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子哭得眼淚模糊,莊子期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被人撕了無數的碎片,卻又寸寸的粘合在一起,反復的拉扯著。
他出手來,想要替去眼淚,可那手才抬起來,卻又頹喪的放了下去。
“夫人,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就當他已經死了,就當今日只是一個誤會,不曾見過他,不好麼?
如自己這般,潦倒落拓,不過是廢人一個。倒不如讓永遠的記得當年的他,任何時候,在的記憶中,都是那樣的鮮活恣意。
不好麼?
程芝蘭淚眼婆娑的抬眼看他,被眼淚浸潤過的眸子,中的怨氣與恨意更加明顯。
可這樣的怨恨之中,卻又夾雜著求不得與離別苦,更有那隨著歲月流逝,而日漸加深的切切意,看的人心都為之一。
定定的看著莊子期,一字一頓道:“不好。”
當年知曉傅家出事之后,無數次的想過,若是他活著該有多好。只要他活著,不管是什麼樣子,都肯心甘愿的跟著他,不管是潦倒一生,還是漂泊無定。
發了瘋似的打聽他的消息,可是始終都一無所獲。
甚至到如今,都未曾死心,每年都在著人四打聽,希冀能夠得到哪怕一點點的奇跡。
而現在,奇跡就在的眼前。
卻同講忘掉?
憑什麼!
“這麼多年,我未曾有一日安眠,未曾有一日忘卻,傅子期,你欠了我的,這般就想逃了?”
程芝蘭拼命的想忍住哭聲,可到了最后,泣不聲的卻依舊是:“你休想……”
分明是這樣狠絕的話,可卻是整個人都靠在了莊子期的懷中。
懷中的子渾抖著,那哭聲仿佛痛到了極致,讓莊子期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拿鈍刀反復的在切割自己的心。
他再也忍不住,眸子里不復往日的清明,當初從火海里逃出來都能忍下去的人,卻在這一刻,疼的幾乎要忍不下去。
他出手來,想要去擁抱眼前的人,卻見一個踉蹌,整個人都摔到了地上。
莊子期急忙去抓,卻見眉心地蹙著,聲音里都帶出意:“唔……”
他幾乎是倉惶的想要將人扶起來,一面焦灼的問道:“你怎麼了?”
下一刻,便見程芝蘭在地上,痛苦的蹙眉道:“我的腳……”
莊子期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方才崴了腳的!
可他心神大之下,竟然忽略了這點,還讓站了這半日!
“你先別,我替你看看。”
他說到這兒,又抬眼去喊顧九,卻在看到一群人站在不遠的時候,臉僵了一下,旋即便暗自咬了咬牙,沉聲道:“阿九,去把我的藥箱拿來,就在馬車上呢!”
得了他這話,顧九連忙應聲去了。
林氏心思細膩,知道這會兒可以過去了,又忙忙的吩咐了下人,快步走過來道:“先將明德夫人扶到房間里去吧?這地上太涼了。”
聞言,莊子期這才反應過來,一時有些懊惱,連連點頭道:“好,勞煩幾位累,將人扶起來吧。”
待得將程芝蘭扶到房中之后,顧九也拿著藥箱進來了:“師父,您的藥箱。”
莊子期手接了,從中取了藥出來,復又向程芝蘭的腳踝。
他是醫者,便是給林氏看診的時候,也沒有半分不自在,可現下這對象換了程芝蘭,莊子期卻覺得心中格外微妙。
程芝蘭才哭過,現下渾都是的,然而被莊子期住腳腕的時候,卻無又忍不住蹙眉:“唔……”
莊子期倒是松了口氣,道:“幸好,沒傷到骨頭,只是腫的厲害,你且忍一下。”
他說著,將藥瓶打開,從中倒了藥,卻在看到程芝蘭褪去鞋的腳踝時,又微微一頓。
生的白,也因此更襯得腳踝的地方紅的嚇人。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到底是把藥在手心里開,替腳踝。
男人的手掌上的時候,程芝蘭瞬間便渾一激靈,然而下一刻,便再沒有什麼旖旎心思了。
他的手勁兒極大,腳踝的時候,程芝蘭頓時便疼的住了椅子的扶手。
見疼的額頭都生了薄汗,林氏忙的拿了帕子出來替汗,一面聲道:“放心,莊先生的醫很好的,一會兒就不疼了。”
聞言,程芝蘭勉強點頭應了,想要維持著面,可因著才哭了一場,原本就有些狼狽,此時腳踝上的疼痛又不斷的傳來,更讓瞧著脆弱了幾分。
房中的男人都避嫌出去了,這會兒唯有林氏們幾個子。可也正是因此,才讓莊子期的心里更有些虛。
自始至終,他都沒敢看程芝蘭一眼。
好容易將腳踝替好了,莊子期這才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氣,旋即起道:“好了。”
眼見得他要走,程芝蘭頓時便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的袖子,問道:“你要去哪兒?”
質問的理所當然,莊子期臉一僵,道:“我還有事……”
雖然他已然默認了自己的份,可是讓他面對程芝蘭,卻也是有些心里不自在的。
倒不如現在先離開,等到程芝蘭過了認出來自己的激勁兒,再回想起來自己這一副潦倒的模樣,興許就不會再愿意跟他多說話了。
畢竟,他現下這幅尊容,實在是上不得臺面。
可惜莊子期的算盤雖然打的好,卻架不住被程芝蘭一眼就看穿。
見他試圖掙自己,程芝蘭咬了咬牙,沉聲道:“你今日走一個試試!”
人的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威脅,讓莊子期的都僵直了。
他倒是真的能一走了之,可看著現下程芝蘭的模樣,卻又不由得心。
尤其是……
到了現在,的手里還的攥著那個香囊呢!
莊子期心卻又掙扎,下意識的看向四周,試圖想要找到一個求助的對象。
站在門外的秦崢接收到了來自義父的求助眼神,旋即微微勾了勾,溫道:“母親,咱們先出去吧,想必先生他們有話要說。”
這話一出,林氏們頓時反應過來,接連應聲道:“不錯,先生,你們先聊著,我們先去隔壁了。”
眼見得這些人非但沒有救場,反而都接二連三的走了,莊子期頓時便咬了咬牙,在心里罵了一句秦崢。
下一刻,便見秦崢給他使了個眼,無聲的指了指心口。
分明他只是一個作,可莊子期卻瞬間了然了他的意思。
秦崢這是在告訴自己,讓他遵從本心。
本心麼……
莊子期瞬間偃旗息鼓。
見狀,秦崢也不多言,輕咳一聲,悄然扯了一把顧九,帶著還想看熱鬧的妻離開了。
這些人都去了隔壁房間,待得秦崢跟顧九進門之后,便見謝遠城才倒了一杯茶,關切的遞給林氏。
一墻之隔,卻是一個劍拔弩張,一個溫馨十足。
秦崢才這樣想著,便聽得林氏問道:“今日這一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聽得林氏這話,顧九也回過神兒來,后知后覺的問道:“我竟才知道,原來明德夫人是……是師父的未婚妻?”
方才那一幕,眾人都被這個事實給驚到了,畢竟一個是潦倒落魄,一個是西楚榜樣,這二人怎麼會有牽扯呢?
林氏也有些疑,嘆息道:“是啊,我也未曾想到。”
說到這兒,又看向秦崢,道:“崢兒,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這個事實,讓他們都有些震驚,反倒是秦崢,倒像是意料之中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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