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勉看茉被眾星捧月的圍繞著,每個人看起來都對關懷有加,只是他們臉上的神未免做的太漂亮了。
謝勉垂下眼睫,往后退了幾步,默默轉出去了。
客廳里很熱鬧,可是那種虛偽客套的熱鬧看的人厭煩。
謝勉雙手兜,冷著一張臉,哪里人就往哪里去,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家地方大,他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園林深,這里有一個小池塘,養著一群紅的錦鯉,一簇簇的,像是火焰。
這里夠安靜,謝勉在石頭上坐了下來。
才坐了沒一會,就有雜的腳步聲漸行漸近,謝勉垂眸著池中的錦鯉,沒回頭。
“你收到多紅包?”是一個男孩的聲音。
“沒多,沒你多。”孩的語氣不太好。
另一個孩說道:“我們收的紅包算什麼,茉的才多,口袋都裝不下了,每次大家都圍著茉轉,連我媽都包了一個大紅包給茉,煩死了,我媽給我的紅包還不到茉的一半。”
“誰讓舅舅家有錢,我媽總是讓我討好茉,我一點都不想和茉玩,好氣。”
“就是,上次自己摔跤,害的我們被我媽罵了,討厭死了。”
“可是不和茉玩,二叔就不會給我們買那麼貴的禮了。”
逢年過節,綸送的禮都是最貴重的,像今年過年,綸給每個小孩送了一個最新款iPad,這麼大手筆,是別人不可能做到的。
這話一出,他們靜默了片刻。
“算了,看在禮的份上,我們就勉強和玩吧,要不是因為二伯給我們買禮,我才不想和一個沒有媽媽的人玩。”
一群人七八舌的說著茉,謝勉眉頭擰,狹長漆黑的眸子染上冷意,在兜里的手攥拳頭,手背青筋迭起。
不能手,會讓叔叔難堪。
會不高興。
“咦,他是誰?”終于有人發現了沉默著的謝勉。
“嘶……”有人倒吸一口涼氣,低了聲音,“這個不是茉家那個孤兒嗎?怎麼辦,剛才我們說的話不會都被他聽見了吧?”
“萬一他告訴舅舅,我們不是死定了?我媽肯定會罵我。”
“怕什麼,他一個沒有爸媽的野種才不敢說呢。”
他們自認為說話聲音很低,實則都落了謝勉的耳朵,臉沉郁。
一個男孩靠近了謝勉,手指著他,“喂,剛才我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謝勉將薄抿一條直線,清俊的面容盡是冷漠,連頭都沒抬。
“你是啞嗎?我警告你,不許把剛才的話說出去,要不然我就告訴舅舅說你欺負我,讓舅舅不要你。”男孩理直氣壯,還威脅起了謝勉。
謝勉偏頭,看見一旁用來鋪地的石子,沉沉的眸中閃過戾氣。
*
茉心里有點著急,哥哥是第一次來這里,而且不認識別人,如果走丟了怎麼辦,把紅包都給了爸爸,轉跑出去找謝勉。
家老宅做的很大,是村子里最大的房子,而且有一個像江南園林的大花園,很容易迷路。
茉從客廳出來,轉了一圈都沒看見謝勉,拽了拽頭發,咬著嘟嘟的,面焦急,剛才應該看著哥哥的,萬一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跑到花園那邊去,遠遠的好像聽見了靜,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謝勉,還是順著聲音跑過去了。
最先看見的是親戚家的一群孩子,他們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手中拿著東西,抬起手臂,作出扔的作。
因為下面就是池塘,茉還以為他們是往池塘里扔石頭,以前也這樣玩過。
可當茉爬上臺階,才發現那些人用石子扔的不是池塘里的魚,而是謝勉。
謝勉穿著黑的羽絨服,背對著他們坐在池塘邊,那些石子一個一個往他上打去,留下灰白的印子,格外顯眼。
茉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看見這一幕,瞬間氣的臉都紅了,大聲呵斥,“你們在干什麼!”
跑了過去,還看見大姑家的表弟劉傳建往謝勉的頭上扔了一個石子,“咚”的一聲像是往茉心口上扔。
茉生氣的什麼都不顧,氣沖沖的跑過去推了一把劉傳建,“你為什麼要欺負他?”
眾人一看茉來了,都地把手上的石子扔了,劉傳建被茉推了一下沒站穩,摔了個屁墩,嚇了一跳,又看見這麼兇的茉,登時哭了起來。
茉要氣死了,他們欺負謝勉,居然還有臉先哭起來。
也不管他們,轉去拉謝勉的胳膊,紅著一雙水盈盈的兔子眼,“哥哥,你沒事吧,疼不疼啊?你怎麼不知道躲啊。”
怎麼能坐著讓他們欺負啊,哥哥也太好欺負了。
“不疼。”謝勉站了起來,比他們都高,只是沉默寡言,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
這時劉蘭把弟弟扶了起來,也很不滿,“茉,你推我弟弟做什麼?是他先欺負我弟弟的,他用石子扔我弟弟。”
那些人怕謝勉會把剛才的話告訴茉,急著定謝勉的罪,應和著,“就是啊,是他先嚇我們的,你和他又沒關系,劉傳建才是你親表弟。”
“這里是家,他又不是我們家的人,他憑什麼在這里,讓他滾出我們家。”
“就是,滾出去!”
劉傳建一看有人幫他說話,哭的更大聲了,還真像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茉聽到這些話氣的掉眼淚,從地上攥起一把石子扔了過去,“你們胡說!”
那些人連忙往后退,也很生氣,“茉你不幫著我們,居然幫著外人,我們才是你的親人,他只是一個沒有人要的野種。”
茉站在謝勉的前,紅著淚汪汪的雙瞳,兇的瞪著他們,“他不是外人,他有人要,他是我哥哥,你們不許欺負他,要不然我告訴我爸爸。”
劉傳建是姑姑拼了三個兒得來的兒子,被寵的無法無天,之前還用蟲嚇哭過茉,不是好人,才不信哥哥會欺負他們,只看見了他們欺負哥哥,以多欺。
一說到要告訴綸,他們就害怕了,家里爸媽或多或警告過要對綸恭敬點,要討好綸和茉,看老宅這麼大,可全都是綸出的錢,誰家不想分一杯羹?
眾人一哄而散,劉傳建的哭聲越來越遠了。
茉的眼淚簌簌而下,扁著,踮起腳尖給謝勉拍后背的灰塵,“哥哥別怕,他們不敢欺負你了。”
“他們怎麼這麼壞啊,我以后再也不和他們玩了,我要告訴爸爸,讓爸爸不要給他們買禮。”
茉還小,可不懂什麼濃于水的親,幫親不幫理,只知道他們欺負了謝勉,就是壞人。
謝勉偏頭看著,眼眶紅的像是兔子,長長的眼睫垂著淚珠,臉上還有淚痕,他抬起手用指腹抿了下的眼淚,“我都沒哭,你怎麼哭了。”
他還沒有任何,小姑娘倒是哭哭啼啼的,鼻尖都哭紅了,委屈的像是被欺負了。
那麼笑,今天卻哭的這樣可憐,讓謝勉心里像是塞了一塊大石頭,他剛才,是不是做錯了。
早知道會哭,就不該出手。
可是不出手,茉茉還會繼續和他們玩。
而他們那麼不要臉,貪圖家的錢,卻背地里說茉茉的壞話。
不配和茉茉玩。
茉也覺得自己哭起來有點丟臉,抬手用袖子抹了把眼淚,癟了癟帶著哭腔道歉:“對不起哥哥,我不該讓你一個人。”
是把哥哥留在家里住的,今天也是把哥哥帶來這里,可卻讓哥哥孤零零一個人待著,還被人欺負了,是的錯。
謝勉不想看哭,學著綸的樣子,了的腦袋,“我沒事,別哭了。”
茉吸了吸鼻子,又踮起腳尖去謝勉的腦袋,“腦袋疼嗎?是不是扔到了?”
的小手著松的黑發,像是云朵一樣。
“不疼,”謝勉本沒將那點子疼放在心上,上有傷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你的手臟了,去洗手。”
剛才攥了一把石子扔向那些人,像是一個大英雄,比他還矮一截,卻站在他的前面保護他。
他們才是茉的親人,而他和茉沒有任何關系,可茉堅定的卻站在了他這邊。
謝勉向來冷的心口搖搖墜。
茉鼓著腮幫子拍了拍手,的確臟了,“那去池子里洗。”
下面就是小池塘,他們踩著臺階下去,顯然有人經常在這里喂魚,那些錦鯉看見人都不怕,一擁而上,圍繞在臺階旁。
謝勉蹲下來,用手舀起水澆到茉的手上。
“好冷呀。”茉快速洗了幾下,現在是冬天,冷水凍的骨頭疼。
謝勉看洗干凈了,拉著的手塞進了自己的羽絨服口袋里,“暖著。”
茉眨了眨眼,明亮的眸子像是被水洗過,有些呆萌,“可是還沒有干凈水,把你的服弄臟了。”
“沒事。”謝勉的手也凍的通紅,他把手往下移,避開茉的視線。
兩人蹲在臺階上,錦鯉嘩啦啦的在旁邊游,一時之間,都有點沉默。
茉蠕幾下,想起剛才的事,安謝勉,“哥哥,你別聽他們胡說八道,他們都好壞,你永遠是我哥哥。”
哥哥才不是野種,只是他的爸爸媽媽不在了,哥哥也不想失去爸爸媽媽啊,他們那樣說真的太過分了!
還讓哥哥滾出去,可這里是爸爸出錢做的房子,他們憑什麼讓哥哥滾啊!
謝勉垂眸與對視,看著臉上憤憤不平的神,勾了下角,“嗯。”
永遠的。
“你幫我,不怕他們告狀嗎?”那群人看起來可不像是能忍氣吞聲的樣子。
“我才不怕,明明就是他們先欺負的你啊。”茉的手被攏在謝勉的口袋里,溫暖如春,只是哭過后的小臉被北風一吹,有點紅,像是顆的蘋果。
“他們說是我先的手。”謝勉的手垂在旁,指腹撐著冰涼糲的水泥臺階。
茉氣鼓鼓的,“我不信,劉傳建脾氣特別差,肯定是他欺負你。”
謝勉薄微勾,面上難得出點笑意,這樣堅定不移的信任,他已經很久沒有到了。
只是可惜,他讓茉茉失了,剛才的確是他先用石子嚇唬的劉傳建,要不然劉傳建他們也不會手。
可過程怎麼樣不重要,結果是他想要的就行了。
“你不怕他們以后不和你玩了嗎?”
茉鼓了鼓腮幫子,眼中滿是失落,“他們本來也不想和我玩,他們不喜歡我。”
茉沒忘記元旦節那天聽見的話,是還小,卻不是傻,堂姐們的嫌棄,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謝勉蹙眉,原來知道。
“是他們沒眼,茉茉這麼好,人人都喜歡。”
什麼樣的家庭,決定什麼樣的小孩,他們小小年紀就能說出那樣的話,可見他們的家庭不乏對家的羨慕嫉妒。
親朋好友之間,愿意盼著別人好,可是卻不愿意別人過的比自己好,嫉妒是人心的魔鬼。
這樣的人養不。
茉聞言彎笑了,漉漉的雙眸里像是藏著星星,“我有哥哥陪我玩,他們不和我玩就算了。”
謝勉目和的著頭頂的蝴蝶結,“嗯,我陪著你。”
“不過,”茉努了努,“我爸爸很重視親,爸爸說以前他創業的時候叔叔伯伯等人幫了他不,爸爸說要恩。”
“哥哥,你起來。”茉把手從他的口袋里出來,拉著謝勉的胳膊走回剛才的地方,彎腰撿起地上的石子,把灰塵抹在謝勉羽絨服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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