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父的臉都青了,“還想要見面禮?沒有!我這裡只有一大子,你要不要?”
陸匪說大子就免了,醫院裡是不對的,“見面禮是禮數問題,公公見兒媳,沒有不給的。”
陸父冷笑,“現在跟我談禮數了?你先斬後奏,電話裡都不說,你也不怕你爸現場嚇出心髒病。”
陸匪說,“我提前跟你說了。你哪兒有驚喜。”
“再說了,爸你年年檢,狀況我一清二楚,能扛得住。”
陸父往電梯方向走,步子利索,“我跟你說話胃疼,三十的你,還不如三歲的時候聽話。”
陸匪追上去,“把見面禮給我。”
陸父頭也不回,“沒有。”
陸匪笑著說,“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口是心非幹嘛?在你兜裡揣著呢,我都看見了。”
陸父把兜裡的紅包拿出來丟給兒子,懶的多看一眼,氣的。
陸匪紅包,厚的,他很詫異,“老頭這回竟然大方了。”
黃單看到男人進來,他問道,“你爸走了?”
陸匪反手合上門,“不然呢?還把他留下來吃午飯?他那挑的很,一碗米飯都能挑出一堆病。”
說著,他就把紅包拿給青年,“見面禮,我爸的意思。”
黃單說,“你爸討厭我。”
陸匪刮青年的鼻子,“他也討厭我,全世界他就喜歡我媽。”
他勾了勾,“這點我跟我爸一樣,全世界我就喜歡你。”
黃單拆開紅包,看見了裡面的紙幣,“這麼多。”
陸匪嘖嘖,“看來我爸對你很滿意。”
黃單心說,你爸是給兒媳準備的,發現兒媳是個有結的男人,恐怕氣的恨不得把紅包給吃了。
這事提出來,沒什麼意義,黃單將紅包收了放枕頭底下,很重視。
陸匪看再了眼裡,他的耳邊響起聲音的青年,“你跟你爸長的真像。”
他聳聳肩,“嗯,常聽人這麼說。”
黃單說,“我沒見過我爸。”
陸匪以為青年想起了孤兒院的經曆,他上前把人抱在懷裡拍拍,“有我呢。”
黃單嗯道,“對,我有你了。”
當天下午,黃單睡著覺,聽到門推開的聲音就說,“陸匪,你把窗戶開一下,屋裡悶。”
他突然意識到腳步聲不對,就立刻醒了。
陸父還在猶豫要不要去開窗戶,冷不丁被青年盯上,他有一瞬間的尷尬。
黃單說,“伯伯,陸匪不在。”
陸父沒說話,臉上寫著“知道他不在,我才來的”這行字。
黃單從老人一天來兩趟的行裡看出來了,他是真的容不下自己。
陸父說,“小朋友,伯伯回去想了想,覺得你的人生還長,未來有無限可能。”
他一口氣往下說,“這樣吧,你有想去的國家就跟伯伯說,伯伯可以為你打理……”
門口傳來陸匪的聲音,“爸!”
陸父的說詞被打斷,他看向怒氣沖沖的兒子,“怎麼,你是怕他在選擇,”
陸匪一言不發的把一袋子櫻桃扔桌上,徑自邁開腳步出去。
陸父隨後,跟他站在走廊,“兒子突然了同,我這麼做父親的心裡能好過?”
陸匪說,“我不是同,除了季時玉,我男人人都不會接。”
陸父驚愕了好一會兒,“鬼迷心竅了,陸匪,你鬼迷心竅了!”
陸匪按太。
鬼迷心竅他也認了,沒有那個人,他會活不下去。
說起來很狗,也顯得虛假,但這他媽的就是事實。
有一串腳步聲靠近,是章一名,他運氣不好,這次來的又不是時候,“我剛才一出電梯,就見你爸了,你們父子倆這是談崩了?”
陸匪說,“天崩地裂。”
章一名咂,“一場拉鋸戰就此拉開了帷幕。”
陸匪斜眼,“你來幹什麼?”
章一名說,“來看看你家小朋友。”
陸匪說不行,“下次。”
章一名,“……”
他挑高了眉,“陸匪,我來是為了正事。”
陸匪說,“出櫃,父子談崩,公公跟兒媳打了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今天發生的哪一樣不是正事?你那事就別往裡面湊了,改天再說。”
章一名一臉憾,“聽起來很壯觀,我錯過了,下回記得上我。”
陸匪說,“趕滾。”
章一名搖搖頭,邊走邊說,“好,我滾,案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搞定……”
在那之後,黃單就沒再見到過陸匪他爸。
陸匪的心好的,看不出有被他爸施的跡象,估計他有十足的把握能過父母那一關,也有可能是他足夠堅定,確信不論是什麼人,還是什麼事,都不能讓他放棄。
所以沒什麼好顧慮的。
黃單心裡著急案子的進展,吃不好睡不好,章一名來了,他比誰都高興。
為這事,陸匪還吃了兩回醋。
章一名惡心的不行,覺得陸匪沒救了,他往醫院去的次數越來越,忙的上燎泡。
因為那棟樓裡接連發生命案,已經引起的關注,他們必須盡快破案,以免引起民眾的恐慌。
黃單提前出的院,他回去就去敲對面的門,“周姐姐,你最近有見過孫叔叔嗎?”
周春蓮說沒見過,“我在家帶孩子,很在意別人的事。”
想起來了什麼,“對了,前段時間我看到他提著一個箱子,像是要出遠門,小季,你找他有事?”
黃單煞有其事的說,“他欠我錢。”
周春蓮問他,“多啊?”
黃單隨便說了個數字。
周春蓮說,“房子還在,人早晚是要回來的,別擔心。”
黃單嗯了生又問,“周姐姐知道他有什麼朋友嗎?”
周春蓮笑著說,“小季,我跟他不,你問錯人了。”
黃單說,“那我再去問問別人。”
周春蓮奇怪的問,“你對他的事怎麼這麼關心?”
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過多的手不太合適,還是應該把自己的事理好。”
黃單說,“孫叔叔跟我聊的來,我找他不是為了錢的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這些天都沒回來,我擔心他在外面出了什事。”
周春蓮沒往下接,另起了話頭,“五樓開淘寶那個殺人藏被抓的事都傳開了,真想不到看起來對誰都笑容滿面的人會幹出那種事。”
似乎是不太喜歡議論別人的是非,說到這裡就沒再繼續,“你的傷好了嗎?”
黃單說好的差不多了,他始終都在觀察著周春蓮這個中年人。
王志說的那番話黃單記得,周春蓮跟孫四慶之間有不為人知的,關於錢,威脅,把柄。
人都會偽裝,看誰裝的更像。
周春蓮關上門後就有腳步聲上樓,黃單沒想到是劉大爺,他看到對方爬到四樓,還往上爬,就跟上去,“大爺,你住在三樓。”
劉大爺說他知道,“我去五樓買拖鞋。”
黃單一愣,老人有時候把現實當幾十年前,有時候又沒那麼瘋,譬如現在,他還知道五樓有一家開淘寶,有拖鞋賣。
“那家不賣了。”
“不賣了?為什麼?我跟他說好了要來買的啊!”
劉大爺碎碎叨叨,“怎麼會不賣了呢,那我上哪兒買拖鞋去?沒有拖鞋我穿什麼?腳好冷……”
黃單看了眼老人腳上的鞋,沒說什麼。
劉大爺突然回頭。
黃單嚇一跳,他一直覺得人比鬼可怕,這個想法從來沒變過,“大爺,怎麼了?”
劉大爺問道,“五樓不賣拖鞋了?”
黃單點頭,“嗯,不賣了。”
劉大爺突然發起脾氣,“拖鞋呢?我的拖鞋呢?為什麼要我的鞋子?”
他說著說著就罵起來,語無倫次,一會兒是幾十年前過往,一會兒是前段時間老伴還在的時候,一會兒是現在。
黃單怕老人摔下樓梯,就一路把他扶回了三樓的房子裡。
403的門關著,孫四慶不知道上哪兒去了,黃單記得他說有一筆錢要拿,也沒有什麼後續,可能是錢的事出了意外。
三四五樓的住戶裡面,兩個被害,一個被抓,為鄰居們午後黃昏閑來無事的談資。
那天夜裡,黃單睡的不怎麼好,大概是陸匪怕他著涼,把空調的度數打的有點太高了,他覺撲進口鼻的空氣特呼呼的,難。
迷迷糊糊的,黃單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他的眼皮,下一秒就立刻睜開了。
那聲音黃單悉,他在孫四慶家喝酒的那晚聽到過,是鞋子被人不斷拋起,落下,拋起,落下的聲音。
黃單的眼皮跳了跳,他正要去推枕邊的男人,就被拉住了手,耳邊是刻意放低的嗓音,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不要去管。”
大半夜的,鄰居們都各自關著門陷沉睡當中,哪怕有一兩個夜貓子還在死撐著打遊戲,看電影,或是趕工作,約聽見了上下樓的腳步聲,也不清楚是哪個人,去的誰家。
更不會就僅僅因為聽到了樓道裡的腳步聲,就開門出去看是誰在外面,沒人會閑到這個地步,這麼晚了不睡覺,
鞋子被拋起,落下的聲響還在持續著,以一種令人悚然的頻率刺激著神經末梢。
黃單從男人懷裡抬起頭,“去看看。”
陸匪把人圈在口,沒好氣的說,“看個屁,睡覺!”
黃單說,“陸匪,那人在等著我們。”
陸匪在青年頭上拍一下,力道不重,“先是被打了頭,差點死了,又被推下樓梯,摔的鼻青臉腫,上多淤青,前些天才被捅了一刀,在醫院半死不活,你得到的教訓還不夠是吧?季時玉,我不想再看到你那張死人臉了,聽見沒有?”
黃單在心裡歎息,這要是在現實世界,他是絕不會管的。
形勢所迫,他也沒有辦法。
三哥說的驚喜,黃單想過很多種可能,他將那些可能會得到驗證的幾率一一列出,最終發現,幾率最大的可能是跟男人的份來曆有關,不能不去爭取。
那聲響還在,拋鞋的人格外堅持,又很神經質,對門跟隔壁都沒有任何靜,也許是聽見了,裝作聽不見,或者是沒聽見。
黃單更相信是前者。
夜晚很寂靜,一點聲音都會被放大,所以鞋拋起落下的響聲很清晰,像個頑皮的孩,趁大人不注意後跑了出來,自己不睡覺,也不讓別人睡,也似是哪個神病患者,在呵呵笑著玩鞋,指能得到一些關注。
陸匪暴躁的低罵了聲,他在黑暗中坐了起來,到牆上的開關把床頭櫃的燈打開。
黃單閉了下眼睛後睜開,“我跟你一起去,帶著槍,不會有事的。”
陸匪皺眉看青年一眼,皮笑不笑的開口道,“警方要是有你一半上心,案子沒破也快了。”
黃單抿,“我跟你說過的,我也是害者,不能事不關己,況且對方已經找上門了,陸匪,我不會有事的。”
陸匪毫不留的嘲諷,“你誰啊?你說不會有事就不會有事?季時玉,有時候我真的不能弄懂你,看你就是個智障兒。”
他大力著額頭,氣急敗壞,“不用說,喜歡上智障兒的我,就是個天下第一的大傻。”
黃單不說話。
陸匪收進下顎線條,兇神惡煞的瞪了青年一眼,“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
黃單說,“我說了,你不信,還嘲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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