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大隊大隊長姓洪，大夥兒都喊他洪隊長。

安寧告訴洪隊長，「洪隊長，段超同志是你們大隊的吧？」

洪隊長點頭，「是！不過那小子離開村子都好些年了，說是在城裏一個什麼機械廠上班！」

安寧笑了笑，「沒錯，就是在省城機械廠！他在單位幹了十來年了，一直沒轉正，就是因為戶口是農村戶口。我們今天是向你了解段超和他家裏況的，如果他符合農轉非的況，可能就會變城裏戶口了！」

洪隊長一臉驚愕。

忍不住開口，「從前那小子是個混不吝的，沒想到現在還有出頭的機會。」

眼下，在農村就是靠勞賺工分。

有城裏戶口就不一樣了。

月月供應糧，糧油票，票，各種花花綠綠的副食品票證供應。

就連購買大鐵鍋，都得啥工業券。

所以不管是誰，能夠將戶口遷到城裏，都是一件特別讓人羨慕的事兒。

哪怕為大隊長的洪隊長也是如此。

除了羨慕，只有羨慕。

安寧順著洪隊長的話道：「混不吝的？洪隊長，您這話說的，段同志在廠里幹活兒可勤快了！而且他從前還干過革命，參過軍呢！」

洪隊長點了點頭，舉著手裏的旱煙吧嗒了兩口，「不錯，那小子干過革命，當過兵！」

安寧聞言，呼吸一，人也變得張兮兮了起來。

那段超的，還真當過兵？

別是枉做小人，那段超，就是當年救小姑姑的人吧？

「那您知道，他從前跟誰的部隊嗎？」

「啥部隊啊，那小子就是個搞投機的，自己說投了軍，誰知道是不是，也沒見給自己謀個正經的好！

其他人打了仗回來，不是分配了工作，轉了城裏戶口，就是在大隊安排做了民兵，雖然沒辦法做到全產，但也是威風凜凜的！」

洪隊長說到這裏，突然想起，這些人是來搞調查的。

他這不能說話啊。

這要是害的段超沒了工作，可咋整？

「那個……同志，我剛剛胡說八道的……」洪隊長一臉心虛的開口。

安寧沖洪隊長笑得一臉燦爛，「洪隊長，您沒胡說，您這是實話實說！我們來搞調查，就是希聽到的，都是原原本本，真真切切的消息！

您要是不和我們說實話，或者我們收到了錯誤的消息，您說我們回去貿然幫段超同志轉了正，這對其他勤勤懇懇工作二十來年的人公平嗎？」

安寧明白這年頭的人多是老實淳樸的人。

而且眼前的洪隊長穿的樸素，也不像是干耍之人。

不然，他一個大隊長，完全可以弄幾好裳穿在上。

洪隊長糾結了半天，倒是讓安寧給勸好了。

他決定了，有啥說啥。

段超出去那麼多年，也沒見回來看看他這大隊長。

反倒是前些年，他那個老娘離開大隊的時候，沒把他們超大隊給罵臭。

什麼不生蛋，鳥不拉屎的窮酸地方，什麼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洪隊長沒指著段超和他娘給大隊做貢獻，但也不能那麼罵生自己養自己的大隊吧？

當初段超在城裏，段超娘說自己一個寡母，這兒痛，那兒累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沒人讓大隊的年輕娃子幫著幹活兒賺工分。

人家誰和計較了？

倒好，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一要離開大隊，就把大傢伙兒全罵了！

洪隊長上不說，心裏能一點疙瘩都沒有？

絕對不可能！

洪隊長道：「段超那小子，我也不能說他壞話，但是我說的每句話，我都負責！」

安寧滿意的點了點頭。

「洪隊長，段超同志的「右手」，好像有傷！說是上戰場的時候，救人傷的！」安寧故意給段超換了個手。

結果洪隊長開口，「啊？他右手也傷了？」

安寧：「也？他左手也傷了嗎？」

「小時候和村裏幾個小子玩的瘋，把同村的孩子推到一口旱井裏，沒想到自己不小心也摔了下去！

被他推下去的沒事兒，反倒是他自己傷了左手，打那以後，那手就提不了重！

本來大夥兒都以為，那小子那次之後，就該消停了，沒想到之後也一樣！也就離開大隊去了城裏，在大隊出現的了，大傢伙兒才漸漸忘了他當初乾的那些事兒！」

這也是洪隊長不大相信，段超那小子能進正規、軍的原因。

他估著，就是打小鬼子的時候，段超出了點力氣。

打打游擊之類的。

至於正經在誰的部下，估計也沒有。

又不是打仗的傷，誰會要他啊！

安寧瞇起雙眼，從現在的證據表明，這段超的手，本不是打仗救人弄壞的。

是他自己手賤把人家推到旱井裏，結果沒害到別人，反而連累了自己。

這種人，從小就壞！

安寧道：「洪隊長，您會寫字嗎？」

洪隊長看著安寧，「你不會要讓我把這事兒寫下來吧？」

安寧：「沒錯！不過您放心，這是機檔案，除了廠里領導，其他人可看不見！特別是段超本人。」

怕洪隊長不願意，安寧來了個以退為進，「您要是覺得麻煩，不寫也沒事兒！就是到時候怕別人說我們冤枉了段超，不讓他轉正做城裏人，故意給他使絆子！

想來，段超要是有了城裏戶口，就有出息了，到時候回大隊還能幫著大隊的隊員們，城裏戶口工資高，大隊要是錢不夠，也能找他周轉一二！」

洪隊長一聽這話，趕忙道：「那小子怎麼可能幫咱們大隊，也就是前年的事兒，大隊的人都的臉浮腫了，去城裏找段超家討口飯吃，他就算不給，也不能辱人啊！

將人家趕出來不說，他娘還罵大隊的人是乞丐，不要臉！」

有些事兒，洪隊長本來都不記得了。

可這一提起，這心裏，又氣又難！

他沖安寧道：「這證明我寫！我親自寫！」

洪隊長拿了紙筆，一筆一劃的將整件事給寫了下來！

這一點，就能證明段超是個謊話。.z.br>

只是，證明他撒謊還不夠，還得找出當年真正救了小姑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