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
掌柜去給鏡容打包裳了, 二人便在一旁坐下。聞言,葭音了鼻子, “可是我之前在青靈寺, 那和尚明明還給我算過的。”
話剛說完。
忽然想起三年前,他們第一次路過青靈寺時,鏡容的那句“招搖撞騙”。
“所以我是被騙了啊。”
的語氣有些失落, “我還高興了好久呢。”
后半句話,葭音說得很小聲, 卻能讓人清晰地到緒的悵然。
鏡容微微垂首。
他半低斂眉睫,恰見臉上閃過一瞬的失,不由得抿了抿。葭音長長吐出一口氣,自我安:“其實也沒事,就討個心安而已。你知道嗎, 當那個人算出我后面的命數告訴我時,我可高興啦。往后的日子呢, 也過得稍微有了個盼頭。”
見狀, 鏡容輕聲道:
“其實, 有些有本事的和尚, 也可以算命的。”
“你說什麼?”
他迎上那一雙滿是期待的烏眸, 繼續編著胡話,“那些人算命,其實也算是準的。”
“真的嗎!”
果不其然, 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明燦燦的,像星子, 若明珠。
葭音看見鏡容輕輕“嗯”了一聲, 他面上的表很和緩, 目亦是十分的溫。
像一只小貓兒,蹭到他面前,攥了攥男人的袖。
“那你呢,你也會算命吧,給我再算算,好不好?”
搖著鏡容的袖子,對方頓了頓,著頭皮,“好。”
葭音開心地笑了起來。
笑時,眉眼彎彎的,像月牙兒。眼尾稍稍往上勾著,送出一泓瀲滟秋波。
“你都不問,我當初算的是什麼?”
小姑娘的手鉆男子的袖中,悄悄住了鏡容的手指頭。他的手指頭沒有的那般涼,卻是致修長,骨節分明有致。
“算的是什麼?”
葭音含笑應答道:“我和你去了兩次青靈寺,第一次,你我還未完全離開皇宮,我向那和尚求了你我二人的姻緣,到的是上上簽。”
“那和尚說,你與我是百年、乃至千年難遇的好姻緣,我歡喜極了,我還把寫著你和我名字的紅綢帶,系在院子里那棵姻緣樹上。”
小姑娘邊說邊比劃著,“就是青靈寺院子里最中間的那棵姻緣樹,從西邊數,第二條枝干。我把它系得很,還特意選了個不是很起眼的位置,可是……”
低下頭。
“可是我前些日子去看,找了好久,卻怎麼也找不到那條紅綢帶了。”
說這句話時,的聲音的,的,依稀有著霧氣。
“我原本想,把你我的名字綁在那里,系上一輩子的,也不知是被風吹跑了,還是被人拿走了……”
鏡容聽著有幾分不忍,道:“沒有被人拿走。”
“什麼?”
葭音眨了眨眼睛,眼眶約有潤意。
見狀,男子形微微直,溫聲:“我前些日子……也去青靈寺看了看。”
仍是不明所以。
鏡容的聲音很平緩,但能覺出來,對方一向清冷自持的語調中,藏著洶涌意。
“你掛的那枝條很脆,前半頭應是被風吹折了,我便將綢帶摘下來,系到了另一棵樹上。”
一陣淡淡的佛香傳來,溫暖的氣息登時將葭音包裹住,聽見鏡容安道:“你放心,我綁的那條樹枝很結實,不會丟的。”
與他的姻緣,不會丟的。
葭音放下心,回籠了神思,紅綢“失而復得”,忽然有種劫后余生之。
“第二次我去青靈寺,沒有再求你我今生的姻緣,我去問那個人,我與你來世還會不會相見。”
彼時已過三年。
他被關在辟谷殿靜思悔過三年,而,也做了整整三年的林家夫人。
“之前我是想算你我今生緣分的,可轉念一想,你已經是梵安寺的高僧,我又是林家的寡婦,我們今生還有什麼緣分呢。于是我就求那人,能不能算你我來世的姻緣,不知是不是那人瞧我太傷心、可憐我,和我說我們來世也是天作之合。”
葭音揚起一張小臉,再度向前之人。
鏡容微低著眉眼,安靜地聽著講話,他未出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覺周遭的氣氛太凝重,便笑道:“不過呀,他算的應該是準的,喏,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鏡容,我先前是覺得太苦了,我與你……之間的緣分太渺茫了,所以我才會去想,來世我與你能在怎樣怎樣。就像之前我問你,來世可不可以不再做和尚,只做我葭音一個人的夫君。不過現在我已經不再考慮來世的事了,也不再苛求,來世會為今生的我們補償些什麼。我如今很開心。”
是真的真的,很開心。
笑得很開懷。
見笑,鏡容也跟著笑了。
掌柜已經將裳都打包妥當,付了銀錢后,二人走出店鋪。鏡容原本也想給買幾件裳,說自己的裳很多,這些錢還是先省著,等以后離了京,可有用錢的時候。
說著說著,滿懷期待地盤算起以后的事來。
“到時候,我們先買一大宅子,宅院也不需要太大,有林府的三便好。再添一些床榻桌椅,也不用太致貴重,簡樸為好。至于前堂嘛,我想買一樽大一點的觀音像。雖說如今你已經還俗,但我總覺得,日后你肯定會有事沒事在佛祖面前跪著玩兒,不過也是一切從簡,哎——我想要這只鐲子!”
眼前一排排珠寶首飾,讓葭音挑花了眼。
雖然的耳環釵子不知滿滿裝了多妝奩,可總歸是小姑娘的天。開開心心地到珠寶鋪子前面,不一陣兒,就挑了不珠燦燦的好寶貝。
一邊挑,鏡容一邊跟在后付錢。
見狀,跟來的下人在一旁低聲提醒,“殿下,其實您的俸祿也沒有多……”
鏡容搖了搖頭,示意他噤聲。
夕西下,葭音心滿意足地抱著一大堆金銀首飾坐上馬車回宮。
“這里的釵子簪子都好生好看,這支是當下最流行的款式呢,鏡容你看,好不好看?”
正說著,把一金簪蓬松的發髻中。
鏡容頷首,眼底流著溫的暈,贊道:“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價格不菲。
這麼多金銀珠寶,看得下人眼睛都直了。一邊羨慕著,一邊在心底里暗暗嘆息。
真是敗家啊敗家……殿下清廉,日后哪能養得起。
把玩了時,葭音將手里的東西收起來,這才想起,“對了,這一共花了你多錢呀?”
鏡容聲音淡淡,哄:“宮外的東西,都不算太貴。”
葭音果然被哄開心了,轉過頭,又去玩鐲子去了。
鏡容稍一側首,喚來下人,低了聲音:
“將才這些,統共花了多?”
下人直勾勾地盯著葭音手上的鐲子,咬碎了牙齒,“姑娘買的這些,加起來快抵上您小半年的俸祿……”
那還好。
他……可以算命掙錢。
他揮手示意下人退下,還不忘叮囑道:
“莫與說今日花了多。”
“……是。”
他怎麼覺得,大殿下有些妻奴呢……
吩咐完,鏡容神態自若地坐端正。馬車緩緩行駛,快要駛出集市時,側的小姑娘忽然湊上前來。
甜糯糯喚了聲:“鏡容~”
“嗯?”
馬車窗紗極薄,一道淡淡的影投落在男子面容上,鏡容垂下眼瞼。
“你上還有沒有剩銀呀,我……我想吃鄒記桃花鋪子的金線糖糕。”
作者有話說:
鏡容,一個靠給別人算命養老婆的男人(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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