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下多了一條直通關外的暗道,這讓莊玉堂很重視,直接給都護府去了飛鴿傳書。
都護府對此也很重視,沒兩天新任命的驛丞就被派了過來。
驛站外,李三郎帶著李五丫、李七郎趴在十多米之外的土坡后,遠遠的看著莊玉堂一行人和新來的驛丞話別接。
看著莊玉堂手下馬背上拖著的一箱箱藥材,李五丫一臉痛。
那些本該都是的戰利品的。
可惜,沒能力留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拿走。
李七郎注意到李五丫面不對,連忙問道:“五姐,你咋了?”
李五丫捂著口:“我心痛。”
李三郎立馬看了過來:“五丫,你不舒服?”
李五丫苦著臉直點頭,指著騎馬揚長而去的莊玉堂等人,控訴道:“他們拿走了我的藥材,那些都該是我的!”
呃......
李三郎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斟酌了一下道:“五丫,莊將軍已經給了我們一箱藥材了。”
對此,他已經很意外了。
莊將軍是疊嶺關參將,正三品大員,擱在平時,那是他們連面都見不著的大人,像之前驛站的況,他就是什麼都不給他們,他們也不能說什麼。
額外得了一箱子藥材,他已經很知足了。
李五丫翻了個白眼,看著滿臉寫著該知足的傻哥哥,心累得不行。
那伙北燕人是被干翻的好不好!
要是沒有,先不說能不能將那軍事布防圖截下,就莊玉堂那伙人就不知要死多呢。
是立了大功的!
深李五丫影響的李七郎也覺得他們的東西被人搶了,鼓著包子臉不滿道:“那些藥材本來就是我們的戰利品,那些人搶走了,就是強盜,真討厭!”
李三郎噎了噎,看著小臉拉得老長的弟弟妹妹,頭疼道:“莊將軍已經很好了,要是換了別人,就那個副將,我們可能什麼也得不到。”
聞言,李五丫嘆了口氣:“還是因為我們太弱了,無權又無勢,就算得了好東西也留不住。”
這話李七郎不認同了,反駁道:“我們家有權,爹是小旗,手底下管著十個兵呢。”
李五丫臉木了木:“小旗只是從七品,是衛所最小的,沒什麼權力。”
李七郎最崇拜李長森,當即就道:“那也是,每次爹休假回來,就是屯長都會來家里找爹呢。”
“狗蛋他們可羨慕我有一個當小旗的爹了,嗯,等爹下次回家,我一定要跟他好好說說,讓他一直當小旗,這樣我就能一直當狗蛋他們的老大了。”
看著自鳴得意的弟弟,李五丫有種想捂臉的沖,深呼了兩口氣,才苦口婆心道:“七郎,你忘記姐之前跟你說,做人要有志氣了嗎?”
“一個小小的小旗算什麼,咱們的眼界得大一點,你要想,咱們爹日后會為百戶、千戶,甚至是指揮使。”
李七郎聽得兩眼發直,可以這樣想嗎?
百戶、千戶可是很大的呢,聽說很難很難當上的;還有指揮使,聽屯長爺爺說,得皇上親自認命才行呢。
他真的可以想這些嗎?
李五丫還在繼續說:“就拿這次的事來說吧,哪怕咱們爹是個百戶、千戶,那個莊將軍估計都不會只給我們一箱藥材。”
“因為我們弱,沒有任何能讓別人有所顧忌的地方,所以,哪怕那些東西都是我們的戰利品,人家也可以堂而皇之的拿走,從中取一點點給我們,我們還得恩戴德。”
“七郎,你要記住,咱們要想過得好,必須得有權勢和份地位,對了,還得有錢。要不然,就只能像現在這樣,眼睜睜看著別人拿走我們的戰利品。”
李七郎忙不迭的搖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不要,不能讓別人搶我們的東西。”
李五丫拍了拍李七郎的肩上,語重心長道:“那我們就得努力了,努力變得強大,努力變得厲害。”
“要是我們沒有能力,就算得到再好的東西也保不住。”
李七郎點著腦袋:“這個我懂,就像這次我們將藥材拿回家,和二叔他們來搶那樣,我們要是不厲害,藥材就被他們搶走了。”
李五丫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著李七郎,一臉的滿意。
這個弟弟,從小就黏著,跟個小尾似的,作為姐姐,有責任和義務負責將人教育才。
李七郎被看得大鼓舞,下抬著,脯著,激得臉都紅了,不過很快,臉一滯,弱弱的求證道:“姐,爹真的能當百戶、千戶,還能當指揮使?”
李五丫肯定的點了點頭,表示道:“只要敢想敢做,就沒有什麼是不能行的。”
一個是最崇拜的爹,一個是最信服的姐姐,李七郎當即被說服了,直接咧笑出聲:“那爹以后肯定能當上百戶、千戶,還有指揮使。”
一旁的李三郎全程木然的看著弟弟妹妹大白天的做白日夢。
爹在衛所服了二十多年的兵役,才在四年前當上了小旗,職哪里是那麼好升的?
他今年十歲了,在屯里的聽了不事,知道像他們這種沒有關系、沒錢打點的人家,是很難往上走的。
爹要想升,只能在戰場上搏命,可這可真的是將腦袋掛在了腰帶上。
他寧愿爹一直是小旗,也不要他在戰場上涉險。
這時,莊玉堂一行人已騎馬走遠,驛站恢復到了平常那樣。
看到驛丞轉進了驛站,李三郎立馬帶著李五丫和李三郎直奔驛站后院。
“三哥、七郎,等會兒我們直接去廚房,要是遇到人,你們就上前拖住,我進暗道將藏起來的東西拿出來。”
驛丞雖是新派的,可驛站里的伙計卻還是原來的。
因為李三郎藥翻了北燕人,驛站里的人才得以活命,是以,在看到李家三兄妹來驛站后,大多都十分的友善。
李三郎、李七郎負責和人寒暄,趁著他們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李五丫溜進了廚房鉆進了暗道。
兄妹三人分工協作,沒引起任何人懷疑,就順利的將藏在暗道里的包袱給拿了出來。
......
“五姐,快瞧瞧有沒有什麼東西了?”
三人出了驛站,李七郎就忙不迭的催促李五丫檢查包袱。
李五丫好笑的看著眼盯著包袱的李七郎:“不會的,姐可會藏東西了。”說著,就將包袱打開了。
一株參、一朵芝、一小包蟲草,以及兩把佩刀。
“可惜那把劍了!”
提起呼延賀的佩劍,李三郎也面憾。
呼延賀可是八品高手,他的佩劍當然不一般。
可惜,被莊玉堂收走了。
李三郎小心的將東西包好,然后就帶著弟弟妹妹回軍屯了。
驛站大門,新任驛丞董文送前任驛丞周老漢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正攜手回家的李家三兄妹。
“那就是藥翻北燕人的李三郎?”
周老漢點了點頭:“嗯。”
董文笑著道:“下盤沉穩,那孩子學過武?”
周老漢點著頭:“嗯,他爹李長森是西寧衛所的小旗,拳腳功夫很是不錯,三郎這兩年一直在跟他爹學。”
董文笑了笑:“這就對了,我看過那三個被李三郎殺死的北燕人,就算是突襲,就算中了毒,李三郎要沒點武功底子也拿不下他們。”
“李長森......我在西寧衛所見過,是個錚錚鐵骨的漢子,殺敵很是勇猛,一過的外家功夫,在衛所有人是他對手。”
周老漢一臉認同:“說來也是他運氣,遇到了肯教他外家功夫的老兵。李長森十三歲就進衛所當軍丁了,要不是學了功夫,活不到現在。”
董文面納罕:“怎麼這麼小就進衛所了?”
周老漢嘆了口氣:“還不是因為他爹李老漢,李老漢以前是名墩軍,有次不小心從墩臺上摔了下來,摔斷了右,便讓李長森去替了他。”
說起這個,周老漢面上出了些同之。
“李長森也是命苦,李老漢養了一年,就差不多好了,完全可以繼續回去當墩軍的。”
“可是李老漢忍不了當墩軍的苦,愣是沒有將替自己的兒子回來。”
董文聽得有些愕然:“那李老漢的心可真夠狠的,讓十三四歲的兒子頂替自己當墩軍,這還是一個當父親的嗎?”
周老漢:“誰說不是呢。”
按照大燕律法,軍丁要到五十歲方可退下來。
李老漢前年才滿五十,按照軍戶一家只出一丁的規矩,相當于李長森替李老漢服了近二十年的兵役。
二十年啊......
李長森的命真的太不好了,攤上了那麼一個自私的爹,對了,家里還有個偏心的娘,想想他都為李長森到心酸。
董文雖也有些同李長森,可別人的家事他不好多置喙,看到從軍屯方向走來十多個人,立馬道:
“周叔,我剛來,對這邊不,驛站的暗道是上頭下令要填的,等會兒你可得幫我好好看著那些來做工的人。”
周老漢連忙保證:“放心,我絕不會讓他們懶的。”
董文點了點頭:“周叔,你跟我說說這些人吧。”
周老漢飛快的將來人的況告訴了董文:“對了,走在最后的那三人就是李長森的爹和兩個弟弟。”
董文看了眼,頓時嘖嘖了兩聲:“李長森長得牛高馬大,他爹和弟弟怎麼長得這麼矮?你要不跟我說,我真沒法想象他們會是一家人。”
周老漢笑了一聲:“不僅大人相差甚遠,你是沒瞧見,李家二房、三房的孩子和三郎四兄妹站在一起,那也是一下就被比下去了,屯里人都說李家的好風水都給了李家大房。”
董文笑了笑,見來做工的人已經到了,就沒在和周老漢閑聊了。
......
天嶺屯屯口,李五丫牽著李七郎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李三郎眉眼含笑的走在后頭。
三兄妹快要進屯口時,側道上走出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
漢子走路一瘸一拐,面嚴肅寡言,渾散發著一生人勿進的氣息,平日里屯里的人看到他,都忍不住繞到遠離。
“葉大叔!”
李五丫是個不走尋常路線的,見到那漢子,立馬笑容燦爛的跑了過去,十分稔的問道:“葉大叔,你啥時候回來的?這次衛所放幾天假啊?”
葉默淡淡的瞥了眼眼前這個臉皮比城墻還要厚的小丫頭,沒理會,直接錯開子,大步朝屯里走。
被無視了不知多回的李五丫,面僵了一秒,立馬又恢復笑的模樣,看到葉默手中的提著一捆柴,立馬道:
“葉大叔,你常在衛所,想來家里沒多柴火,你這一捆也燒不了多久,我和我哥再去給你砍點啊。”
回答的是葉默頭也不回的背影。
等人走遠,李七郎捂臉看著李五丫:“五姐,你不要總是這樣上趕著討好葉大叔行嗎,看上去有些丟臉耶。”
李五丫抬手就彈了一下李七郎的腦門:“什麼上趕著討好?我這分明是表達我的崇敬之好不好?”
說著,有些泄氣的垮下了臉,都連著兩年在葉大叔面前唰好了,可惜這人愣是沒一丁點松。
“葉大叔咋就看不上我呢?像我這麼聰明的小孩,一看就是練武奇才還不好,他收我為徒,不虧!”
李三郎好笑的看著自信滿滿的妹妹:“五丫,你要想學武,哥可以教你啊,你要覺得哥不行,等爹回來讓他教你好了。”
李五丫面上出嫌棄之:“我才不要學什麼外家功夫呢,萬一練芭比金剛怎麼辦?”
“什麼金剛?”
李三郎、李七郎都糊涂的看著李五丫。
李五丫哼哼道:“反正我就是不要學外家功夫。”
上輩子,因為生存環境惡劣,為了好好活下去,不得不當個比男人還彪悍的悍,由于氣勢太強,沒有男人敢靠近,以至于到死都還是個大齡未婚。
這輩子好不容易可以重新來過,才不要走上輩子的老路呢。
“學外家功夫,練得五大三,很難看的好不好,人家長大了是要做小鳥依人的娥的。”
李三郎:“......”
小鳥依人?
娥?
想到之前在驛站里,小妹手起刀落、干凈利索解決北燕人的畫面,李三郎面上浮現出了古怪之。
小妹對自己的認知是不是有些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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