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戲拍完,在濱城所有的拍攝都結束了。

　收工之后大家都匆匆忙忙離開了。

　沈知還和顧星辭站在原地對視了一會兒，看著顧星辭說：“我一會兒……會跟陸先生說一些事。”

　顧星辭期待又擔憂地看著：“能不去嗎？”

　“有些事……還是要說清楚的吧,”沈知還朝他出一個笑容來,“放心吧，我不會……再回到原來的生活。”

　顧星辭對點了點頭。

　他在用眼神告訴，他信任,他支持。

　有些事，確實需要做一個了斷。

　而那些事，需要靠沈知還自己去做。

　沈知還跟顧星辭禮貌地打完招呼后緩緩走到陸晉面前。

　陸晉看著，臉上沒有任何表地說：“跟我回家吧。”

　“好。”沈知還在說這個字的時候,第一次沒有那麼弱。

　可能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抱著必死的決心，便不會膽怯。

　沈知還坐上那輛悉的幻影，還記得第一次坐上這輛車的時候,的心里都是未知的膽怯和期待。

　而現在，的心堅定。

　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一路上陸晉沒有說一個字,似乎是在醞釀緒等待發。

　他拿出手機快速打了幾個字,是給徐姨發了個消息，讓今天先回去。

　有些事,只能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說清楚。

　今天晚上必然不是一個平凡之夜。

　他和沈知還這麼久不聯系,積了這麼久的緒必然會在今晚發。

　其實陸晉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會發展什麼樣。

　只是第六告訴他，今天晚上一定會發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一進陸晉家，沈知還就低頭看到自己那雙棉質的拖鞋。

　的記憶里，似乎那雙拖鞋一直放在那里。

　給人一種,屬于這里的錯覺。

　然而沈知還并沒有那種悉懷念的覺。

　因為知道這個地方本來就不屬于，也可能本來就不期待回來。

　所以沈知還踏進去的每一步都舉步維艱。

　以前每次進這個屋，都擔心有一天會被絕的趕出去。

　而那時候就回到無可去只能流落街頭的日子。

　其實現在才意識到,一直以來，都是無家可歸的。

　因為陸晉的家并不是的家，只是有一個短暫可以落腳的地方。

　這里沒有一樣東西是屬于的，這里那些浮華奢靡的東西，可以屬于任何人。

　沈知還曾經很害怕，所以一直謹言慎行，就怕惹怒了陸晉。

　怕在寒冷的夜晚，連個去都沒有。

　而現在才意識到，至那樣的，是自由的，是不被束縛的。

　而現在，想重獲這種自由。

　陸晉把大去，一邊慢條斯理地解著袖口，云淡風輕地問：“之前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沈知還吸了口氣，平淡地說：“沒看到。”

　“沒看到？”陸晉冷笑一聲，“十幾天了，都沒看到？”

　“我最近的心思都在拍戲上，回家就看劇本，沒怎麼看手機和微博之類的，怕出戲。”沈知還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信。

　反正就這麼冠冕堂皇地說著吧。

　反正，這些都不是談話的重點。

　“說起來，”陸晉解完袖口，走到沈知還面前，高大的軀給足夠的迫，“你演技確實長進不。”

　沈知還知道，這一定不是單純的夸獎。

　陸晉近，接著說：“你知不知道，你看他的眼睛里充滿了意。”

　沈知還擔心陸晉把憤怒值轉移到顧星辭上，聲音輕聲細氣下來：“那是演的，是桑慕對溫敘言的。”

　“那你現在對我演一個。”陸晉驀地住的下，強迫看著自己。

　而此刻，沈知還看到眼前的陸晉，只覺得惡心、排斥、反。

　由于太想逃避，所以眼神在閃躲。

　“怎麼？演不出了？”陸晉加重了手上的力。

　“嗯，演不出了。”沈知還搖頭。

　陸晉本以為沈知還會繼續拐彎抹角，哪知道突然給了一個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陸晉一怔，眼睛瞇了瞇，帶著不確信：“所以，你之前對我也是演的？”

　沈知還沒有否認：“是，對你一直都是演的。”

　陸晉驀地松開手，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張，他的聲音微微發：“沈知還，我真是低估你的演技了。”

　“因為我唯一的出路，”沈知還抬頭看著他，非常真誠地說著實話，“就是在你邊磨煉演技。”

　沈知還的眼神讓人無法不信服。

　當然，也沒必要故意說會激怒陸晉的謊話。

　陸晉只是沒想到，劇會往這個方向發展，他的腦子里快速回憶了一遍和沈知還認識至今的經過。

　在他的世界里，沈知還若不是因為有他，絕不可能有現在擁有的一切。

　而剛才的眼神那麼絕冷酷，分明帶著恨意。

　除了會把關進小黑屋懲罰以外，陸晉自認為待不薄。

　他實在是很想知道沈知還到底是怎麼想的，認真地看著說：“從什麼時候開始演的？”

　“從白鷗小姐回來以后吧。”沈知還也不想再掩飾了。

　有些話，還是說明白得好。

　反正曾經的地方都是地獄，換一個地獄，應該也不會更糟糕。

　陸晉恍然。

　這麼回想起來，沈知還之前對自己不冷不熱，確實是從那段時候開始，對自己過分獻殷勤起來。

　所以，他大概率是知道了一些什麼。

　不過陸晉從來也沒有對沈知還表過意，自然也不算辜負了的。

　何況，在陸晉看來的又不值錢。

　陸晉頷首看著問：“羅蘭告訴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聽到的。”沈知還的臉上不悲不喜，沒什麼表說，“你對說，你捧紅我，給我的這一切，不過都是做給看的，你對我沒有任何，我不配你，就連“知還”這個名字也是為而取的。”

　在那麼一瞬間，陸晉有一非常細微的愧疚。

　但是很短暫，短暫到眼都看不到他臉上的變化。

　“所以，這算什麼，算對我的報復？覺得我辜負了你的？”陸晉出冷到刺骨的表。

　“不是，我從來沒有自不量力地以為你對我會有什麼特殊的愫，所以在知道白鷗小姐存在的那一刻，我從未有過的輕松，”沈知還那麼漂亮的一雙眼，現在卻無比的空無神，“像我這樣的人，是很容易被替代的，而我只需要等待被你拋棄的那一刻的到來就可以了。”

　“沈知還，”陸晉抑著復雜的緒，眼神驟然一暗，“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對我說這些意味著什麼，你知道有多人做夢都想著你現在的位置嗎？”

　“我一直說過，如果你想捧別人了，就告訴我，我隨時可以走。”沈知還的聲音比陸晉更決絕：“你給我的這些，從來都不是我求來的。”

　“沈知還！”陸晉抓住的手腕，用了極重的力，“你都演了這麼久了，為什麼不繼續演下去了？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當做沒有今天這場對話。”

　“因為演不下去了，”沈知還看著自己手腕落的手鏈，眼神里出現一波容，“心里裝不下別人了。”

　陸晉著沈知還的手在發抖，他的緒在發的邊緣，忍著最后一口氣問：“因為顧星辭？呵呵，又是他，你不怕我因為你毀了他嗎？你不會疚嗎？”

　“我不會疚，”沈知還堅定地說，“因為即使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放過他。你在乎的人又不是我，你不會放過他，只是因為他是白小姐的心上人。”

　沈知還用盡全的力氣把自己的手了回去，狠狠地盯著陸晉：“因為你嫉妒他，恨他，因為他擁有了你夢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人……”

　“沈知還，你閉。”陸晉發出最后的警告。

　陸晉口猛烈地起伏，手的拳，太過用力而發出骨頭之間的聲音。

　他雙眼猩紅，就像猛，覺下一秒就會撲過來要你的命。

　但沈知還并不想就此打住，心中積了太多的怨氣和怒火，這可能是這輩子最后一次和陸晉之間的對話，必須要告訴陸晉這兩年來的，哪怕在言語上，也要□□回去一次：“陸先生，在遇到他之前，我從來沒有被尊重過，我是出不好，所以我一直以為我只配被辱，只配被看不起，您，和你邊那些資本家們，對我都是這個態度，我也習慣了在你們面前卑微抬不起頭來，但后來我才發現，我被不溫的對待，只是因為我遇到了一個不溫的人，我今天選擇都告訴你，是因為我本就不喜歡和現在的生活，我想離，但我一直沒有勇氣，心中沒有信念，但我現在意識到，什麼樣的生活都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你知道我有多怕黑嗎？你知道我有多害怕被你關在那間房間里嘛？我怎麼做你都不會滿意，因為我只不過是你得不到白小姐的發泄品，我每天只能心驚膽戰的過日子，我以為我一輩子只能在黑暗里，直到我遇上了一道……”

　沈知還帶著一可憐地對著他冷嘲道：“陸先生，難怪白小姐對他念念不忘，他真的好溫，你哪里都比不上他，永遠比不上他。”

　陸晉結滾了滾，眼神狠戾地看著，驀地掐上沈知還的脖子，威脅道：“再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你。”

　突如其來的一外力著嚨口，沈知還覺得難以呼吸。

　但依然沒有求饒的姿態，毫不逃避地直視陸晉。

　陸晉第一次看到沈知還有這樣的眼神。

　鮮活、灼熱、犀利、帶著恨意。

　卻無比迷人。

　那一瞬間他有點迷失。

　被自己的舉嚇了一跳，猛地松開了手。

　沈知還捂著自己的脖子猛烈的咳嗽了幾聲。

　就在剛才，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但是，真的毫不畏懼。

　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有時候真的很希一場意外的到來，讓這殘破不堪的人生畫上一個句號。

　從來不畏懼死亡，因為并沒有覺得活著有多值得人留。

　沈知還也意識到陸晉的錯愕。

　似乎他自己都沒想到會被激到這個程度。

　沈知還趁他愣神的時候，慢慢走到了玄關，打開大門，背對著陸晉，看不到他的表：“就到這兒吧，我選尊嚴。”

　沈知還說完關上門。

　那一剎那，覺到了重生的力量。

　沈知還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那一串手鏈，突然覺得心中積起了力量。

　無論從今往后面對的是什麼……

　至的心獲得了自由。

　——洋桔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