了放在一邊等著慢慢發著。
“清清,給我拿個盆過來。”
“來了。”
林玉端了個小板凳,坐在后院剝筍殼。
穆清端著盆子去接了半盆水,娘親剝好的筍子都放盆里清洗。
“對了,清清你去看看,昨晚上泡的腌筍好了嗎?”
“我剛才看了,已經泡開了。”
“那就好。不知道你爸今天回不回來。”
“應該要回來吧。”
不管穆繼東回不回來,林玉今天準備蒸的包子都很多,腌筍臘、甜筍鮮和韭菜蛋餡種,每一樣都蒸了兩蒸籠。
用的是鄉下用的竹蒸籠,特別大,蒸半頭豬都能放得下。
穆繼東十一點到家的,這時候第一鍋已經快蒸好了。
“蒸這麼多?”
“嗯,一次多做點,放那兒慢慢吃。”
穆繼東挽起袖子幫忙,第一鍋蒸好,包子撿出來放盆里,穆清手就把盆收了。
“別著急,先放出來。”
“對對對,聽你爸的,一會兒拿去送人。”
說話聲剛落,穆清就聽到陳靜的聲音了。
“穆清,快給我開門。”
“汪汪汪!”
招財蹲在大門口喚,穆清跑去給開門,眼睛都睜大了,“怎麼送這麼多?”
“嘿嘿,不多不多,你看看,綁粽子的繩子有四種,每個都是不同的口味,你家個人,每種口味給你裝了個。”
林玉看到這一小盆粽子也震驚了,“你送兩個咱們嘗嘗味道就行了,哪用這麼多。”
“要的,要的,我爸媽說,謝謝林阿姨這段時間門照顧我,剛好有這個機會,我多拿點。”
穆繼東看了媳婦兒一眼,糯米貴的吧,陳家包的粽子都是拳頭大的,這一小盆粽子不便宜。
“媽,陳靜還要回去吃午飯,你快把粽子倒出來,給裝包子。”
“哦哦,這就裝。”
陳靜兩個哥哥都比大,都已經結婚參加工作了,不在南廣縣這邊。跟著來隨軍的只有陳靜和媽媽,還有陳靜的爺爺。
他們家五口人,樣包子每一樣撿了五個,一共十五個包子,回禮差不多。
陳靜一點都沒客氣,笑瞇瞇地謝過,端著一盆包子走了。
林玉還不忘說,“幫我給你爺爺爹娘說聲過節好。”
“哎,我知道了。”
陳靜剛走一會兒,張欽和沈園也來了,他們兩家也送的粽子,穆家回的包子。
只有霍容時送的不一樣,他送的是兩盒點心,一看就是外面買的那種。還有山里打的野。
穆繼東嚯的一聲,“小伙子,可以呀,每一只都的腦袋,真夠準的。”
霍容時謙虛道,“比不上穆叔叔厲害。”
“你知道我?”
“知道,我爸是師的師長,我聽我爸說過您,說您特別英勇。”
穆繼東哈哈大笑,不好意思地頭,“過獎過獎,我很回來,沒想到你也是我閨的朋友。”
朋友?是朋友吧!霍容時角微微翹起。
穆清輕哼一聲,可沒有承認。
“閨,端的什麼口味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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