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個風口浪尖, 薛太后給下帖,準沒好事。
三個“葭”面面相覷。
林嫣然也皺了小眉頭,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那位薛太后是怎麼個人, 還是知曉的。
一個老妖婆,年紀還沒一大把, 脾氣倒是已經一大把,見誰都沒個好臉。有一回, 林嫣然隨母親進宮看的姑母林太后, 正好跟老妖婆撞上。
話沒說兩句, 老妖婆就讓人把姑母給預備的點心都給撤了,說是為的牙齒著想。
可轉頭老妖婆自個兒的侄子進宮, 給的點心卻是更多、更甜牙。還把從林嫣然這里繳獲的糖糕全給了他,氣得林嫣然差點跟人家打起來。
“嫂嫂不要去,這老妖婆沒安好心!把你找過去,定是要狠狠欺負你的。”
“嫂嫂就陪我留在這里練琴吧,嫣兒還沒把這首曲子學會呢,等哥哥回來, 嫣兒要是再彈不出來, 哥哥定然要責罰嫣兒的。”
林嫣然如臨大敵般,一把抱住慕云月的胳膊,像過去保護糖糕一樣保護。
慕云月像抬手抿一下鬢發, 都被給掰了回來。
“看來嫣兒從前沒在上吃苦頭啊。”慕云月點了點翹的小鼻尖,笑道, “好, 既然嫣兒不讓我去, 那我便不去了。”
林嫣然眼睛亮了亮, 仰頭瞧,“真的?”
慕云月莞爾,拿著請帖湊到燭火尖上。
火舌一舐到紙張,就立時燎原而上,上頭工整威嚴的字跡頃刻間隨紙張卷起發黑,風一吹,便化為齏。
三個“葭”不約同地松了口氣,但也出了不同程度的擔憂。
“姑娘,薛家如今的確是大不如前了,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您就這樣拒絕,會不會不太好。奴婢可聽說了,那位薛太后可是比薛大姑娘還狠的角。這些年斷在手里的命,都可以從中排到帝京城外了。”蒹葭憂心忡忡道。
慕云月卻說:“無妨。”
將還燃著火的請帖,往旁邊的空銅盆里一丟,安道:“倘若封帖子下在薛明嫵的金明池宴之前,我的確還得猶豫一下。畢竟那時候,陛下還沒和薛家真正撕破臉,咱們慕家也都一直在中立的立場,不去的確不好。”
“可如今不同了,薛明嫵上次敢公然綁架我,就已經和咱們撕破臉。是他們不義在先,咱們為何不能不仁?”
“而且往大了說,而今陛下已經和薛衍徹底鬧掰,朝中局勢波詭云譎。咱們慕家是塊大,再想像從前那般置事外,已是不可能。既如此,越早表態,于咱們越有利。所以這場鴻門宴,我是絕對不會去的。況且……”
慕云月抿了抿,沒再說下去,只扭頭看著窗外紛飛的花。
其實沒有說出口的那個理由,才是敢做此決定的最大底氣。
說來也沒什麼據,只是冥冥中,就是莫名相信,即便不去赴薛太后的邀約,衛長庚也能幫收拾好宮里的爛攤子,不會讓薛太后遷怒于。
這什麼?
恃寵而驕嗎?
想不到前世,靠自己斗了大半輩子,重生之后都不對任何人抱有期了,反倒能被一個與自己毫無脈關聯的人,慣了這樣。
也罷,多事之秋嘛,小心些總沒壞,除非是衛長庚親口與說的話,否則都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
夜已深,皇宮各都下了燈火。
靜謐的深藍覆蓋著朱墻黃瓦,撞出一種和諧的彩對沖,如同一首古老的歌謠,無聲訴細數著過往的崢嶸歲月。
慈寧宮卻還燈火通明。
宮人侍立在周圍,一個個的都脖耷腦,斂聲屏氣。檐下掛著的鳥籠,鸚哥兒也都覺察出了氣氛的微妙,探著脖子往里瞧,翅膀都不敢扇騰。
“真是稀客啊,往日哀家打發一百個人去干清宮請人,陛下都不肯賞臉,今兒是吹得哪陣風,竟真把陛下給刮來了?”
雕花玫瑰文椅上,薛太后敲著扶手,悠聲道。
脆冷的漆面撞上指甲蓋兒,發出的聲音尖銳刺耳,人忍不住起皮疙瘩。
大家都不無聲倒吸一口氣。
衛長庚卻還是一臉從容自若,端起茶盞吹了吹,“這話不得問太后您自個兒?您都將手到歸云山上去了,朕還敢不過來嗎?”
盞口升騰出的白氣,將他的五遮掩得朦朧。
然眼底滲出的寒芒依舊冰冷刺骨,能讓人在三伏天里,都結結實實打起寒。
薛太后哂笑,“看來陛下對那丫頭,還真不是一般的上心。哀家不過是見這幾日太池里的荷花開得不錯,想請過來一塊兒瞧瞧罷了,陛下何必如此張?這般氣勢凜人,搞得好像哀家會吃了一樣。”
“太后說笑了。”
衛長庚含笑放下茶盞,靠回椅背,手肘撐在扶手上,兩手握放在前。
“吃人這殘忍的勾當,太后自然不會干。可是朕心頭的至寶,就算太后您不吃了,只怪氣兩句,心頭難,朕也是萬萬忍不了的。”
薛太后挑眉“喲”了聲,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稀奇事,正想譏諷一句:“‘’這一字果然厲害,連陛下這麼個眼中無養恩的白眼狼,都能把‘寶’啊,‘忍不了’的字眼兒掛在邊。”
劉善便捧著一個漆盤,頷首鶴步上前。
漆盤上蓋著紅布,瞧不見里頭裝的是什麼,只依稀能辨認出,是一長條狀的件。
件周圍綢布明顯要深一些,清風穿堂過,泛著腥氣。
薛太后心底生出不祥的預,啟正要問:“這是什麼?”
劉善便揭了紅布,出一截手指。
人的。
指頭應是剛被切下,切口還滲著。
指甲蓋上還染著鮮艷的丹蔻,被斬斷前應是還掙扎過,原本圓潤飽滿的甲蓋豁了一小道口子。
是薛太后平日最寵幸的宮人,綠萼的手指。
適才用晚膳的時候,薛太后還曾夸贊過指甲上丹蔻的,可不過幾個時辰,就了……
薛太后登時驚圓了眼。
周圍的宮人侍也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兒,有幾個年紀輕的,都忍不住捂著干嘔起來。
“你、你、你竟敢……”
薛太后抖著指頭,從玫瑰文椅上站起,可因著雙克制不住的抖,還沒往前走兩步,人就又一猛子栽回椅子上。
“聽說這張帖子,就是慫恿太后,給慕姑娘下的?朕不能把太后怎麼樣,就只能尋尋的晦氣。”
衛長庚轉著指間的白玉扳指,寒聲道:
“太后放心,而今朕雖然已經跟您的哥哥撕破臉,但您怎麼說也是朕名義上的養母。倘若您能識時務一些,該給您的面,朕還是會給的。可您若還是這般蹬鼻子上臉,又是擅自給朕辦什麼選秀,又是去尋麻煩的,可就別怪朕翻臉不認人。”
邊說,衛長庚邊將漆盤往薛太后上摔。
流著的斷指在空中飛出一道弧線,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薛太后上。
薛太后嚇得失聲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抖著子,跳著腳,把斷指從自個兒上甩出去。
一不小心,腳底打,斷指還沒丟開,人就先結結實實摔在玉石磚地上,疼得“嘶嘶”直氣兒。
右手好巧不巧,正在那截斷指上,染了滿手鮮。
“啊——”
薛太后尖一聲,臉更加蒼白如紙,也顧不上什麼尊貴不尊貴,四腳趴地,就開始拼命往遠爬。
沒走兩步,頭頂便罩落一片黑影。
衛長庚居高臨下地睥睨,像在看一只螻蟻。
聲線仿佛拭過雪的刀鋒,刮過耳畔,六月天里依舊砭人骨:“太后可千萬要好自為之,這次送您的,只是一個宮人的手指,下次……可就不知道是薛家哪個人的項上首級了。”
咯吱——
那截斷指在他腳下再次碎兩截。
薛太后也如斷了弦的木偶一般,轟然癱坐在地。因驚嚇過度,整個人都抖了風中枯葉,鮮染紅了大片擺,都無知無覺。
等衛長庚離開,付嬤嬤親自過來攙扶,還尖著不肯讓人。
付嬤嬤哄了好久,薛太后那顆驚慌的心才逐漸平復下來,人卻更加氣急敗壞。
“呵,白眼狼就是白眼狼!他以為他這皇位是怎麼來的?當時哀家就該聽兄長的話,把他弄死,再從宗室里頭隨便挑個年紀更小的來繼承這位子。現在可好,養鷹的鷹啄了眼,哀家堂堂一個太后,還得仰他鼻息了,笑話!”
付嬤嬤幫拍背順氣,問道:“那這選秀咱們還往下辦嗎?陛下雖然不同意,但太后娘娘您畢竟站著理,母親給兒子挑皇后,天經地義,朝臣也都是支持的。”
“他們支持頂什麼用!”
薛太后呵斥道:“你沒看他前兩天干了什麼好事?!”
說起這個,薛太后就氣不打一來。
選秀這事是占著嫡母的名頭,一意孤行促的。
為了打衛長庚一個措手不及,故意趁衛長庚還在歸云山上,瞞著他,想先把秀的前幾甄選都給過了。其余人都篩走,只剩下跟薛家沾親帶故的。
如此,衛長庚回來之后無論怎麼撂牌子賜花,于他們薛家都是有益的。
就算他要反對,一個也不想選,可薛太后畢竟占著理,朝臣們也會幫說話。
衛長庚眼下最丟不得的就是人心,所以最后,他就算著鼻子,也得從里頭挑一個皇后。
一切都進行得很蔽,也順順當當,可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岔子,竟走了風聲,提前把這祖宗給招了回來。
秀們還以為他是趕回來相看的,一個兩個都興不已。
誰知那祖宗連面都不,直接讓劉善帶去一幅畫,放言說,哪個比畫上的姑娘生得好看,他就選誰做皇后。
那人圖畫的自然不是別人,正是汝侯府上的那個丫頭。
即便薛太后不喜歡慕云月,但也不得不承認,單論模樣,別說帝京城了,就是放眼整個北頤,也找不出比生得好看的姑娘。
真真是夸一句“傾國傾城”,都不為過。
瞧衛長庚畫得那般傳神,跟直接從真人上拓下來一般,這心里頭得把人家惦記什麼樣?
那些秀都是家出生的正經閨秀,要臉的。哪怕心里再不甘,們也不會傻不拉幾地上前,接下那幅畫來自取其辱。
第二天,大家就都老老實實打道回府,當這事從沒發生過。
就這麼的,衛長庚什麼旨意也沒下,這場算不得選秀的選秀就結束了。
不僅結束了這一次,以后只怕也再難辦。
除非真能尋出一個比慕云月生得漂亮的姑娘,否則誰還有臉過來參加?
還真是一勞永逸啊!
薛太后磨著牙,恨不能將衛長庚生吞活剝,仰頭向歸云山方向的目,也越發狠毒。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超級護食的星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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