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欽沒有收手。

八月伊始，江氏到的狙擊打比七月更甚。

江宏毅忙得焦頭爛額，辦公桌上堆疊的各部門呈上來的報表數據慘不忍睹。

東會議上，東們爭議不斷，因為江家跟燕欽的私怨導致公司蒙巨大損失，即便他們欣賞江宏毅的為人，也沒辦法冒著拼上家的風險繼續支持他。

在商言商，不能用事。

這天江宏毅在辦公室呆坐了很久，才帶著滿心疲憊回家。

天已晚，家中燈亮。

以前江宏毅很喜歡工作一天回家時，看到家裏出的燈。

那個亮著燈的地方，有跟他相濡以沫的人，有他疼的兩個兒，都在等他回家，一塊吃一頓晚飯。

今天江宏毅走進家門的腳步卻顯得沉重。

一頓沉默的晚飯後，江宏毅住了大兒，「意秋，你跟我去書房，爸有事想跟你談談。」

江意秋頓了下，乖乖跟著父親上二樓書房。

江意冬眼珠子轉了轉，抬腳就想跟上，被已經踏上樓梯的男人攔住，「意冬，你去幫媽媽洗碗。」

「爸，你要跟姐姐談什麼，我也想聽。」

「聽話！」

江意冬在家裏素來以乖巧形象示人，聞言只能跺跺腳離開。

進了書房，關上房門，江宏毅坐在書桌后了又，始終沒辦法把那句話順利說出口。

江意秋幫他說了出來，「爸，我會跟燕欽好好道歉賠罪的。」

「意秋……」

「這件事本來就是我惹出來的，應該我自己承擔責任，爸不用覺得愧疚，你做的已經很多了。」

江宏毅苦笑，他做的本不夠，終究沒辦法好好保護兒。

「燕欽這個人，在商場上手段狠辣詭譎，為人城府極深。你去找他，他很可能不會給你好臉……這件事等我做好安排，到時候我跟你一塊去跟他談。」江宏毅到底不放心，叮囑道。

江意秋猶豫了下，低聲道，「我跟他已經見過了，爸。」

「……」

「他沒有給我臉看，但是他氣還沒消。」

「……」

「爸，我會看著辦的，這件事你暫時別管了。」

江宏毅臉一變，手往桌上一拍，咆哮，「誰讓你自己去見他的！你這種小姑娘，他輕飄飄就能把你啃得渣都不剩！！」

「說的好好的，怎麼突然罵人？」江意秋託了下大黑框眼鏡，認真道，「爸，以後別說我是小姑娘，我二十八歲了，別人都說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江宏毅被氣得太突突突的跳。

在外面木訥又笨的人，到了他面前說一句頂一句，常常把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這哪是兒啊？

這就是個討債鬼！

「你是誰兒啊？我說話頂用還是別人說話頂用？我說你是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想到老姑婆三個字，江宏毅就氣到心口疼，這麼一鬧，什麼沉重頹喪都不翼而飛了。

在書房裏聽了一通咆哮，江意秋被男人掃地出門。

把書房門掩上前，從門看了眼裏頭還在拍心口的男人，江意秋抿悄悄笑了下。

爸，晚安。

……

這天早上的燕氏大樓有些熱鬧，鬧哄哄的。

不人跑到門口、窗前圍觀。

「誒，那裏是不是掛了橫幅？！」

「是橫幅沒錯，這種橋段……誰到我們公司登門求來了？快看看上面寫了什麼？」

「『燕欽先生，我誠摯向您道歉，請您原諒我犯下的過錯——江意秋』？」

「『小人江意秋，懇求燕欽先生原諒』？」

「『江意秋前來跟燕欽先生負荊請罪』？」

「噗、噗嗤！這麼土的話，江家大小姐是怎麼想出來的？」

「哈哈哈哈哈！」

「拍下來！快！這種瓜一個人吃簡直就是罪過！」

燕氏大樓門口，巨大橫幅及豎聯極惹人注目。

不僅燕氏員工圍觀，沿途路人也紛紛駐足，舉起手機咔咔咔的拍照。

到都是議論聲跟噴笑聲。

江意秋站在橫幅下，強忍恥站得直的，上還掛了七八九條小橫幅，每一條都是拍馬屁求原諒。

上面的話，是廢了好大功夫想出來的，還特地在網上借鑒了一番。

這是能想到的最直接的辦法了。

想蓋住一個醜聞，就得有一個更大的醜聞來轉移大眾視線。

網上說這是非常實用且有效的公關方法。

把自己弄更大的醜聞跟笑話，取笑燕欽的人慢慢就會變了，他應該很快就能氣消了吧？

江意秋目不斜視從隨包包里掏出一袋子氫氣球，充氣，放線，控制氣球上升的高度。

想求原諒就不能要臉。

今天是來不要臉的。

什麼圍觀指點，就當自己眼瞎了，統統看不到！

燕氏大樓總共三十三層。

燕欽的辦公室在三十二樓，轉眸就能看到在落地窗前凌飄搖的七彩氫氣球。

每隻氫氣球上都用顯眼的畫筆畫了圖案。

被大鎚捶得痛哭流涕的黑眼鏡小人。

被荊條得蹬痛哭的黑眼鏡小人。

頂著滿頭包雙手合十跪地求原諒的黑眼鏡小人。

……

每隻氣球上都有個慘兮兮的小人，無一例外戴著眼鏡。

而且還有新氣球源源不斷浮上來。

辦公久了有些疲乏，燕欽發僵的肩膀，起緩步走到落地窗前，淡淡看著眼前搖曳的氣球。

修長手指扶了下鏡框，燕欽跟氣球上的小人對視，合理懷疑江意秋在混淆視聽。

氣球上的小人沒有長頭髮。-

這是戴著眼鏡的江意秋，還是戴著眼鏡的燕欽？

「小燕總，保安打電話上來請示，要不要把人趕走？」書敲門。

燕欽視線下移，看著樓下綠豆大的人影，「站的地方剛好在燕氏管轄範圍外，怎麼趕？」

說完燕欽回頭，看著門口面無表的書，「想笑就笑，我還沒有獨裁到限制員工表的地步。」

書，「嗯，噗！小燕總，沒什麼吩咐的話我先去工作了，咳！」

很快，外面響起一片笑聲。

想來是書把他的話傳達出去了，樓層里的人不再刻意忍，笑聲匯聚起來大得能震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