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滿面笑容地走了上來,懷裡的孩子被綾羅綢緞包裹著,白白胖胖的,正轉著烏黑的眼珠四張著。
“小薇,這是咱們的三阿哥,二月份滿的周歲,最得爺疼的。”
我一怔,沒想到開口的竟是一旁的鈕祜祿氏,不自微轉了頭看,見臉上笑盈盈的,已無方才的半點冷漠。
心裡來不及再細想,只是轉頭笑著對李氏說:“好有福相的孩子。”
李氏眉開眼笑地了孩子的臉蛋兒,又抬眼對我笑說:“小薇,你抱抱。”
“啊。”
我一頓,幹幹地笑了笑,“我沒抱過孩子,怕傷了他……”話未說完,李氏早笑著把孩子遞了過來:“早晚你都是要抱的,今兒先練練好了,再說這孩子也沒氣到那地步兒。”
其實在二十世紀我不知道抱過孩子多回了,親朋好友的不知凡幾,只是心裡本能地對李氏的孩子有些抵,不想平白地惹什麼麻煩。
言語間,孩子已塞了我的懷裡,我有些手忙腳地接了過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才低頭仔細看這孩子。
面如滿月,白皙,面部廓長得像李氏,只是一雙烏黑的眸珠像極了四爺,他正好奇地盯著我看,又一手抓了我的旗圍玩著,看著那雙眼睛我不有些恍惚,可轉念又想到了這孩子的下場,心中一冷……“小薇?”李氏輕了我。
“啊。”
我一哆嗦,抬眼看去,李氏和鈕祜祿氏正有些奇怪地看著我:“怎麼了,恍恍惚惚的,想什麼呢?”李氏見我看就笑問我。
我暗自定了定,微笑著說:“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孩子真好,香香的跟塊兒點心似的。”
“呵呵。”
李氏們都笑了出來,“這麼喜歡,那就趕自己生一個,給十三爺開枝散葉呀。
老話兒不是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嘛。”
我臉一紅,‘呵呵’傻笑了兩聲兒,就把這話題遮了過去。
鈕祜祿氏也在一旁笑鬧,只是笑意卻沒到了眼底。
“喲,這兒怎麼這麼熱鬧呀。”
一個的聲音傳來,大家的笑聲一頓,立馬兒安靜了起來。
我回過頭去,看見年氏正扶了小丫頭的手,緩緩地走了過來。
李氏把手裡的孩子還給了娘,笑說:“妹妹,你怎麼過來了,今兒風大,你子重,小心了風。”
“多謝姐姐關心了,小阿哥年紀小,恐怕也不得風,倒是別四走的好。”
年氏走了上來,立定了腳步,臉上似笑非笑地對著李氏說。
李氏臉一,轉眼又笑起來:“妹子說的是,劉家的,你帶著小阿哥回屋去吧,小心伺候著。”
娘行了禮,帶著丫頭太監們退下了,我和鈕祜祿氏對了一眼,彼此都聽出了年氏言下之意,無非是嘲諷李氏有了兒子就四顯擺,其實還不是一樣,帶著個半品四走。
我抿了抿角兒,轉了眼看向一旁的垂柳,這時候只需要裝傻充愣也就是了。
“側福晉,今兒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我一頓,轉過頭來,看見年氏正盯著我,剛想客氣地笑笑,眼風一掃,卻看見了已然突起的腹部,一怔,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年氏見我眼放在肚子上,倒是笑了起來,刻意地了腰,對我說:“這上還真是怪酸疼的,你以後有了子就知道了。”
我淡淡笑了笑:“是嗎?”說完走上前一步,清晰地說,“德妃娘娘口諭,要你好好休養,你子重,生產之前就不必再拘那些虛禮,去宮裡給請安了。”
年氏一愣,忙得彎腰行禮:“臣妾知道了,讓娘娘惦記了,請側福晉代我謝恩。”
我見彎腰彎得辛苦,一時間真想讓多難會兒,可終是做不出這樣的事兒來,只是輕聲說:“娘娘吩咐了,你不必多禮。”
丫頭扶著起了,年氏臉上甚有得,原本在德妃面前也沒有什麼地位兒的,這會兒子德妃親問起居,於那是莫大的榮耀,給長足了臉面,就是一旁的李氏、鈕祜祿氏,臉上也是訕訕的,有妒。
我突然明白為什麼李氏在德妃面前甚是寵,不因為的八面玲瓏,更是因為給四爺生了個兒子。
就算在現代也有的是人因為想要個兒子而傾家產,更不要說在這男尊卑的古代了,沒有生兒子的人可能什麼價值也沒有吧,以前我從沒這麼深刻地到這個問題,不想到要是我沒生兒子的話,那胤祥他……忍不住皺了眉頭。
“側福晉想什麼呢?”年氏有些尖細的聲音傳來,嚇了我一跳,抬眼看一臉的得意,“看你的臉不好,有什麼不好就說出來,大夥兒聊聊,那也比悶在心裡……”聽喋喋不休的,一種難以言喻的厭煩浮上了我的心頭,我淡漠地打斷了:“也沒什麼,還請側福晉多休息為是,話說多了也是會傷的。”
年氏的臉刷地白了起來,膛上下起伏,可偏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的李氏眼中閃過一解氣的神采,臉上卻還是一副關心的表:“既然這樣,那妹妹快回去休息吧,你現在子貴重,這兒有我們呢。”
說完扭過頭笑問我和鈕祜祿氏,“要不請妹妹去絳雪軒坐吧。
一來福晉還沒回來呢;二來妹子難得來一趟,也是要多坐坐的。”
我點了點頭,一旁的李氏又關照了年氏幾句,就領著我往花園子那邊走去,鈕祜祿氏向來寡言語,也是默不作聲地隨了我們去,明著客客氣氣,暗裡其實是把年氏一人晾在了那裡。
年氏早就看我不順眼,我對好或不好,敬與不敬,在心底裡本沒區別,所以也不太在意是否又得罪了,倒是李氏的表現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耳朵裡聽著李氏和鈕祜祿氏閑話兒家常,心裡也暗自警醒自己,萬萬不能變們那樣的人,總覺得最近日子過得別扭,難道說只要掉在糞坑裡,就再也洗不幹淨了……“小薇。”
鈕祜祿氏了我一聲兒。
“啊?”鈕祜祿氏看我愣愣的,不抿一笑:“又想什麼呢,總是見你這樣,人在這兒,魂兒卻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我尷尬地一笑,還未及說話,李氏一笑:“那還用問,肯定是飛到十三爺那兒去了。”
周圍眾人都笑了出來。
我正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一個小丫頭子從月亮門那邊快步走了過來,給我們行了禮,又上前幾步在李氏耳邊說了幾句話,就退過一邊兒了。
李氏回頭對我笑說:“妹子,容我先退一步,小阿哥那兒有點事兒,我得過去看看。”
我忙得手:“姐姐請便,不必客氣的。”
李氏點點頭,對鈕祜祿氏說:“那妹妹你陪著吧,就是晚膳……”鈕祜祿氏溫文一笑:“有我呢,你快去吧。”
李氏又對我點點頭,帶著丫頭們走了。
鈕祜祿氏帶著我進了降雪軒,丫頭們上了茶,拿了些果品,我們就聊起天來,也說不出什麼要的事兒來,只是隨地聊,無非是些飾、打扮、繡功、飲食什麼的,我心裡倒覺得輕松。
過了一會兒,鈕祜祿氏要去看顧晚膳,畢竟我是代表德妃來的,不能馬虎從事,就先去了。
我一時無事可做,只是吩咐了丫頭們把我帶來的東西,先整理好放在這兒就可以散了,我一個人去花園子裡溜達,謝絕了那些想要陪同我的丫頭。
上次來什麼也沒看見,也沒心思看,這會兒有了功夫仔細打量,才發現這時的雍和宮和現代的有著很大的差別,不同於現代莊嚴的廟宇質,而是多了幾分鮮豔和。
路不,也不敢走,逛了一會兒我就回去了,只是不時地停下來看看四周的奇花異草,到了降雪軒門口,裡面人影兒也沒了一個,看來們收拾完了就都退下了,只有外面守著一個小太監。
我從他側面走了過去,到了跟前他才看見我,不嚇了一跳,剛想請安,被我擺手制止了。
我正要進去,裡面人影兒一閃,我頓住了腳步,探頭往裡看去,是一個丫頭在整理著桌上的點心匣子。
我也沒放在心上,邁步走了進去,花盆底兒踩在青磚地上,“喀”的一聲兒,“啊!”吃了一驚,如雷擊般轉了過來看著我,兩手握得死,倒嚇了我一跳,我猛地停住了腳步看著,“怎麼了?”我問。
的臉白白的,顯然是強自鎮定了一下,對我福下去:“奴婢給福晉請安。”
“嗯,起來吧。”
我抬抬手,可心裡覺怪怪的,見我還是看著,一笑:“方才突然聽見福晉的腳步聲嚇了奴婢一跳。”
“喔。”
我點了點頭,“這有什麼,也值得你一驚一乍的。”
我微笑著走了過去,突然看見旁邊的架子上擺著一排書,就踱了過去。
“福晉。”
背後傳來小丫頭的聲音。
“嗯?”我隨口應了一句,居然在書架上看到了《三國演義》,我大為興,忙得出來看。
“方才您吩咐這些個東西整理好了就要分的,那現在……”“知道了,就按剛才說的分吧。
只是把給福晉的那份兒留下,我親自送。”
我回頭對笑笑,又轉頭接著看我的書。
“是,奴婢知道了。”
耳朵裡聽見出去了人進來,把東西拿走,也沒放在心上。
也不知看了多久,覺得有點兒,就往桌邊走去,剛要拿起茶杯喝茶,眼角兒卻瞥見點心匣子邊上有些白的東西,不一愣,低下頭瞇了眼去看,是些末,用手指拈了拈,覺不出是什麼,聞聞也沒什麼味道。
正想個人進來問問,西面的房子那邊突然人聲鼎沸了起來,我一愣,走到門口去張,也看不到什麼,只有門外守著的兩個丫頭向我彎行禮。
“那是誰的地方兒?”我問一個看起來很靈的丫頭。
恭恭敬敬地回道:“福晉,那是二福晉的翠園。”
我點了點頭,原來是李氏的屋子,揮揮手讓們退回原位,我又走了回來。
到了桌前突然想起方才的那個丫頭,心裡一怔,難道……不會吧,誰會這麼蠢,拿德妃賞賜的東西來做這種事兒……我攥了手中的書,緩緩地坐在了椅子上。
無數的冷汗冒了出來,兒的襯已粘在了上,我心跳得厲害,腦子裡念頭兒卻如遇到七級大風的風車一般狂轉著。
如果我猜錯了也就罷了,可如果我猜對了呢……只覺得全的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誣陷我的人應該不會下狠手,只是想潑些汙水在我上,畢竟東西都是從德妃那兒賞出來的,搞得太過火的話,只怕會引火燒呢……可如果真如我想的那樣,想借我的手除掉小阿哥,那……仔細想想不對,曆史上的弘時是被雍正皇帝賜死的,二十四歲無論如何不算是夭折了,想到這兒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就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著,如果真如我所猜測的一樣,那麼們一定會……過了一會兒,又仿佛過了很久,吵鬧的人聲兒向我這個方向湧來,我不苦笑地咧了咧,不知該笑自己的神算,還是該哭自己的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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