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宮中,當真沒有半個人可信了麼?
這個認知,讓皇帝的一顆心都不住地往下沉。
往日里只覺得高不勝寒,如今才知道,何止是寒,簡直就是人間至冷。
怪不得古往今來的皇帝,都要自為寡人。
他可不就是孤家寡人麼?
一個擁有一切,卻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的,孤家寡人。
皇帝的話中頹廢聽得十分清楚,秦崢卻只是垂眸恭聲道:“微臣遵旨。”
他懂皇帝的意思,對方要一個滿意的答復,可不止是此事的真偽。
而是,泰安公主背后之人。
不巧,他要揪出來的,也是這些人。
待得秦崢出了皇宮之后,才覺得照在自己上的日暖和了一些。
初冬時節,天氣本來便冷,而在宮中,那冷意便越發的徹骨起來。
大抵是葬送了太多的枯骨,所以便是夏日里,宮中也沒有特別的暖意。
他長出了一口氣,不聲的回了一眼,見這紅墻碧瓦琉璃閃,卻是緩緩地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意。
……
知曉泰安公主出事的時候,顧九頓時有些驚詫,起先以為這消息有假,畢竟泰安公主在深宮,怎麼會突然出事兒?
但見到秦崢的時候,才從他的口中得知,這竟然是真的。
“皇上竟然允許?”
顧九只覺得這事兒有些離奇,畢竟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泰安公主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都高的。
且不說是皇宮中唯一的公主,單說自被養在皇后邊,皇后待如親生,才造就了這些年泰安公主的囂張跋扈。
聽得顧九這話,秦崢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反問道:“為何不允許?”
他說到這兒,復又了顧九的發,輕聲道:“再深的寵,也抵不過猜忌。咱們的皇上,可不是個什麼有耐心的人。”
這話一出,顧九卻是驟然懂了。
“夫君可是拿到證據了?”
能讓皇帝真的下狠心來置泰安公主,除非一件事,那便是與紅蓮教有瓜葛。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見秦崢點頭道:“不錯。”
顧九得了這個答案,心中的疑慮卻更深了幾分,也只是猜測泰安公主與紅蓮教有關系,可卻沒有想到居然是真的。
這個人,從重生回來,顧九便沒有想過復仇。
那人高高在上,且先前以為,那是秦崢前世的人,只想著要給們騰位置,卻沒想到,一切都是泰安公主的局。
秦崢從未過,一切都是泰安公主自導自演,最后還要了的命。
如今即便知曉了全部的真相,可害怕連累秦崢,更沒想過真的要將泰安公主如何。
除非改天換地,否則單憑著那一個公主的份,顧九便對無可奈何。
可沒有想到,泰安公主竟然真的會跌下神壇。
“夫君,這事兒,與你有關麼?”
聽得顧九這話,秦崢下意識的看,卻見小姑娘的眼里滿是擔憂。
他的心驟然便了下來,輕笑道:“無關。”
秦崢不算撒謊,表面上看來,的確與他無關。
至于實際上……
世人大多在乎結果,皇帝尤甚。
結果天無,誰有會在意過程呢?
秦崢這話,非但沒有讓顧九心安,反而讓約起了幾分擔憂。
深吸一口氣,摟著秦崢的腰,良久才輕聲道:“我希你平安。”
若是讓在復仇和秦崢之間選擇一個,毫不猶豫的選擇秦崢。
小姑娘的緒,秦崢知的清清楚楚,也因此覺得心中越發,他拍了拍顧九的頭,鄭重的應道:“好。”
他自然會保全自己,否則的話,懷中的人,誰來護著呢?
……
泰安公主被抓起來之后,此事在京中并未引起太大的風波。
到底是皇家的人,皇帝給留了面子,但饒是如此,世家大族們知曉的卻不。
與此同時,那些人看秦崢的時候,便越發的帶著幾分畏懼。
如今三司會審,一個三皇子便已經牽連了諸多的臣子們,現下又加上一個泰安公主,大理寺如此多的天潢貴胄,他們可不想一并隨著進去。
而那些先前與泰安公主好的世家夫人們,則是更加心中惴惴不安。
要知道,泰安公主為皇帝唯一的兒,世家夫人們可沒結。
現下人出了事兒,焉知會不會連累到自己?
眾人大多數都加了尾做人,反倒是秦府上下倒是一片的喜氣洋洋。
因著定下了婚期,再加上最后一次的施針也結束,林氏便如顧九所愿,搬回了家里住。
有了林氏在家里教顧九,家事的打理上,顧九便越發的順手了不。
已是十月底,一場冬雪落下,府上便通了地龍。
可顧九畏寒,饒是房中地龍燒的熱,手上已然捧著湯婆子。
積雪初晴,顧九穿著厚實的披風,手里攏著湯婆子去了林氏的院子。
不過這短短的一段距離,到了房中的時候,顧九仍舊忍不住瑟了一下子。
“給母親請安。”
小姑娘的鼻尖都被凍的通紅,林氏見這模樣,忙的放下手中的繡架,過去扶:“不是說不讓你過來麼,快坐下暖暖子。”
一面說著,一面讓下人去給顧九倒茶。
聞言,顧九則是笑道:“規矩不可廢,況且也不過這幾步路,我都沿著回廊下過來的,母親放心便是。”
小姑娘懂事兒知禮,林氏心中喜歡,也越發的心疼,讓下人給換了個溫熱的湯婆子,自己則是笑道:“便依著先前的規矩,你初一十五過來便可,這一大早的,只管睡個回籠覺便是。”
顧九笑著應了,只道:“我在家里索沒事兒,如今下雪不得出去,在房中悶著,倒不如來找您,咱們說話也熱鬧些。”
說到這兒,又撒道:“您可不能嫌棄了我。”
顧九這話一出,倒是引得林氏笑了起來,點了點的鼻尖道:“我便是嫌棄了崢兒,也不能嫌棄你去。”
這話說的真心實意,如今顧九在心里的地位水漲船高,便是秦崢也比不過去的。
聽得這話,顧九眉眼彎彎的樂了一會兒,復又陪著林氏吃了早飯。
說在這里陪著林氏,但其實也不過是待了大半個時辰,見管事的送來賬本,便去房中理事去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又下起雪來。
一場雪下了停,停了起,紛紛揚揚的下了三天,偌大的上上京都被籠罩在了一片潔白之中。
秦崢依舊是早去晚歸,前兩日甚至直接宿在了大理寺。
這日好容易回來,進門便帶進來一寒氣。
顧九才起床,昨夜里來了葵水,疼了好一會兒,快拂曉的時候方睡了一會兒。
上憊懶,顧九索著下人去告罪,今日便不去給林氏請安了。
只是到底睡不著,便擁了被子,窩在床上看書。
誰知這房中好容易積攢下來的一點暖和氣兒,都被秦崢給霍霍了。
見他回來,顧九先是驚喜了一瞬,繼而又笑著抱怨道:“這時候正冷呢,夫君怎麼不等再暖和些再回來。”
說著,又將自己捧著的手爐遞給他。
秦崢并沒有接,見這模樣,心中便了然,因笑道:“我先去換了服。”
眼見得他又去了,顧九將手爐收了回來,繼續靠在床上,可書卻看不進去了。
小隔間里窸窸窣窣的傳來聲音,顧九知道那是秦崢在沐浴,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待得聽到那人似的腳步聲回來,又急忙將書拿在手中,假裝自己未曾分心過。
可惜,太過著急,連書都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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