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祖母，榮親王他是知道我失蹤了半日的，這半日里到底發生了什麼，誰都說不清楚，您覺得他會對此事毫無芥嗎？”

　柳明月的話一針見，直扎老夫人心頭。

　榮親王自然是不會的，否則柳管家也不會看見他帶的羽林軍出現在崇安寺山腳下了。

　“所以啊。”柳明月手上老夫人的手背，輕啟朱：“與其等著他用此事來落我承德侯府的面子，還不如讓我們先替他找好借口，您說是不是？”

　老夫人抿著，道理怎麼會不懂。

　唯一不忍的，是讓的皎皎背上這被皇室退婚的名聲。

　柳明月見老夫人這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放了語氣，哄道：“您別擔心，就當舍不得讓我過早出嫁，再多留幾年在邊唄。”

　老夫人嘆了口氣，“祖母只是覺得委屈了你。”

　“瞧您說的，可以在您邊多待幾年，哪里提的上委屈。”柳明月傾上前，抱住老夫人的胳膊撒：“等過上幾年，貴妃娘娘過繼了皇子，大家也都淡忘了我與榮親王的這門親事，那時候哪怕我年歲大了，有著承德侯府做靠山，難道還怕嫁不出去？”

　老夫人抬首看向柳明月艷的面龐，有這般不遜于宮里貴妃娘娘的容貌，怎麼可能嫁不出去呢。

　只是等到那個時候，好人家的兒郎恐怕也都娶妻生子了。

　“再說，真論委屈，恐怕嫁給榮親王才委屈呢。”柳明月見老夫人緒又低了下去，生怕說服不了，又添油加醋道。

　“皎皎！”老夫人連忙捂住的，“事關皇室，話可不能說。”

　“您放心，我也就當著您的面說。”柳明月拉下祖母的手，一字一句地分析：“榮親王老大不小了，太后著急，給他相看了那麼多好人家的姑娘，除了正妃，一同進門的側妃妾室也一定不會。祖父邊當初只一個妾室，就給您添了多幺蛾子？我若是去當這榮親王妃，豈不是要心力憔悴。”

　老夫人雖然覺得就這麼評價榮親王太過膽大，卻也不得不承認柳明月說得不錯。

　尤其妾室這一條，直接到了的心窩子。

　二房一直覺得自己打他們，可若不是老二的姨娘在世時實在太過分，自己又怎會摁著老二，不肯他在仕途上出頭。

　“好了祖母，此事就這麼說定了。”

　柳明月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退婚之事給定了下來，仿佛自己不是那個當事人一般，“后日王府的賞花宴，我要養傷，定然是去不了，這退婚之事就拜托您與大太太了。”

　老夫人見柳明月心意已定，自己又確實說不過，只能應了下來。

　而方大夫，都快在門廳外坐著打起瞌睡來，這才又被柳管家重新請了回去，去給柳明月用木板固定傷。

　方大夫打著哈欠走了回去，上手之前，忽然又想起什麼，將手了回來，“固定之前還是先讓大姑娘洗個澡，換干凈裳吧，等我固定好了，就不大方便了。”

　尤其是娃子干凈，不洗澡怎麼得了。

　“好，好，這就去。”老夫人生怕再耽擱下去，柳明月這真落下什麼病，連忙吩咐邊的大丫鬟如意去幫忙：“大姑娘邊如今了人，你就去房里吧，跟寒霜一起。”

　柳明月卻微微蹙眉，拒絕道：“那可不行，如意姐姐是您邊最心細的，過來，我又該不放心您了。”

　倒不是如意不好，只是出了白的事兒后，柳明月覺得邊的人再多，不忠心也不頂用。

　祖母想給院子里添人也不打，但屋子里伺候的有寒霜一個便夠了，有什麼事兒也方便瞞著。

　“您也別擔心寒霜忙不過來，從前也多是在伺候，白那丫頭躲懶還來不及。”

　見老夫人還再開口，柳明月連忙截住的話頭：“我上又疼了，您與其讓如意姐姐到我邊伺候，還不如趕讓替我找人抬水到房里，讓我洗干凈去床上躺著呢。”

　老夫人瞪了一眼，但什麼理兒都給柳明月占了，除了照做，還能多說什麼？

　院子里的下人們今夜被幾番大靜鬧得也沒敢睡，此刻聽了主子的吩咐，連忙燒水的燒水，抬水的抬水。

　說起來，柳明月也有十年未曾見到自己的閨房了。

　此刻坐上藤椅，被抬進富麗堂皇的臥房里，竟有一種刺眼的陌生之。

　一整副雙面蘇繡被奢侈地用來作了屏風，多寶閣上擺著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手指蓋兒大的珍珠竟然就那麼繡在屋子里才穿的緞鞋上。

　過慣了十年清苦家廟生活的柳明月，驟然發現十年前的自己是這般奢靡，竟有一瞬間的不適。

　但好在也只是一瞬，這些東西本就是的。

　若不被人算計，應該一輩子都過著這樣的生活。

　“姑娘，方大夫說讓您不要自己手，奴婢替您澆些水洗一下就好。”寒霜捧著干凈的服和巾放在一邊，上前來解柳明月的服。

　柳明月習慣地開雙臂，從前在家廟的那十年，雖然清苦，但寒霜也一直都是這麼伺候的。

　可接著卻到前的寒霜作一僵，然后只聽撲通一聲響，寒霜竟然跪了下來，手指攥，聲音也疚萬分：“奴婢罪該萬死，今日怎麼就離了姑娘的，竟然，竟然讓那些賊人……”

　寒霜說不下去，聲音已然帶了哭腔。

　柳明月聽著的聲音不對，詫異低頭，卻看見了自己上的點點痕跡。

　紅的吮痕，在白的上尤為明顯。

　媽的！

　裴慎那個混蛋！

　什麼時候留下的！

　柳明月心態崩了，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在心里暗罵。本還想連寒霜一道瞞著，可這回卻是瞞不了了。

　“姑娘可曾看見那些賊人的臉，畫下來，老夫人把他們抓起來碎尸萬段。”寒霜抹干凈眼淚，向來不是白那種哭的格，很快便替柳明月想起了辦法。

　柳明月沉默了一瞬，雖然失了清白，倒也沒淪落到那個地步。

　“不是那些人。”

　柳明月終于張口，寒霜作一滯，卻見大姑娘閉著眼道，“是馬車上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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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明月沐浴完畢，連頭發也在寒霜的伺候下洗得干干凈凈，這才換了的寢坐在床上，請方大夫進來。

　“下次可別在夜里請我來你們承德侯府了，瞧瞧外面，天都要亮了，再來幾趟我這把老骨頭可吃不消。”方大夫一邊拿出固定要用的木板和繃帶，一邊埋怨道，只雖這麼說著，面上卻不見真的生氣。

　“別付給您的診金哪有我們承德侯府高。”門口站著的柳管家皮子，立刻回道。

　方大夫吹胡子瞪眼的：“我這熬了大半宿，合著是為了你們承德侯府的診金？”他說著手下一用力，打上一個死結，正好勒了柳明月的。

　“嘶——”

　柳明月倒吸一口涼氣：“柳叔，您別跟方大夫斗嗎？這疼的是我啊。”

　但是好在這木板固定完畢，幾個繃帶也很快都打完了。

　“這些時日，大姑娘最好一直臥床休息，能不著地就不著地，該說的話我會往外說，但大姑娘為了自己好，這還是好好養著才是。”

　方大夫打完固定木板的最后一個結，這才起，提著藥箱準備離開。

　可柳明月忽的想起什麼，又把方大夫喊住：“能否請您替我開些安神的湯藥房子，我白日里了驚，擔心夜里睡不好。”

　方大夫沉思片刻：“可以，安神的藥喝了，你養傷也養得快些。”

　他說完便打開藥箱，取出紙筆開始寫藥方。

　等寫完后，便把還帶著墨香的紙方子拿給了站在一旁伺候的寒霜，“這里頭除了安神的效果，還加了些鎮痛的草藥，只不過上頭的材料我未曾帶齊，等到天亮了，你們派人出府一趟，隨便找哪家藥房都能配上。到時候一日三頓煎給大姑娘喝就是了。”

　“好，奴婢記住了。”

　寒霜點了點頭，將藥方子吹干，然后小心翼翼地疊起來，收進懷中。

　等眾人都走了，這才關上門窗，扶著床上的柳明月慢慢躺下，低聲音道：“姑娘放心睡吧，等天一亮，奴婢就親自出府，借著抓藥的名頭，將避子湯給您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