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管家的手微微一抖,這東西,不是云氏嫡系才有的嗎?
承德侯府的大姑娘怎麼會有。
“有人欠我一份人,拿這個抵的。”柳明月輕聲解釋。
卻不料阮管家眼睛瞪得更大了,什麼人要拿這個來抵,莫不是家里的二爺招惹了人家姑娘吧!
聯想到前幾日承德侯府大姑娘與榮親王退婚之事,阮管家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想是真的,一刻也不敢耽擱,連忙拿著東西稟報大將軍去了。
鎮南大將軍此刻正坐在府里練武場的上首,邊喝茶邊看著云二被裴慎著打,聽聞管家說的話,險些一口水噴出來:“你說什麼?承德侯府的大姑娘?”
話音剛落,就聽見練武場上云二慘一聲:“疼疼疼,裴慎,下手輕點兒,我胳膊都要被你擰斷了!”
他這麼一嚷嚷,鎮南大將軍頓時來火兒起來,怒斥道,“云霽,自己手太差,怎麼有臉要求別人下手輕點?以后上戰場難不也指敵軍對你手下留?裴慎,別理他,就這麼擰著,把這臭小子給我擰到我跟前來!”
裴慎卻沒有繼續將云二在地上,他先前聽到那幾個字,分了一下神,這才下手重了些。此刻他將云二胳膊松開,提著后領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推了云二后背一把,順勢拍了拍他上的土,與他一起去了大將軍面前。
卻見大將軍將一枚眼的黑墜子拍在了桌上,質問云二:“云霽,你給我說說,這東西怎麼會在柳大姑娘的手里。”
云二一臉懵地走上前去,拿起來端詳片刻,連忙搖頭撇清:“這個不是我的,我的那塊好好的在脖子上掛著呢。”他說著還準備拽出來給鎮南大將軍看上一眼,但是被一旁的裴慎手攔住了。
“將軍,柳大姑娘手里的那個,是我給的。”
裴慎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說出的話卻恍若驚雷,砸得鎮南大將軍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他連連擺手:“裴慎,你不用幫云霽這小子說話……”
“真的是我。”裴慎抿了抿,復而抬眼解釋:“我在來京的路上遇到了些麻煩,柳大姑娘幫了我一把,才得以。只是當時我上別無他,只能將這個給。”
鎮南大將軍沉默了一瞬,然后復而大笑起來,用力拍了拍裴慎的肩:“我就說嘛,你從漠北進京,人生路不,這麼遠的路程,霏兒怎麼可能一點兒東西都不給你。不過你也真是,這種份憑證都拿給別人,要不是老夫眼尖,看出來你這一武藝是霏兒教的,你貿然上門怕是要被將軍府的軍給直接打出去。”
裴慎不說話,他知道大將軍這是在人前給他留面子。
只是他在尋到鎮南將軍府之前,并不知道自家師父的真實份。也不是沒有想過,將那份的憑證給了柳明月,要獲取大將軍的信任會變得多麼困難。
只是當時那種境況下,那是他能彌補給柳明月的最有價值的東西。
“那這麼說,在承德侯府救六姑娘的也是你了?”鎮南大將軍又想起一事,那日王府花宴,他擔心云霽出去惹事,特意讓裴慎近盯著。
阮管家說云霽那天去了承德侯府,想必裴慎也一起跟著去了。
“是。”裴慎眉目微垂。
鎮南大將軍一邊慶幸,自己的傻兒子沒有去招惹承德侯府的大姑娘,一邊又好奇,裴慎怎麼會與那位搭上關系。
京中最近之事他也略有耳聞,知道那位大姑娘前些日子上崇安寺進香,卻不慎從后山上摔下來摔傷了,回來后便與榮親王退了親。
裴慎只有那天能在京郊外遇上這位大姑娘吧。
他輕咳兩聲,“既然是你救的人,那想必承德侯府真正要謝的也是你,正好,大姑娘找我有事,你便與我一道去吧。”
說完又變臉一般沖著云二吼道:“不的家伙,趕給老子繼續扎馬步去。”
云二:……傷的為什麼永遠都是他。
但自從他老娘過世以后,這府里再也沒人幫他頂著將軍的子了,不想挨揍,只能去練武場上繼續扎馬步。
裴慎手指微,握了手里的劍,但還是冷靜地拒絕:“將軍,我如今只是二公子邊的護衛,沒資格與您一道見客。”
“你這孩子。”鎮南大將軍難得回頭瞪了他一眼,有種恨鐵不鋼的意味在,“霏兒既然選了你送回來,就說明你是邊最可靠的。云霽小時候被他娘給慣壞了,我也不指他能有多大的出息,別給將軍府和五皇子惹事就。讓你在他邊待一段時間,不是真你給他當護衛,是為了培養你們倆的分。”
這樣日后讓裴慎接手云家軍的時候,云霽也不至于有多大的意見。
畢竟早就被打服氣了。
“是,裴慎明白了,謝過將軍。”裴慎眉目微垂,不再爭辯。他也不是不愿意跟著將軍后面見客,只是覺得,今天的客人恐怕并不想看見他。
那邊柳明月得了大將軍愿意與一見的消息,松了口氣。
只是才跟著阮管家到會客廳,看到跟在鎮南大將軍后面走過來的男人時,剛松的那口氣險些一下子提上來梗在口。
裴慎怎麼這般魂不散!
哪里都能看見他。
柳明月氣得咬牙,但當著鎮南大將軍的面,還是出了得的笑容,“明月久仰將軍大名,今日終于有幸得見將軍一面,想與將軍聊一聊宮之事。”
說完便揮手讓寒霜退了出去。
鎮南大將軍見屏退了下人,思索片刻,也吩咐了一聲,于是屋子里伺候的兩個丫鬟分別給他與柳明月上了茶,便也跟著退了出去。
一時間會客廳里只剩下他與裴慎,以及柳明月三人。
柳明月看了一眼仍然站在鎮南大將軍后的裴慎,細眉微蹙,這才幾日,大將軍就如此信任裴慎了?自己已經說了是要商議宮中之事,竟然還讓他繼續聽著。
不過作為外人也不好開口讓裴慎出去,前世他便是五皇子登基后的心腹之一,誰知道跟鎮南將軍府到底有什麼樣的關系。
所以柳明月只抿了抿,道:“將軍,我就不與您兜圈子了,圣上有意讓貴妃娘娘過繼皇子到膝下養著,但是娘娘覺著,與其過繼其他皇子,不如代為照看五皇子殿下。您是殿下的外祖,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柳貴妃?”鎮南大將軍有些意外,他時常宮看外孫,自然清楚圣上對柳貴妃的寵程度。
他甚至慶幸過,幸虧貴妃無子,否則五皇子在宮的位置恐怕更加尷尬。
只是……
“老夫不會讓五皇子管其他人母親的。”鎮南大將軍聲音沉了幾分,當年讓長宮為后,已經夠對不起的了。
又怎麼能讓的孩子把別人當做母親。
“不會的,將軍,我說過,娘娘只是想代為照看五皇子,您畢竟在宮外,即便一月一次,又哪里能時時刻刻關照到殿下呢?可娘娘不一樣,在宮,沒有孩子,卻有圣寵,不僅能照看好殿下的食住行,還能讓殿下多一些在圣上面前臉的機會。”
柳明月頓了頓,“德妃的大皇子已經十三了,有些事再不急就晚了。”
“咚——”
鎮南大將軍聽聞此話終于放下了手里的茶盞,他緩緩抬頭,認真打量起對面那個坐在椅上的姑娘,語氣略沉:“你可清楚你在說些什麼?”
“將軍,明月很清楚。這件事兒,只要您首肯,我承德侯府上下,必將全力支持。我弟弟玨哥兒自聰慧懂事,又正巧與殿下同歲,如若您不嫌棄,明日便可向圣上推薦,去做殿下邊的伴讀。”
“你說的我都信,但是……”鎮南大將軍瞇了瞇眼,“貴妃要忙于爭寵,能分出多心思照看孩子?如今五殿下剛開始跟著太傅讀書,若是學業上稍微松散一點,那這輩子都難抓的起來了。”
柳明月心底咯噔一聲,沒想到鎮南大將軍抓到了一個被忽視了的點。
腦中飛速轉著,忽然想到了一事兒,漸漸鎮定下來:“我可以宮長住,替貴妃盯著五殿下與我弟弟的學業。”
前世也不單單是靠著這張臉,才被定為榮親王妃。無論是書畫,還是琴藝,又或者下棋對弈的水平,在滿京貴之中,都是佼佼者。
十年過去,雖然技藝上多有些生疏,但盯著兩個孩子學習,應該不問題。
鎮南大將軍微微蹙眉,他作為武將,極關注這些,但這位承德侯府大姑娘確實名聲在外,連他也聽說過幾分,愿意親自去盯著五皇子的學業,那倒真的比找個負責的宮人盯著要靠譜得多。
但是想了想,鎮南大將軍還是搖頭:“不行,老夫還是不放心。”五皇子的寢殿附近,這些年他陸陸續續安了不人手,以保五皇子的安全。
若是忽然讓五皇子搬到貴妃宮里去住,安人手可沒那麼容易。
“貴妃宮里老夫不進手,若是五皇子被有心之人暗算……”
只鎮南大將軍這回還沒有說完,他后的裴慎忽的開了口。
“將軍,您先前提過,前侍衛有位置可以將我安進去,有我在宮里接應的話,也不必太過擔心五殿下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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