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茶水間里,兩人面對面看著對方,距離很近。
窗外樓下約有汽車鳴笛駛過,桌上的咖啡機也發出微微的蒸汽聲,可所有周圍的聲音都好像淹沒在周時聿此刻的眼神里。
裴祤寧什麼都聽不見,只聽到他說——
“我后果自負”
簡單幾個字從薄傳出來,低低的,仿佛蠱音。
裴祤寧忽然就被什麼擊中了似的,臉頰浮起莫名的熱,咽了咽口水,視線又不控制地落到他的上。
只看了一秒,裴祤寧便扭過頭,不自然地撥了撥頭發,又手想去找自己的咖啡杯,可因為人被拉到了這一頭,什麼都沒到。
“……我,我喝點水。”嗓子微干地說。
明明只是在說話而已,裴祤寧不知道為什麼,會有種被周時聿氣息鋪天蓋地填滿呼吸的覺。
這種覺并不好,只會讓控制不住去想那沒有完的5個吻。
鉆心撓肝的,渾都不自在。
周時聿越過,幫倒了杯水遞過來。
他讓開,有風從窗外流到房里,裴祤寧才覺得那種稀薄窒息被逐漸沖淡。
用余瞥了眼周時聿,深深地吸了口氣。
見鬼,認識他這麼久,為什麼最近總覺得他……
裴祤寧也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覺。
好像一個吻過后,看周時聿的眼神都不單純了很多。
裴祤寧低頭喝水,穩住自己的心跳,才問:“華越在南亞有項目嗎,我怎麼都不知道。”
“是中恒和趙氏的合作。”周時聿淡淡說:“我爸最近忙,走不開,讓我過去一趟。”
中恒集團是周家的總公司,業務眾多,也是未來周時聿會繼承管理的產業。
周父現在讓兒子代他出去出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只是這個趙氏?
裴栩寧有點耳,想了幾秒恍然,“趙碩兒家的那個趙氏?"
“嗯。”
裴祤寧頓時有點不是滋味,“那你帶我去就不怕不高興?”畢竟上次慈善打擂臺,趙碩兒被裴祤寧降維打擊后,灰溜溜地溜回了南亞,心里指不定怎麼記恨。
“高不高興關我什麼事。”周時聿瞥一眼,頓了頓又道:“再說和我見面的是趙氏的CEO,和沒關系。”
"......."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聽得裴祤寧莫名悅耳。
不聲地抿了抿,重新執起機票看。
乘機人,航班號,日期……
當看到日期后,裴祤寧神驀地一變。
后天是周四。
他們要在周四乘機出行?
裴祤寧頓時不好了,“周四走?”
周時聿:“你有事?”
裴祤寧沒事,只是習慣了出遠門的日期里有6,可現在后天是4號,又是周四,對而言無異于雙重debuff。
這機票忽地就有點燙手起來。
只能找借口,“名人館那個項目我后天要和李總去見一下建筑工程師,看設計圖。”
“我讓孟澤安排,提前到明天。”
“……”
裴祤寧張了張,“我后天還有個朋友過生日。”
安靜了會,周時聿看著裴祤寧,“你如果是不愿意去,可以直接跟我說。”
裴祤寧:“我沒有不想。”
“那就周四跟我一起走。”
“……”
裴祤寧原本還想再爭取一下,說自己晚兩天過去跟他會和,可周時聿又突然道:
“后天他們會有一個歡迎晚宴,我沒有伴。”
言下之意,是早就打算好讓裴祤寧做他的伴了。
這一句話帶來的安作用不小,也確實打了裴祤寧。
下角微微翹起的弧度,看向旁不屑道,“你想得,我長這麼大還沒給誰做過伴呢。”
又是悉的話。
“那正好。”周時聿輕彎了彎,“又便宜我一次。”
裴祤寧也沒忍住跟著笑,一整天憋在口的不爽悄悄散去,困縛在兩人之間的那道“距離”也只維系了一天,就這樣無形中被默契地解除。
-
雖然沒能改變周四出行的行程,但好在這次并不是裴祤寧一個人遠行,而且大概是因為有周時聿陪著,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張。
臨行前的那晚,裴祤寧和裴祖代了要出差的事,老爺子樂呵呵地笑,“好的,跟時聿出去多見識見識,習慣各種場合下的商業應酬,你以后總要習慣這種生活。”
談到“以后”——
裴祤寧沉默了會,問:“爺爺,您覺得我真的可以嗎?”
君庭那麼大的集團,是各地的員工加起來就有數萬人,其實裴祤寧也有過力,有過不自信的時候。
前面有爺爺,有父親,他們這麼多年將君庭掌管得這樣優秀,會不會到了自己手里,是不一樣的結果。
老爺子了孫的頭發,安,“你當然可以。”
“我不信。”裴祤寧故意道,“您是我爺爺,肯定這樣說。”
老爺子爽朗地笑出來,“行行行,我說的你不信,那時聿說的你信嗎?”
裴祤寧微怔,“他說什麼了?”
“上次在你周叔叔家,我問過時聿,他說你很聰明,毫不輸剛行時的他呢。”
“……”
周時聿平時在公司對裴祤寧十分嚴苛,半點面不講,沒想到人后竟然這樣評價。
還夸自己聰明?
裴祤寧抿抿,低頭笑了出來,老爺子看出些端倪,也跟著笑,“怎麼樣,跟時聿相了這麼些日子,是不是覺得他還不錯?”
“哪有。”裴祤寧收住笑容,故意板起臉,“他討厭得很,總惹我生氣。”
裴祖瞧了又瞧,“可我怎麼覺得你提到他高興的。”
裴祤寧:“……”
晚上回到房里睡覺時,裴祤寧打開手機,看著微信里那個備注【每天氣我66次】的頭像,過了好一會,才點進去修改【每天氣我56次】
看在這段時間對自己還算照顧的份上,再給他加10分好了。
改完備注,裴祤寧正準備睡覺,視線不小心落到手機屏幕的日期上。
已經過了零點,上面顯示10月4號,星期四。
裴祤寧心里沒來由地咯噔了下,趕摁滅了屏幕,自欺欺人地想裝不知道,裝看不見。
還好只是短程旅途,只有兩個半小時,而且還有周時聿和眾多助理團隊陪著,應該沒事。
裴祤寧非常清楚一切都只不過是自己的心魔妄想,所以這次同意不改期,也是想趁這個機會邁出克服的第一步。
-
次日下午,京市國際機場。
周家的總公司中恒集團產業龐大,其中也涉足航空業,周父早年投資過民營資本的航空公司,所以周家人出行都是航空公司的專機服務。
周時聿在貴賓室坐了二十多分鐘,裴祤寧才姍姍來遲。
大小姐出行是行李箱就帶了六個,周時聿對的奢侈作風一貫耳聞,倒也習以為常,并不驚訝。
兩人登機,華越的團隊都在經濟艙,頭等艙只有孟澤和林蔚兩個特助坐在后排,視野最好的兩個位置留給了周時聿和裴祤寧。
為了裴祤寧不用喬裝打扮地跟著自己,周時聿特地說明君庭可能會參與項目的合作,同步去考察,所以裴祤寧才師出有名地跟著,這樣眾人也不會懷疑。
只是外人眼里,周時聿和這位裴家大小姐一直都是互相看不順眼的存在。
所以現在,兩人坐在一起,整個空乘團隊也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兩位財閥繼承人空中發生什麼爭吵事件,到時候誰都得罪不起。
一點整,飛機開始行起飛。
裴祤寧其實從早上起床就沒平靜過,雖然在心里給自己打氣要戰勝對“4”的恐懼,但真的坐到飛機上了,想起不久前國的一場空難事故,還是控制不住地開始了胡思想。
飛機抬頭朝空中飛,裴祤寧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地面,心跳得既重又快。收回視線不敢看,想努力做點什麼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轉便看到周時聿面無波瀾地在看一份文件。
看到旁邊的人這麼淡定,裴祤寧也跟著放松了些。
側過去,問:“在看什麼?”
周時聿:“君庭的開發案合同。”
裴祤寧微怔:“我哥那個?你同意合作了?”
周時聿點點頭。
可裴祤寧并沒有因為自家公司多了一份賺錢的機會就到高興,皺了皺眉,言又止,最后還是沒忍住跟周時聿說:“其實我覺得裴靳的方案有點問題,他里面提到的第三方公司在加拿大,包括他提到的資金付方式……”
裴祤寧猶豫了下,“你要不要再考慮下,我覺得有風險。”
可周時聿卻好像沒聽到,合上文件,沒什麼波地回:“有沒有問題,合作了才知道。”
裴祤寧:“……”
裴祤寧知道,連自己都看出來的問題,周時聿不可能沒看到。
不知道周時聿在打算些什麼,但既然他已經有了決定,這件事又涉及到君庭,份敏,夾在中間不好說太多。
干脆也就不再說,“那隨你好了。”
空乘這時走來問:“周總,裴小姐,要不要喝點什麼?”
周時聿沒抬頭,“給我一杯水。”
“好。”空乘又問裴祤寧,“那裴小姐您呢?”
裴祤寧看著這萬米高空,眨了眨眼,“給我一杯起泡酒。”
“好的,稍等。”
空乘離開,周時聿皺了皺眉看,“你什麼時候變酒鬼的。”
裴祤寧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只是想喝點酒在飛機上睡一覺,免得腦子里想些奇奇怪怪的恐怖畫面。
哼了聲,“你管我。”
周時聿:“……”
空乘很快給裴祤寧送來酒,裴祤寧一口抿完,大概是昨晚也沒休息好的緣故,一杯酒落肚后,在飛機偶爾輕微的顛簸下,竟然順利地產生了困意。
等空乘再過來問用餐時,周時聿才看到裴祤寧已經睡著。
機艙里冷氣足,他低聲跟空乘說:“拿塊毯來。”
“好的。”
等毯送過來了,周時聿才側過,把毯子輕輕搭到裴祤寧上。
空乘被這作看得有點傻眼,直到周時聿略冷淡的目抬起,“還有事?”
空乘才回過神般地道歉走開,回去后拉上簾子震驚道:“我有沒有看錯,周時聿竟然在給裴祤寧蓋毯?”
另一個空乘也睜大眼:“不會吧?他們不是水火不容嗎?”
“所以我才覺得震驚啊!他們到底什麼關系,我看不懂了!”
“算了,財閥圈的關系不是我們這種人能看得懂的。”
“也是……”
一群空乘在里面八卦,機艙里,裴祤寧毫不知,睡得正香。
周時聿理工作,時不時看一眼裴祤寧。
閉著眼睛,睫又長,睡著的樣子很溫順。
周時聿角輕扯,看到的毯微微掉下來些,他又靠過去,正要幫蓋好,忽地就聽到夢囈:“周時聿……”
周時聿以為是自己吵醒了,作頓住,沒,看著。
可眼睛還是閉著,好像在做夢,沒一會又說:
“再讓我親5次……”
“都怪你……”
周時聿:“……?”
周時聿整個人怔在那,忽地便想起那一晚裴祤寧大半夜來家里,霸王上弓地想要再親他5次的事。
可是,為什麼這麼固執地要親自己5次?
周時聿覺得這件事背后是不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又或者——
是喝了酒又在胡言語也說不定。
周時聿一時之間想不明白,只好先幫裴祤寧扶好了毯。
就在這時,飛機忽然失重地墜了一下,裴祤寧面前的酒杯因此晃倒地,驚醒了。
裴祤寧神經一下子高度張起來,繃坐直:“怎麼了?”
空乘走過來解釋:“抱歉周總,裴小姐,飛機遇到了比較強烈的氣流,所以顛簸得有點厲害,請系好安全帶。”
裴祤寧不是第一次坐飛機,更不是第一次遇到氣流,可當這些平日里常見的異常發生在與4有關的日子里,就會被無限放大,為可怕的危險事件。
父母在4號發生車禍的影浮上來,裴祤寧有些張,雙手不自覺地扣了座位的扶手。
周時聿看出的不對勁,輕聲道:“氣流而已,沒事的。”
裴祤寧鎮定地點點頭,可整個人卻繃地好像離了座位,只剩一個魂在不安地飄。
飛機又接連重重地顛簸了幾下。
裴祤寧心跳愈發劇烈,但還在強撐著忍耐。
終于,在又一次突然的失重下墜后,已經到達忍耐閾值的裴祤寧沒忍住出來,閉著眼睛:“周時聿——”
下意識便抓住邊那個人的手。
的手突然抓住自己,周時聿有些不可思議的愣怔,他看著兩人疊在一起的手,察覺到裴祤寧的驚慌,微頓,反手把包裹在手心里,又輕輕握: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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