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極修行界。
冰峰之下。
茅廬,小院。
兩道影,以石桌為距,相對而坐,而石桌之上,也是一盤殘局。
這是一名老者,與一名相貌驚人,文質彬彬的青年。
兩人,此時都目視棋盤上的殘局。
這一局棋,本應到此為止。
隻是兩人的話題,卻不是在討論輸贏方麵的問題,而是......
雷烈向青年,笑問,“無名,你說這棋盤上的子,哪個該留,哪個,又不該留?”
“既然都還在棋盤之上,你我又何苦糾結於他們去留。”青年的眼簾也沒有抬起,淡淡地道。
“始終是有些該去,有些該留。”雷烈笑歎,視線也重現落在了棋盤之上。
青年想了想,緩聲提醒的道,“雷烈,這已是殘局。”
“對,這是殘局。”
“所以,你還是不懂。”
“怎麽我又不懂了?”雷烈笑了。
“你我下棋,講的是下棋的規矩,所以,這是一盤殘局,你我,無分輸贏。”
“沒錯。”
“你不懂的是,這一局棋的子,卻不在這張棋盤之上,你我,有你我的規矩,他們是子,卻不會講我們這一套規矩。也就,隨他們去。”
“看來,我還是無法將你徹底看。”雷烈笑歎。
“實則不難,無需多久。”
或許是無名看出了雷烈目中的存疑,笑了笑道,“雷烈,境天地如今在於你手,因而,我懂你,可你,還不懂我。”
“我若懂你,就不會上了你的當。”
“可你不如此,也就沒有與我下棋的資格。”
......
中土修行界。
洪門。
由於洪文宗率領著上萬名長老和弟子,前往西域修行界自立一門,竊取了洪門千百年累積的基,今時今日的洪門,已然是陷了前所未有的蕭條。
周邊其他勢力,是因了解到有洪武的存在,一時之間,倒也不敢輕舉妄。
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
待打探好了底細,並且請來了外援,就是他們對洪門發起吞並的時刻。
洪門同樣也顧慮到了這一層,因此山門的防守,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嚴。
這些僅存的,年老弱,近乎油盡燈枯的洪門長老,以及洪門的外門弟子都知道。
他們的老祖宗,此刻就在洪門重地。
二長老主峰。
洪煒坤、奎景雲與洪夢晨三人,守在外頭已有三日。
這三日對於奎景雲和洪夢晨還好,可是對於洪煒坤來說,無異於度日如年。
整整三日,他寸步不離。
隻因,老祖宗要指點洪武一番,在三日之前,兩人進屋就沒有再出來。
洪煒坤生急躁沒錯,可也不至於這才駐守了區區三日,就如是這般坐立不安。
但他是真的急。
洪門的重擔,如今都在了他一個人上,他必須要時時提防,周邊勢力的突然侵。
他的境界已至第八步,那些勢力卻也不是沒有第八步。
這一打起來,雙拳難敵四手。
當然,有老祖宗撐著總不至於吃虧,問題是老祖宗和洪武都在屋裏,不得任何驚擾。
這萬一出了什麽差錯,他可擔當不起這個重責。
隻是現在能怎麽辦,洪煒坤能做的隻能是不斷的安自己。
“三長老,你這都轉了一天了,不如,坐下來好好休息休息?”洪夢晨笑道,“我還可以幫你捶捶肩。”
“你這丫頭,你懂什麽,你二長老和咱老祖宗都還不出來,我這不急死了都!”
屋裏屋外,都布下了屏障,因此三人也無需擔心,外頭的靜會傳進去。
“那......喝杯茶?”洪夢晨又問。
洪煒坤瞥了一眼石桌,不耐煩的就走了過去,“行行行,我先喝杯茶!”
......
屋。
洪武在床上盤膝而坐,進了冥想。
而高大男子,則並不在屋,不知是去了哪裏,按道理說,外頭布置了屏障,他也無法出去才對。
這一出去,必然就會到屏障,彼時屏障破裂,外頭的人也就知道,是有人出來了。
可是,高大男子就這麽消失了。
這屋,就僅剩下洪武一人。
......
時間,在過去。
洪武依舊是保持著冥想狀態。
不過,若是細看,此時洪武的額頭,不知何故,已然遍布了一層細的汗珠。
像是走火魔的前兆,更像是被卷了什麽夢魘之中。
......
陡然。
洪武猛地睜開了驚駭的雙目。
屋,也響起了如拉風箱般急促的氣聲。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不可能!怎會如此......”
難以置信的自言自語,也在這寂靜的屋回。
“......你,醒了。”
這時,一道平和的男聲響起。
洪武霍地轉頭。
原來是消失不見了的高大男子,不知何時又如幽靈一般,現於屋。
洪武一看,先是猛地一愣。
其後,他便就一臉鐵青地跪倒在地。
“老祖宗!饒命!”
高大男子笑笑,似乎並不在意此刻洪武過激而怪異的言辭,他走近桌旁,坐了下來。
“你,本我之脈,你犯了錯,就是我的疏於管教,知錯就好,起來吧。”
聽聞此言,洪武軀猛地一震。
立即,他就“砰砰砰”的用額頭撞向地麵,當然,他是叩頭。
他不是激,而是被嚇的。
若是有旁人在此,絕對會對洪武的此番反應驚掉下。
以他們所認識的洪武,洪門的二長老,又何曾試過,如此大驚失地對人磕頭認錯?
哪怕,這人是洪門的老祖宗。
但......
洪武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記起來了。
是的,他記起來了。
驚天大局!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個,以天地為棋,人如棋子的驚天大局!
“起來吧,難道還讓我說第三次?”
這時,高大男子的聲音再次傳了洪武耳裏。
洪武這才反應過來,匆忙起,他看了高大男子一眼,便又急促地低下了頭。
這屋,陷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這是被洪武劇烈的心跳聲,與急促的呼吸聲的相襯映。
洪武平穩了一下呼吸,抱拳說道,“老祖宗,那一件事,主要是我之責,還請你不要遷怒於洪門!”
他這般說法,並非是要用什麽苦計,而是他非常清楚,此時他眼前的這個老祖宗,絕對不會關心洪門的存亡,甚至,他不會擔心任何一個人的生死。他關心的事,隻有一件,那就是他自己。
因為,這高大男子......
非但是洪門的老祖宗,還是,洪家的老祖宗......洪玉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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