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郎:“知道啊,這多大個事嘛,買就買吧,咱們家本來也缺啊,娘年前不就說讓他買了嗎?”
韋氏:“你是不是蠢啊,那娘是去年十月份說的吧,二弟不買,現在弟妹家出事了,就立馬買,這牛車給誰的你看不出來啊?”
魯大郎:“那弟妹家出事了……幫襯一下也是應該的吧……弟妹嫁進來也一個多月了,不也幫了你很多嗎?”
韋氏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我說了不幫嗎?可凡事都有個度吧,半個月前二弟把西院翻修了吧?我回去給你說你把我罵一頓,說當時說好的我們換院子,二郎翻修。我想想忍了,可現在咱家的地還沒耕完呢,還得去幫杜家,還要給錢,還買牛車,你說說,這、這……”
魯大郎煩,揮了揮袖子準備走:“大街上你別嚷嚷了行不,一會兒讓二弟聽見了,反正我不管那麼多,家里又不是沒錢了,我莊子還忙著,你來不來,不來算了。”
魯大郎說完后就轉走了,韋氏跺了跺腳,也只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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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芮娘把魯家的活盡可能的都干完了。
大嫂出了門,原本是大嫂要洗的裳芮娘全都洗了出來,中午飯是和魯老太太一起吃的面條,晚飯,也是提前就已經準備好。
等到魯越一回來,芮娘炒了菜,兩人就準備出發了。
“娘,我們走了,今天過去看看,明天就不去了。”魯越去和魯老太太打招呼。
魯老太太心中雖不滿,但還是道了句:“不吃飯了?吃了飯再走。”
魯越:“去芮娘家吃。”
魯老太太沒說什麼:“早點回來。”
魯越帶著芮娘就上了牛車。
這是一輛二手牛車,雖然不是全新的,但也和全新的差不多,主人很是惜,拉車的牛也年富力強,牛力十足,很快就到了甜水村。
田氏迎了出來:“來了?”
“舅母。”
“正好,我剛去摘了點野菜,芮娘不是最喜歡嗎,快來看看。”
院子里堆著一筐一筐的綠油油的野菜,這會兒正是春日吃時蔬的季節,甜水村后山上的野菜的確是多。韭菜、蔞蒿、薺菜、香椿還有蕨菜都是新鮮的能掐出水,去年芮娘一有空,就會去后山挖一點回來。
芮娘笑道:“是,這可真新鮮,我來做飯,舅母你去歇著吧。”
田氏:“行,我和了面,在醒著,我去看看你舅舅。”
魯越去后山耕地,芮娘就在廚房里忙活。
去年春天,用幾道野菜做了春卷,讓田氏和杜功章都飽餐了一頓,舅母今天特意和了面,估計還是惦記著呢。芮娘笑了笑,開始清理那些野菜。
薺菜可以用來包薺菜小餛飩,先理菜,老部全部要掐掉,開花的部分也要掐掉,洗干凈之后倒開水里汆燙,汆過水立馬要在涼水下過一遍,接著切碎。
到這一步還不算完,切碎的薺菜要再次水,用紗布裝起來徹底的擰干水分,最后得到的一小部分,才是能做餡料的薺菜。
這樣一來,一大籃子的薺菜最后也沒有多,不過包餛飩也是夠了。菜理之后就是餡,魯越在來的路上割了幾斤瘦,正好剁末,末加鹽和水慢慢攪拌上勁,最后和理好的薺菜混在一起繼續上勁,薺菜鮮小餛飩的餡料就準備好了。
餡料準備的差不多,芮娘開始搟皮,餛飩皮講究薄但是不能太,反復的面和搟面最后才能得到薄厚均勻的餛飩皮,舀一勺餡,對齊一折疊,再朝中間一窩,一個形狀酷似元寶的餛飩就包好了。芮娘一口氣包了七八十個,估著四個人差不多才夠。
韭菜的做法不必多說,韭菜蛋、韭菜條,怎麼做都是好吃。但是今天有香椿,蛋暫時就用不上韭菜了,新鮮的香椿有一特殊的味道,它的人的死去活來,恨它的人是寸步不能近,芮娘不挑,雖沒那麼喜歡卻也不討厭。
新鮮的香椿直接和蛋下鍋炒,香椿尖和黃的蛋只需要加點兒鹽就能出鍋,省時省力,喜歡的人能配著吃幾大碗米飯。
至于茼蒿,芮娘喜歡用來做茼蒿餅,一把茼蒿兩個蛋,茼蒿切碎,和蛋攪拌均勻,再依次加面繼續攪拌。熱鍋燒油,把調好的面糊一勺勺的加進去,小火慢煎,一直到兩面金黃。
煎好的茼蒿餅有新鮮茼蒿的香味,也有蛋的香氣,圓圓的餅又黃又脆,從中間一掰開,熱氣騰騰的,咬一口,脆又鮮香。
芮娘這邊做著飯,魯越回來了。
種大豆可比秧累,他回來時一的汗,放下鋤頭和鐵鍬就走到水池邊上洗臉,芮娘從廚房探了探頭,看見了男人汗的后背。
芮娘抿了抿,收回了視線。把家里最大的碗拿了出來,開始下餛飩,鮮薺菜餛飩很快就所以放在最后才煮,湯底里放了干紫菜,煮好的餛飩盛出來,再撒上一把小蔥花,芮娘給魯越盛了快四十個,才朝院子里喊了聲:“開飯了!”
杜功章起不來,田氏從里屋出來盛好,給他送了進去。
芮娘和魯越在飯桌前坐下,芮娘把自己碗里的餛飩又給他分了幾個:“你多吃點兒。”
魯越:“夠了,你也吃。”
鮮的餛飩一口咬下去有些燙,但是薺菜的鮮卻猛地一下從水中迸發出來,薺菜的口不干不柴,鮮爽,中和了餡的膩,魯越一口一個,似乎也不怕燙。
芮娘一口吃不完,兩口一個,喝一口餛飩湯,再咬上一口脆脆的茼蒿餅。春天的野菜有一種別樣的味,過年期間家家戶戶或許都吃膩了,這個時節,就格外饞這些最普通的時蔬菜。
魯越吃的很滿足,雖然沒有,滿足卻不比年夜飯的時候差。
吃完了晚飯天已經黑,杜家小院子里春風緩緩吹過,芮娘要去收拾碗筷,被田氏搶過去了。
“芮娘,早點回吧。”田氏這幾日心中還是很的,但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何況還是個外甥,臉皮再厚,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接這一切。
芮娘點了點頭,和魯越出了院子,走之前,朝田氏說了句:“廚房柜子的米袋好像了,舅母一會兒去看看。”
田氏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魯越已經趕著牛車走遠了。田氏回到了廚房里打開柜子,沒有什麼要的米袋,只是在米袋旁邊,靜靜的躺著五貫錢。
田氏怔楞了半晌,緩緩地把錢拿了起來,用拇指抹了抹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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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之后,魯越惦記著薺菜的滋味,第二天從地里回來之后摘了整整兩大框子的野菜,把魯老太太和韋氏嚇了一跳。
“這是茼蒿?我的天爺,你摘這麼多回來作甚?!”
全家人都不懂魯越,只有芮娘笑。當晚,芮娘用這兩框子野菜做了一頓“春日野菜宴”,這下,全家人都不說話了。
魯老太太吃到最后,滿足的砸了砸,心里也有些嘆。
以前家里窮的時候,野菜是沒吃的,只不過那時候哪有這麼講究,新鮮的野菜焯過水,加點鹽和醬油將就著就吃了,野菜配窩窩頭,是魯家很長一段時間的飯菜。
現在真是金貴了,吃都吃膩了,反過頭來想念這些野菜。心中嘆了幾句,看向芮娘。
“你舅舅還好吧?”
飯桌上,芮娘本來一直沉默,這會兒猛地抬頭,有些驚訝:“還、還好。”
“那就好,你舅母一個人也不容易的,家里沒那麼多活,不用像今天一樣搶著干。”
魯老太太兩句話把芮娘說懵了,等回了房才后知后覺的扯了扯魯越的袖子:“娘這是不怪我了?”
魯越:“娘從來沒怪你,別多想。”
芮娘卻知道,魯越這次為家的事出頭娘上沒說,心里肯定是不高興的,只是今天怎麼就忽然轉變了態度……
想了又想,想起舅母說的那句話,吃人短。
芮娘想明白了,眼里出一高興,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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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耕快結束了,芮娘這陣子跟著魯越下田,見識了不。
能播種、能翻些輕松的地,但唯有一件事干不來,那就是下田。
田地里秧基本是著腳,芮娘皮白,第一次下田差點就被螞蟥鉆了,幸好魯越眼疾手快立馬幫拍掉了,但從此之后芮娘落了個心理影,魯越說什麼也不讓下田了。
魯越下田的時候,芮娘就坐在田埂附近等。
那天回去之后沒多久,芮娘就得了個新斗笠,魯越親手編的,小巧的很,戴在頭上出一說不出的可,魯越一抬頭,就能看見自己的小妻子在不遠等他,乖巧的想讓人一把。
他心中頓時有了勁兒,別人半天才能干完的活,魯越不到兩個時辰就能干完,然后就拉著自己的小妻子,踩著黃昏,一同回家。
春耕一直到四月底徹底結束,第一波早稻已經齊齊種好,不用下田干活的第一天,魯越竟然難得的睡了個懶覺。
芮娘醒來后看見男人堅毅的側臉,明明是前一天才修剪過的胡子重新冒出頭,芮娘很能看見睡夢中的魯越,竟不知不覺看了半天,回過神來,耳朵有些發燙。
躡手躡腳的起了,從炕里慢慢挪了出來,穿好裳輕輕關上房門,去院里忙活了。
這陣子家里又買了一波崽兒,嘰嘰喳喳的在院里東竄西竄,芮娘每天都要親自照料這些小崽,喂飯喂水的,比誰都仔細。
只不過開春捉來的那些魚苗都死了,魚本就難養,魚塘都容易死何況屋里的小池子,芮娘有些沮喪。
在廚房燒水做飯,院子里除了魯老太太其余都沒起,忽然,院門口咚咚咚的一陣敲門聲,又急又猛:“有人嗎?魯大哥?在不在?”
芮娘嚇了一大跳,連忙從廚房跑過去看門,門口是個男人,滿臉焦急之。
芮娘:“你是……?”
“我是布莊的伙計,魯大哥在不在?!”
魯老太太此刻從屋里走了出來:“啥事,這麼急?”
那伙計見著老太太連忙上前幾步:“嬸兒,店里出事了,來了一群外地人在鬧。”
東院和西院的大門在此時都開了,魯大郎一邊穿服一邊朝出走:“咋了咋了?!”
“哥啊!前陣子我們不是往徽州那邊發了一批綢嗎?現在那邊來鬧了,說我們以次充好要退錢,還有那批,有人和府告狀說上面的刺繡犯了忌諱,府的人也到鋪子里了!”
魯大郎臉突變:“胡說八道!那批綢是正兒八經從蘇州進的貨,怎麼可能有問題!刺繡,啥刺繡?”
“我也不懂,你快去看看吧?!”
魯大郎急了,鞋子沒穿好就往出跑,魯老太太喝住了他:“鎮定些!像什麼樣!二郎,你也跟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魯越點了點頭:“好。”
兩兄弟出了門,韋氏臉上也盡是慌:“要不我也去看看?”
魯老太太:“婦人家別去添,都在家里等著。”
一大早的,出了個晦氣事,全家人都沒什麼好心,芮娘心里也心,在廚房做飯的時候也時不時的往外看。
快到中午,魯大郎和魯越一起回來了。
韋氏第一個就迎了出去:“咋樣?到底咋回事?”
魯大郎灰頭土臉的,魯越心也有些沉重:“進屋說吧。”
全家人去了老太太屋里,魯大郎憋不住了:“到底是哪個孫兒要害我!還去府告狀?!”
魯老太太:“到底咋回事,二郎你說。”
魯越:“大哥去年從蘇州進貨的那批綢應該是上了當了,現在賣到徽州那邊去,人家不干了,要退錢,這倒罷了,可問題是那批,說是刺繡繡的是宮里頭貴主子的樣式,有人去府告狀,說大哥居心叵測,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