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眼睛大睜,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臉瞬時變得煞白,子微微搖晃了一下。
後面的丫頭忙手去扶,看也不看地就甩開了丫頭的手,下意識地往前了一步,卻又猛地停住了腳,偏頭看看一旁的十四,又回頭死死地盯住了我,一只蔥白的手地抓住了旗圍,青筋約可見。
我只覺得抓住的仿佛不是旗圍而是我的脖子,周圍的氣氛太過抑,我不有些不過氣來的覺,一旁的奴才們更是屏住呼吸,一兒大氣也不敢出。
就這麼靜靜地過了一會兒,又仿佛很久,“哢”的一聲響起,是花盆底兒敲在石板路上的聲音。
我心裡一悸,頭越發的低,這個妹妹竟不肯放過我嗎?這些年來十四待不薄,難道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還是說……一時間心如麻,拳頭也握得死。
“爺,時辰不早了,您看……是不是該進去了?”我一愣,抬頭看過去,十四阿哥也是一怔,有些迷茫地看向了,茗蕙卻是一臉的溫笑意,恍若對眼前的一切渾不在意似的。
十四阿哥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神多了幾分探究。
茗蕙雖在笑,手卻未曾從旗圍上放下,溫的神中卻帶著一倔犟。
“唉!”我在心裡低低歎了一口氣。
茗蕙看起來像個賭徒一樣,迫切地想知道現實的與虛幻的我在十四心中孰重孰輕。
人好像都這樣,只有確定了自己在男人心目中的位置,才能夠放寬了心懷去看待其他。
看著十四注意力不在這裡,我下意識地挪了腳步,想往後退,子剛一,“哢啦”一聲,好像踢到了什麼小石子一類的東西。
十四阿哥雷擊般地回轉了子,邁步向我走來。
茗蕙被他的形帶得退了半步,一雙眼怔怔地盯著十四,已是淚盈於睫……我正暗暗糟,右邊突然傳來一陣人聲兒,十四阿哥頓住了腳步,轉頭往那邊看去。
茗蕙抹了抹眼角兒,略整了整裳,也轉了過去。
夜約中數個人影兒走了過來,一聲朗笑:“十四弟這麼久,怎麼還不進去呀?”聽到來人的聲音,十四阿哥下的線條一,直了背脊。
茗蕙怔了怔,臉上的表讓人有些看不懂,仿佛籠罩了一層薄霧。
我心裡有些奇怪,正揣著,胤祥已大步地走了過來,一貝子朝服,皂黑的朝靴,玉帶圍腰,帽簪東珠,真真的英姿颯爽,許久不曾見他如此正裝的我也不看呆了。
“哈哈……”十四阿哥朗笑兩聲,邁步迎了上去,“十三哥怎麼也來了這裡?”臉上的表甚是欣喜。
胤祥也是笑著快走了兩步,“早聽奴才們說你到了,卻老半天不見你,這戲眼瞅著就要開鑼,七哥都急了,今兒你這兒主客不來,戲可怎麼唱呀,這不,我就自告勇出來迎迎你呀。”
胤祥揚眉笑說。
十四已是一個千兒打了下去,見胤祥手來扶,邊順勢直起來,邊笑說:“這還不是皇上的天恩,賜了貝勒名號,七哥和眾位哥哥們也抬舉我,快十五了,大夥兒湊在一起樂和樂和不是,主客兩個字可是萬萬不敢當的。”
“呵呵,十四弟太謙虛了,這幾年你在兵部當值,又去了青海、甘肅勞軍,曆練得越發出息了,昨兒個皇上還誇你呢。”
胤祥滿面含笑地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
我在一旁愣愣地看著他們兄慈弟恭哥倆兒好的親熱樣子,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從前的往事,倔強的十三,憊懶的十四……可是看著現在的他們,過往的種種卻越發的模糊了,心裡泛起了幾分苦來。
“茗蕙見過十三爺,爺吉祥。”
茗蕙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我悄悄甩了甩頭。
就見胤祥點了點頭,手虛扶,溫言道:“弟妹快請起。”
茗蕙起退在十四旁,胤祥略打量了兩眼,只轉頭沖十四一笑,“幾年不見,弟妹氣不錯,上回還是你們親的時候見的呢。”
十四阿哥的眼睛一直沒離了胤祥的臉,見胤祥見了茗蕙淡淡的樣子,目閃了閃,突然哈哈一笑說:“可不是嗎,我記得那時候十三哥見了,還愣了很久,差點認錯人呢,哈哈……”一旁的茗蕙臉一暗,又強扯著角兒笑了笑。
胤祥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轉眼便破一笑,“十四弟說笑了,呵呵。”
十四見胤祥不為所,眼轉向了我這裡。
沒等我反應過來,胤祥也隨著他看了過來,見了我,一頓,偏頭看看十四,又回來看看我,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他看了看我後的馬車,一轉眼看見了一旁候著的小桃,眸一閃,“嗯哼”地幹咳了一聲,沉聲問:“這不是小桃嗎,你怎麼在這兒?”小桃忙上前兩步,福下去,“爺,您不是準了奴婢來探家人嗎,奴婢的男人就在七爺府,秦總管按規矩派了這些太監丫頭陪奴婢一起過來,現下正要回去呢。”
“哦……”胤祥略點了點頭,“你不說我倒險些忘了,既然沒什麼事兒,那你們就回去吧,順便告訴秦順兒,今兒爺回去得晚,要有來客,請他們明日再來吧。”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小桃福了福,轉向我這邊走來。
十四阿哥臉一沉,抬腳往這邊走來,胤祥略一偏兒,正好半攔住了他的去路,裡卻笑說:“十四,快走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他朝茗蕙方向看了看,角兒微微一翹,“再說,讓弟妹大冷天兒的站在這兒也不是個事兒呀,人子虛,不得寒,前兒個聽四嫂說,不是有孕了嗎。”
十四本來臉有些沉,聽胤祥這麼一說,下意識地回頭去看了看茗蕙,我看不見他的神,茗蕙的表卻是順裡帶著幾分委屈,現淚的眼只是癡癡地盯著十四看。
“咱們走吧。”
這兒會子工夫,小桃已走到了我邊,也不敢有稱呼,只是簡短地說了一句。
我眨了下眼,也沒說什麼,心裡卻踏實了不。
只要胤祥在這裡,十四阿哥橫豎不能強行過來扯了我過去,沒有這樣的規矩,除非他想和胤祥撕破臉,看來不論他心裡有多疑問,現在也只能咽回了肚子裡去。
我已打定了主意,反正最近是絕對不再出門了,今兒個一時的心來,已夠我消化一陣子的了。
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胤祥,心裡不苦笑,看來晚上回去有我好瞧的了。
“您小心。”
小太監手用力扶我上去。
“哦,謝謝。”
我挽住了車簾兒,習慣地道了聲謝。
一片安靜裡竟是分外的清晰,自己也是一愣,十四阿哥已是雷擊般回了頭來,狠狠地盯住了這邊,一條青筋漲在了額頭。
我刷地一下放下了車簾兒,心裡撲騰得厲害,小桃半張著僵在一旁,外面卻悄無聲息。
過了一會兒,“來呀,好好地照顧著側福晉進去。
十三哥,咱們也走吧,今兒人也多,正經說起來,做弟弟的還沒給你接風洗塵呢,改天定要登門拜訪。”
十四阿哥一聲朗笑傳來。
我豎起了耳朵,只聽胤祥哈哈一笑,“十四弟肯登我的府門兒,那還真是求之不得呢,請!”聽著外面一陣腳步聲響起,轉瞬間人已走了個幹淨,“呼……”我長長地出了口氣,對一旁的小桃揮了揮手,小桃點了點頭,“走吧。”
外面的車夫應了一聲,鞭子一甩,馬車吱呀呀了起來。
小桃整好了靠墊兒,扶著我坐好,自個兒掏出手絹兒了額頭,“我的好主子,今兒個奴婢的壽最起碼短了十年。”
苦笑著對我說。
我幹幹地咧一笑,心裡只是一片的茫然。
外面人聲漸漸鼎沸起來,車子正從正門附近通過,來來往往的都是權貴的馬車。
我只想趕回了家去,可是車子走得慢也是沒辦法的事。
突然馬車猛地一陣兒搖晃,“啊!”小桃尖了一聲,我下意識地咬了,經過剛才那一聲,是再也不想發出半點聲音來。
“怎麼了?”小桃略定了定,厲聲問。
“姑娘,前面車多人,咱們的車被迎面來的蹭偏了軸,卡住不能了。”
車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你們得下來,小的們把車扶正了才好走的。”
小桃回頭看向我,我迅速地盤算了一下,要是這麼當不當正不正地停在正門附近太久,事反而麻煩。
我咬了咬牙,手把臉蒙好,沖小桃點點頭。
小桃會意,手去掀了簾子,外面的小太監們早就趕了過來,扶我們下車。
我一下車就閃過了一旁的樹下,青石路邊用木質欄桿挑掛著的燭臺在燃燒著,順著風勢微微搖晃,照得前面明鏡似的,倒是後面黑了不。
小桃擋在了我的前面,侍衛還有太監們上去推車,馬車夫拼命地吆喝著。
旁邊與我們相蹭的車,也是下了人來,他們的車也卡住了,眼前一陣的忙碌。
對方過來個打頭的,原本有兩分氣勢洶洶,十三府的領頭侍衛上去說了幾句,那個侍衛頭兒一愣,往這邊看了看,點點頭,不曉得又說了些什麼,轉就回去了。
反正各自去推自家的車子,約約地看不太清楚,不知道是哪家的貴婦出行,看架勢不比茗蕙來得差。
我不想再惹什麼麻煩,下意識地又往後了。
這裡離正門已有一段距離,那邊下來的人也是在原地等候,想來是不想徒步走過去。
對於這些盛裝的貴婦而言,那樣既不方便也太沒面子,還不如在這裡等的好。
眼看著們一群人走過來,站在了燭臺的另一側嘰嘰喳喳地在說些什麼,我拉著小桃悄悄地又往後退了兩步。
過了一會兒,馬車終於被弄好了,兩邊的車夫各自把車子往前面帶了帶。
小太監兒跑了過來請我們上車,我眼看著另一輛馬車上的人先走了過去,這才和小桃往自己的馬車走過去。
剛經過蠟燭邊,不經意低頭,突然看見兩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正蹲在燭臺邊,不知在地上挖些什麼。
我腳步一滯,心裡有兩分不安,看看小桃還在一無所覺地往前走。
正想著要不要讓那倆孩子離火燭遠點兒,對面的馬車那兒已是一陣慌聲,“三阿哥呢,四阿哥呢?”一個本應溫雅但現在卻很急切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一怔,這聲音好耳呀……正想著,兩個孩子聽到召喚,大的那個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一頭撞到了欄桿上。
欄桿晃了晃,上面懸掛著的燭臺也跟著搖晃了起來,裡面的蠟燭搖搖墜。
大的那個一愣,轉往自家的馬車跑去;小的那個卻正要站起來……我眼看著巨大的蠟燭就要掉了下來,腦海裡雖一片空白,人卻已一步沖了過去,手去拉那孩子。
剛拉住他的手,就聽小桃尖了一聲:“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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